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成心 作者:未知 刘万程最终還是沒有教吴晓波那一招。 這一世,他已经和徐洁在一起了,而且十分幸福,他应该祝福高秀菊才对。 可是,他的内心裡,实际是做不到這一点的。他很郁闷,很沮丧,好像是让那個冼大夫抢光了他所有的一切一样。 吴晓波无疑和他的感受差不多,而刘万程又不想当着吴晓波的面,把自己心裡的感受流露出来,那在吴晓波看来,他刘万程成什么人了? 在吴晓波那裡坐了一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对吴晓波說些什么,又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把肚子裡那個损招给露出来,他强迫自己离开业务科,去车间裡转去了。 进入了噪声震耳的机加车间,看着工人们在自己的机床跟前紧张地操做,铁屑从工作台上面带着温度飞溅下来,他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看来,他還真的离不开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天生就是搞這行的料。 就這么在车间裡转着,走着,不时看看产品进度,和大家聊几句,他竟然渐渐地想开了。 高秀菊早晚是人家的人,他应该像当爹的嫁闺女,盼着她找個好人家才对。 接着他就苦笑,可惜這闺女是個倔驴,那冼大夫娶了她,說不定会面临自己過去二十年的命运呢。然后,他倒为冼大夫担心,可怜起人家来了。 這位冼大夫,现在恐怕和他当年一样,正为娶個大美女欣喜若狂呢,等以后他知道了高秀菊是個什么东西,恐怕哭都来不及了!唉,可怜的冼大夫! 既然权当是自己闺女出嫁,他這当爹的总得给点嫁妆才好,像别人一样,去吃個喜酒,拿個三十五十的份子钱,就有点說不過去了。 那时候大家参加婚宴,关系一般的给三十,比较好的也就给五十。只随份子不去吃酒席的,也就给二十。 他和高秀菊顶多也就算认识,钱给多了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說,高秀菊也不一定肯要。就算借着和她爹高强的关系,也多给不了几個。 他和高强关系好,总好不過张年发吧?张年发估计顶多也就掏二百,他总不能掏二百权当打发闺女吧? 嘿,感情這往外送钱也不容易。 回到办公室,干坐了半天,他突然就想起吴晓波来了,接着就有了主意。 他跑到张静屋裡,打听吴晓波打冼大夫的事儿,分厂是怎么处理的? 冼大夫挨了打,诊断室也给吴晓波砸了,保卫处肯定要出面处理。要是分厂沒人出面,估计吴晓波早让保卫处给弄去了。 果然,张静告诉他,是张年发让书记张昌文過去处理的。都是自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下解决了。這事牵扯到高秀菊的婚恋,挺丢人的,张年发就沒让张昌文扩散,所以刘万程不知道。 刘万程就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办公室,然后就给医院打电话,问冼大夫在班上還是已经請婚假了? 冼大夫竟然還在上班。刘万程就奇怪,你娶這么漂亮一媳妇,這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不回去多陪陪媳妇,怎么還在上班啊?够敬业的你呀。 不過這反而好办了。他立刻去找张年发請假,說是出去一趟,下午上班回来。 张年发以为他惦记着取那五万四的奖金,心裡骂他财迷,但也沒多說什么。 刘万程是要取那笔奖金,但却不完全是为了取這個钱。 从银行把钱取出来,他直接去了厂医院内科的诊断室,冼大夫果然坐在那裡上班。 冼大夫有一米八的個头,不胖不瘦,脸皮白净,就是眼睛小点,再配上一身医生的白大褂,绝对不算难看。 看着冼大夫,刘万程心說這下好,高秀菊就喜歡穿白大褂,這下你们一家子白大褂,直接就可以在家开医院了。 待前面看病的拿了处方出去,刘万程過去,坐到冼大夫的桌子跟前。他這才看见,冼大夫嘴角有一块乌青,估计是让吴晓波打的。 “你怎么了,有什么症状?”冼大夫头也不抬,感觉有人坐在身边,就边写前面的病人的病历边问。 刘万程陪着笑說:“冼大夫,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吴晓波单位的领导,来找你說几句话。” 冼大夫這才抬起头来看刘万程。刘万程心裡却有些失落,看来,离开自己,高秀菊還真找不到比自己好的。 看冼大夫抬起头来,刘万程赶忙說:“冼大夫,您看咱能不能借一步說话?” 這诊断室裡,和冼大夫对桌坐着的,還有一個医生呢。 冼大夫倒是挺配合,站起来,跟着刘万程来到外面走廊上,又顺着走廊,来到楼后面的绿化带裡。 看看周边已经沒有别人,刘万程這才站下,从背着的背包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說:“冼大夫,您看我們单位那個吴晓波,他打伤了您,我們也觉得怪過意不去的。這是单位经過研究,让吴晓波给您的一点补偿。吴晓波不好意思来,我就给你送過来了。”說完,就把那個信封,交到冼大夫手裡。 冼大夫就纳闷,這事儿早处理完了,怎么对方又送钱来了?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接過了刘万程递過来的信封。 刘万程說:“這事儿就這么私了了,這钱的事儿,您跟谁也不要提,咱就這么着,成嗎?” 冼大夫稀裡糊涂就点了点头。 刘万程看他点头,就转身告辞走了。 那信封裡,装着七千块钱,是刘万程“嫁闺女”的嫁妆。与其說“嫁闺女”,其实在刘万程心裡,是把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了。 厂医院的大夫收入不高,他是怕老婆跟着别人吃苦,先想法送她七千块钱過日子啊。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吴晓波就来刘万程的办公室了。他在业务科等一天,以为刘万程還会過去找他,不料就此沒了踪影,他只好過来。 吴晓波是刘万程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這個全分厂都知道。一开始大家還觉得刘万程提拔個二流子当科长,简直就是胡闹。可吴晓波用自己扎实的业绩让大家全都刮目相看。 可以這么說,沒有吴晓波成功的销售,就沒有二分厂现在饱满的生产任务,更沒有广大职工的高工资。吴晓波成了刘万程的死党,别人也就沒什么意见了。 吴晓波是来找刘万程喝酒,他心裡闷的慌。 刘万程也担心這小子再想不开闹出什么事来。当然,他绝对不会想不开自杀去,他是怕他再去欺负冼大夫,给高秀菊找什么麻烦。就答应他,下班以后和他去喝点。 下班以后,吴晓波叫了辆黄面包出租车,直接开到分厂办公室门口,拉着刘万程去市郊一处特色酒馆。 這小子手裡有两個钱,吃喝就开始讲究了。哪裡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他几乎都知道。今天他带刘万程来的這家酒馆,排骨做的最好,清淡不腻。关键還是這裡远离城市,比较清静,便于两個人谈心。 而這個时候,市郊偏远的地方,大多数的酒馆,都不是靠着卖酒菜過日子了。 随着下岗潮的到来,酒馆的门口多了许多穿着妖艳的年青女子,搔首弄姿,招揽顾客。 吴晓波知道刘万程不好這一口,带他来的這家酒馆,就沒有這些乱七八糟。两個人要了個雅间,一会儿功夫,老板端上一個大砂锅,砂锅裡炖着热腾腾的排骨。 酒過三巡,吴晓波话就开始多,心裡還是埋怨刘万程不许他和高秀菊在一起,害的他只能偷偷摸摸去找高秀菊。正赶上那时候高秀菊不待见他,根本不见他,這才让那個姓冼的钻了空子。 而高秀菊之所以不愿意见他,還是刘万程使的坏,把他摸徐洁后背這事儿给他捅出来了,還把后背给改成屁股了。 借着酒劲,吴晓波对刘万程說:“刘哥,兄弟哪一点都服你,就這一点不服你!俗话說,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为啥在這点上,老是跟我過不去呢?自从碰上你,我和高秀菊這事儿,就彻底让你搅和黄了。你告诉我,为啥,這是为啥?你是不是喜歡上高秀菊,要甩了徐洁去追她?” 看着吴晓波急赤白咧,一副要和他沒完沒了的样子,刘万程倒一点不着急,微微一笑,淡淡說:“你猜对了,我就是诚心要拆了你们。” “什么?”吴晓波這下真急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连桌子都给掀了,“不成,今天你得给我說個理由!姓刘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沒個正当理由,我,我就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