46.身不由己 作者:未知 高秀菊絮叨的這些,關於高强的鸡毛蒜皮,恐怕刘万程在過去的时候,已经听她絮叨過了。 可是,那個时候,刘万程丝毫沒有感觉出什么,只是和高秀菊一样,感觉高老头挺较真,挺可笑的。 但在這個晚上,重新听高秀菊說起這些故事,刘万程的感觉竟然完全不一样。 這是共和国教育和培养出来的,第一代接班人,尽管他们经历了更多的风雨和风浪。运动、上山下乡,他们都赶上了,失去了学习更高文化的机会。可是,在他们身上,烙着共和国崛起的烙印,是他们用他们美好的品格和坚实的脊梁,挺起了共和国的精神!他们,是最后的水手,历经风雨,痴心不改! 想到這些,刘万程心裡竟然有种說不出的滋味,悲伤,悲凉,還是悲哀呢?他急忙岔开话题,和高秀菊說些别的。 两個人就這样一路走着一路說,从工厂到生活,竟有许多共同的看法。 其实,他们本来从内心裡,就有许多共通的地方,要不然上一世怎么成了两口子呢?這就是所谓的缘分了。只不過上一世让高秀菊闹的,刘万程只记住了她的泼妇形象,其余都给忽略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宿舍四区的单身宿舍大院跟前。 這时候,估计肖涵已经睡了,让高秀菊上去坐坐并不合适。让她自己回去,刘万程還真担心她一個人走夜路,于是无奈地一笑說:“我再把你送回去吧?” 高秀菊跑到楼下来等刘万程,原本是要骂他一顿出气的,因为他竟敢骂她“臭婆娘”! 可是,刘万程文雅的谈吐,丰富的学识,就像当年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很快就吸引了高秀菊。不知不觉间,竟然跟着他,跑到了单身宿舍大院。 尽管高秀菊一再表示她并不害怕,可以自己回去,刘万程還是不能放心,仍旧坚持要把她送回去。 于是,两個人又折回身来,沿着来路,向高强家走回去。 重新走到高强家楼下的时候,两個人站住要分手,刘万程突然就问:“那個你和吴晓波,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 黑暗裡虽然看不清高秀菊的脸色,但刘万程猜测,一定不会好看。 虽然知道這句话问的冒昧,但刘万程真的好想知道,因为這关系到他以前的二十年裡,帽子绿不绿的問題。 果然,高秀菊声调就冷下来說:“這和你有关系嗎?” 刘万程說:“不是,我的意思吧,如果你们已经好到不能分开的程度了,分开对你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就帮你把吴晓波看住。這小子想去南方,我让他去不成!再一個呢,我可以帮着你做通你爸的工作。” 刘万程绕個大圈子,无非就是想知道,高秀菊以前的时候,在沒有和他之前,是不是和吴晓波已经那個了? 他满心以为,自己一路和高秀菊說着话,设计出来的這套一心一意帮高秀菊的說辞,能够打动她。 不料,高秀菊冷冷說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說完就“噔噔噔”踩着楼梯上楼,把刘万程晾在了那裡。 刘万程傻站在原地,琢磨半天,也沒从高秀菊這句话裡,分析明白,自己以前是戴着绿帽子呢,還是根本沒有戴?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走了。 有时候,好多人都会有這样的感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是上天注定的。好多人,相互一见之下,就倍感亲切,理念上有那么多相通的地方,很快就会熟悉起来,亲密起来。而還有好多人,即使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辈子,也互相熟悉不起来,永远有陌生感。高秀菊对于刘万程,属于前者。 刘万程骂她“臭婆娘”,当着她的面打吴晓波,按理說她该恨他。可是,她心裡其实恨他不起来。就是上一世刘万程把吴晓波打的住院,高秀菊本来应该同情吴晓波的,可是她不但沒有,反而直接投到刘万程怀裡了。這個事情,当真无法說的清楚。 今天他偷偷跑下楼来等着刘万程,目的应该是报骂她“臭婆娘”的仇。可是,她竟然不自觉地跟着他一起走回了单身宿舍。 现在,连她自己都闹不清楚,自己在心裡到底是讨厌刘万程,還是喜歡他? 如果别人在楼下冒昧问她那么一句涉及個人最大隐私的话,她早翻脸了。可对于刘万程,她仅仅是拒绝告诉他而已。 话說回来,如果她讨厌刘万程,又为什么大晚上的,跟着他一起走那么长一段路,還不拒绝人家再把她送回来呢? 這一晚,刘万程回到单身宿舍睡着了的时候,高秀菊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 吴晓波的确也是贼心不死,刘万程给了他自由,不用再去厂裡上班熬時間了,他就又开始惦记高秀菊。 在厂裡他当然不敢去找高秀菊,那要让刘万程发现了,他就彻底完了。刘万程不是张年发,這小子比张年发坏多了,而且坏主意比他都多,他根本斗不過他。 可高秀菊也不像以前一样,利用工作時間跑出来,到城裡找他了。吴晓波這個着急呀,高秀菊這是要变心呀,他能不急嗎? 他只能先不管自己的美容店,先想办法,利用一切机会找高秀菊吧。他得和她谈谈啊,让她知道,他是真心喜歡她的,为她是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高秀菊偷偷约出来,高秀菊却变了脸色,根本不听他解释。 “你看看你這個德行,浑身上下跟按了弹簧似的,沒有一处让人看着舒服!”高秀菊开口就给他這么一句。 吴晓波可怜巴巴地說:“你看着我哪裡不对,我改還不行嗎?” 他這辈子,就怕俩人,一個是高秀菊,另一個是刘万程。 对高秀菊他是爱,那是他心裡的皇后。对刘万程那是真怕,這小子比他坏,处处都能拿捏住他。 “你改什么改,狗能改得了吃屎嗎?”高秀菊又给他来一句窝心的话,吓得他直接不敢說话了。 高秀菊训斥他半天,竟然提起刘万程来了:“你看看人家刘万程,你再看看你,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整個就是一二流子形象!” 吴晓波這個气,特么我当初就是這形象,你当初怎么看上我的?你喜歡刘万程,人家有徐洁,人家不稀罕你呀? 他肚子裡腹诽,嘴上不敢說,還得换上笑脸:“秀菊你别生气,我改,我按照刘万程改成不成?赶明儿他穿什么我穿什么,這么着总成了吧?” 不料高秀菊更生气了:“你個黄鼠狼披上虎皮你還是黄鼠狼!我的话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和你就沒有共同语言!” 吴晓波心說這都什么俏皮话啊,什么黄鼠狼老虎的?這刘万程可真是他命裡的克星,自从他出现以后,高秀菊对他的态度,就直接来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不是這丫头果真相中刘万程了? 可那也不成啊,人家刘万程有对象,和徐洁铁着呢!你想去横插一杠子?你别說,這高秀菊蛮横着呢,不管干出什么事儿来,在她来讲,都是极有可能的! 吴晓波是真急了:“高秀菊,你是不是就要和徐洁抢刘万程啊?你這样横插一杠子当第三者,你要脸不要脸呀你?” 高秀菊一点也不生气,還得意洋洋地冲他笑:“哎,我就不要脸,我就去当第三者,你有脾气嗎?” 吴晓波沒脾气。他连刘万程都打不過,就别提敢和高秀菊造反了。 吴晓波只能使绝招了,“噗通”一声,就给高秀菊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秀菊,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为你我什么都肯干,你就可怜可怜我,别扔了我,我求你啦!” 吴晓波算是看明白高秀菊了,吃软不吃硬。让他闹的沒了办法,高秀菊只好答应他,他混出头脸来,她就還和他好。 可啥叫混出头脸来呢?高秀菊给他的答案就是,按着刘万程那個样子混!條件不高,做到做不到? 吴晓波想死的心都有了,還條件不高呢!他哪有那個本事啊? 高秀菊可不管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给他扔下這么一個远大目标,自顾自地,婀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