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同意修墓(1万字,月票+9)
因为前几天的下雨,原本半干的鱼干又变潮了,好在最近几天都是晴天,一早上她已经收了好几麻袋了。
叶耀东去的时候,她正一片一片的摸過去检查干度。
“不拿個麻袋收嗎?”
“等傍晚太阳下山了再收,今天天气好,再多晒個一天,干一点,夜裡有点露水,海滩边也会潮湿一点,大早上摸的沒有那么干。地都翻好了?”
“翻好了,种子也都种下去了,你這不要帮忙,我就去买肉了。”
“去把马桶挑去茅坑倒一下吧?早上在那裡吃饭,我也沒好意思說。”
“等傍晚天快黑了再叫我爹帮忙倒,现在大白天的倒什么?给人家熏到了要骂了。”
“那你记得就好。”
他也沒好意思使唤小弟干這种活,人家是過来上班的,不是特意来干這個的,让自個爹干,他就使唤的毫无负担……
因为他爹本来也是干惯了……
這几天晴天,又有风浪,大多数村裡男人都在家帮忙干活,显得村裡人多了起来,路上走动的都是人。
叶耀东走在村子裡提着刚买的肉,就听着乡亲们又在那裡八卦,說老王家的父子又上耗子家闹了,要求赔医药费来着。
不只是赔前几天打人的医药费,還要求赔去年打他们全家男人的医药费。
已经扯皮了好几天,最近几天,早中晚,王家人照三餐的上耗子家门闹,从早到晚都沒有停歇,乡亲们看戏都看麻了。
耗子家的亲戚原本都還上门帮忙拦一拦,到后面都疲软了,谁有空整天呆别人家,帮人家处理破事?
老王家又是蛮不讲理的,一言不合两家人就动手,每天都殃及池鱼,帮忙拉架的亲戚邻居就沒有少挨打的。
再加上两夫妻干的事都挺不地道的,在村裡名声现在已经极差,谁也不是受虐狂,這两天都已经少有亲戚愿意上门帮忙拉架了。
村委会倒是每一场干架都不落下,但是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站到角落去,主打让他们自己扯皮,实在是他们家太不得人心了,干的不是人事。
“干脆离了算了,两家都這样闹了,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都是劝和的,哪裡有劝分的,离了两人找谁呀?名声都這样差,還是凑作堆吧。”
“這倒也是哦……”
“耗子听說一直叫着要离,但是老王家不肯,說是得让耗子家补偿,先把医药费赔了,然后再谈离婚的事。”
“耗子也被打的下不来床了吧?”
“那倒沒有听說,那两天打的比较凶的时候,亲戚邻居什么都帮忙拉着,這两天沒人拉着,也不知道咋样了。也沒走出门,也沒听人說,现在听說只要经過他家门口,他老娘就开始骂了,說大家不怀好意,专看他们家笑话……”
乡亲们脸上都鄙夷的很。
叶耀东走哪裡都能听到议论声。
也因为天气好,大家都坐在门口补網织網,要么三三两两的站一块闲聊。
有的手上都還端着刚洗完的衣服,都舍不得回家晾,也有的手裡挎着菜篮子,原地摘着菜,聊着天。
他听了一路后,也沒像他娘那么好事的還凑人家家门口去瞧热闹,直接就回家了,反正该知道的要不了多久,照样传进耳朵裡。
闲着沒事跑上门去看热闹,指不定還得惹一身骚,更何况他对那两口子现在的破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有什么进展八卦,他娘饭点的时候也会說。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他爹已经把老太太交代的活都干好了,人也沒影了,想叫他爹傍晚的时候挑個粪都沒地說。
他嘀咕了几句,老太太听到了才說已经交代過了。
真是奶孙两個心有灵犀,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傍晚时分,他们全家也全部都动了起来,作坊裡面晾晒的那些鱼干虾干啥的,通通都被收起来了,两天的雨,也沒有对他们产生什么损失,都及时晒干了。
春雨绵绵也不是說說,這不,刚收完鱼干沒两天,天空又轰轰作响,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叶成洋边吃着早饭,边看着外头电闪雷鸣,“怎么都不停电啊?”
“乌鸦嘴,你很盼着停电?”
“嘿嘿……感觉好久沒有停电了,之前一到下雨就停电,還刮好大的风。”
“记性不错嘛,還记得台风天。”
叶成洋骄傲的扬起下巴,“当然了。”
“夏天停电会多一点,春天少一点,夏天雷雨比较多。”
叶成湖背着书包,穿着雨鞋哭丧着一张脸,坐在那裡吃早饭,“为什么下雨天還要上学?這天都变得這么黑,为什么還要上学。”
“因为不去上学在家裡要挨打。”
“唉……”
“谁小孩子整天叹气的,不准叹气。”
叶成湖耷拉着個脑袋,满脸不高兴。
“過两天就清明了,清明就不用上学了,可以去山上扫墓,你们還可以去讨墓饼。”
他瞬间振作了,“那還有几天清明节啊?”
“大后天。”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肩膀又垮了下来,“還有两天!好久啊,還要再读两天。”
“下雨了,等会儿又能拿雨伞去学校了。”
“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天天拿。”他嘀咕了一句。
林秀清瞥了他一眼,“那今天就不要拿了,野芋头的叶子随便摘一個,顶到头顶上去上学吧?”
叶成湖立即噤声,不敢說话了,并且快速的扒拉着碗裡的稀饭,然后把碗筷一放,跑去拿门后挂着的雨伞,立即就跑了。
“我吃完了,去上学了。”
一大早就下雨,屋裡昏暗昏暗的像是夜晚,并且到处都感觉很潮湿,一家子沒有其他娱乐活动,吃完饭后就全部都坐在一起看电视。
从早到晚,雨势连绵不绝。
一连下了两天后,才渐渐止住,天空也泛起了红光,驱散了一片昏暗。
直到清明這一天早上,才彻底放晴,不過路上到处都是泥泞,路边的野草上也都是水珠,到处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连海味都暂时被掩盖過去。
一大早,全家也都拿着锄头的拿锄头,拿着扫把的拿扫把,拿黄纸的拿黄纸,全部都准备起来在门口等着。
等三兄弟都出来后,他们才准备出发。
阿光昨天晚上也回来了,也是为了今天扫墓,所以昨晚上裴玉就送到裴家去了。
男人们都去扫墓后,现在家裡就只剩下林秀清跟叶小溪了,隔壁也是,就只剩下叶大嫂跟叶二嫂,其他孩子都跟去了,顺便讨墓饼。
叶大姑两口子倒是也难得的一大早過来,准备一块去扫墓。
叶父一早已经跟她寒暄過了,原来夫家早几天趁着天晴就已经扫過墓了,所以今天他们两口子才有空過来村子裡,来娘家上坟。
其实他们家的墓地還沒有修,不扫也沒关系,毕竟都還沒有完全葬进墓地,但是形式還是要走的。
周围该清扫的杂草都得清扫,该烧的纸钱都得烧,不然底下祖宗花用什么?
“娘一把年纪了也要去?”叶大姑诧异的看着老太太也穿着雨鞋,拄着拐杖被叶母搀扶着出来。
“娘說她也有几年沒有上山祭拜了,趁现在還走得动,今年打算跟着一块上山去祭拜一下,以后也不知道還走不走得动。”叶母說道。
叶父也道:“這路不好,等会要是走不动的话,他们几個背一背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也行,反正一個個都是壮小伙,上山下山背一下也沒什么”,叶大姑笑着道,“那我們现在走到村口去等大哥二哥?”
“走吧,他们应该等在村口了。”
现在道路還平坦的,老太太也拒绝他们背,只自己柱着拐杖慢慢走。
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往村子裡走,村子裡的大路上也基本都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帮人,成群结队,不是拿着锄头,就是拿着扫把。
大家边走边聊天,看着感觉全村总动员一样。
也有的人已经提前扫完墓了,就坐大门口看着。
叶父一家子跟叶大伯,叶二伯两大家子会合后,大家就直接往前走,三兄弟也不交流,一点笑脸都沒有,都臭着一张脸。
還好下一辈的几個堂兄弟们還有交流,但是都是往叶耀东三兄弟跟前凑的,刚刚一看到他们過来,就都迎了上来。
谁让三兄弟现在是他们一帮堂兄弟裡头最出息的,尤其是叶耀东,十裡八乡都有名。
大家都围在他左右,一路边走边聊,倒是也缓和了点叶父三兄弟沉默不语的尴尬。
“怎么把阿嫲也带来了?都一把年纪的,直接让她在家裡呆着就好了。”
“這刚下過雨,地上到处都是湿的,容易摔啊。”
叶耀鹏把之前他老娘說的那一套說辞又重复了一遍,其他人才沒有說话,沒有意见。
想要去那就去吧。
老太太也沒有像之前說的那样,一路哭着去上坟,那样也太难看了,也太落面子了,怎么也是亲儿子。
自家人吵吵闹闹就算了,也不能丢脸丢到外面去。
自家人的事自家人解决,沒必要给外人看笑话。
叶大伯母叶二伯母照旧也沒来,也就叶母因为要扶着老太太,就跟着一块去。
等到要走山路上山后,几兄弟也都开始轮流背上老太太了,而孩子们也都跑沒影了,都去讨墓饼了,反正等会儿扫墓的时候,一個個自然都会跑回来。
叶大伯看着直皱眉头,“跟過来干嘛?沒事净添麻烦,這路又不好走,還得背,万一沒站好所以跟着摔,到时候难的是大家。”
叶二伯也跟着道:“就是,一把年纪了,就安分呆在家裡,這路给他们年轻人都觉得不好走,更不要說你一個老人家,等什么时候墓修好了再過来祭拜不也一样?”
“我是怕等我死了都看不到墓修好,现在不過来祭拜一下,明年指不定就沒机会了,我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谁知道能吃到什么时候?”
“哪裡至于,都跟老三說好了,等清明過后就找人修墓。”
“老大可不同意,他觉得我們因为一個死人要逼死他這個大活人。”
叶大伯臭着一张脸,“都晚了這么多年了,晚几年能差得了多少?你们個個是有钱,不差钱,要么儿子也多,都在身边,分摊一下沒多少,我不行,我沒人又沒钱,拿什么充大头?”
“你只要同意就好了,钱的话,东子這边可以帮忙先垫着……”
“那可不行,都他出钱的话,那以后我要不要埋进去?给不给我埋啊?不得成了老三這一房的宗墓了?”
“他先垫了,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他……”
“那实际我也沒出這個钱,祖宗不保佑我呢?這种祖宗的事肯定得大家一起出钱,等晚几年再說吧,你们也知道我现在的境遇,非得赶在這时候不停的讲修墓,能不能先顾一下我們活人?”
老太太气的拿起拐杖就要打他,却被他躲了過去,快走几步,先走到前头去了,也不管后头的大家。
放骨灰的简易墓地快到了。
叶二伯顿时也不知道說啥好,自从叶耀宏进去了,他们两兄弟也疏远了一些,沒有像以前那样臭味相投了,毕竟他家儿子也被骗钱了,他压根就不知道叶大伯還沒同意。
叶耀东三兄弟是早就知道叶大伯的态度了,面色不变。
但是另外一群堂兄弟们就都面面相觑的相互看着,也都沒了声。
老太太在那裡中气十足的骂着,“生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当初還不如直接溺毙在尿桶裡,怎么說都說不通,就是不孝。”
“我是造了什么孽,就是简单的修個墓,对大家都好,顺便也让你爹多保佑保佑你们,一個個的却這個不肯那個不肯的,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沒有用……”
“前几年大家都困难,那沒得說,這几年眼瞅着都好起来了,那就是祖宗保佑,老大的境遇不好也不能怪别人,大家帮忙一起把這钱出了,把墓修起来,打個欠條不也一样嗎……”
“你们是要气死我啊,也是想着让我死后沒地方埋吧……”
老太太越說越气,被背在背上就直接拿着拐杖,就近的打上叶二伯的后背。
叶二伯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他看着周围扫墓的人都看了過来,脸色一变,赶紧解释,“我肯啊娘,我沒意见,我同意修墓,我也愿意出钱,這么多年了,给咱爹修個墓也是应该的……”
叶父赶忙走到叶耀东身旁去,免得等会儿拐杖往他身上打,给人看到了,還以为他不孝,那背后该给人讲究了。
其他人也都赶紧劝着老太太。
“马上快到了,你别动来动去,不然這下過雨的天,路滑,山路也不好走。等会儿一個不摔,摔两個,我們年轻人摔了沒关系,可别把你给摔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是啊,你不要动来动去,有什么等到了再說,我們大家都帮着跟大伯說一說。”
“就是,在山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上香的,不好看……”
“你们都知道不好看,他一把年纪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老太太骂了一声后也停了,眼看着墓地拐個弯进去就到了。
周围杂草丛生,有的路也都是人走出来,不過也好在比上山路上那满是泥泞的陡坡路好走多了,并且地面上有草,踩上去也不会滑,也不会沾着一脚泥。
等大家到地方,叶大伯父子俩已经在了,并且叶大伯已经提前跪下来哭诉了。
“……我怎么這么命苦啊,都年過半百了,日子還過得一点盼头都沒有……”
“爹啊……我是真沒办法,有钱我能不给您修墓嗎?我是真沒钱,总共就两個儿子,一個毁了,几年了都還沒出来,现在就剩一個儿子在身边,日子過得也紧巴巴的,我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爹啊,你也要保佑保佑我,保佑保佑阿凡,一样都是亲儿子亲孙子啊,等我們有钱了,一定给你修墓,修個大大的墓,让你舒舒服服的躺着,给你烧多多的纸钱,让你在底下日子也過得舒坦一点……”
“我现在是真沒办法,你也体谅体谅我,也多保佑保佑我,我给你磕头了,我长跪不起都行……”
老太太一被放下来就立即快步上前,一拐杖打下去。
“保佑你,你也得把墓修了啊,连墓都舍不得修一個,你叫你爹怎么保佑你?几千几万的钱都能弄得来,還差修墓的钱?”
“当时那么有钱的时候,怎么就沒想着修墓,你就只想着自己,白养你了。還好沒跟着你养老,要是跟着你养老,你不是得嫌我累赘,直接把我赶出去给你讨饭吃。”
“娘啊,我是真拿不出這個钱,我家啥情况你也知道,阿宏那裡都還挂着一大笔钱,家裡早就被搬空了……”
“都說了东子那边可以先拿钱修,到时候你打上欠條一样也是算你的份,你只要会想着還,那有什么区别?”
“那哪能一样,說起来還都是他出的。”
“那你就去别人那借,家裡4個女儿,一人借一点,帮一把,還能沒有嗎?生女儿干嘛的,生女儿就是关键时候,需要帮忙的话,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家裡,不然一個個给她们白养那么大。嫁出去就不要娘家了?”
“哪裡就那么好借了……”
老太太立即坐到地上大哭起来,“哎哟,你這是存心就不想着让你爹入土啊,就想着让他在外头风吹雨打,老头子命苦啊,死了都不安心,都沒地方埋……”
“這叫我怎么敢死啊,等我死了我也跟着沒地方埋,不敢死啊,不敢死……老头子啊,你保佑我活长一点,這样我還能骂一骂他们,催一催他们,给你修個墓……”
“省得死了之后,咱俩還得当孤魂野鬼,连埋的地方都沒有……”
大家听着老太太讲话說的這么重,都吓得赶紧上前跟着劝。
這话說的,不跟死无葬身之地一样嗎?大家脸色都白了。
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前身后。
“娘啊,我們错了,立即修赶紧修,你别讲這话……”
“是啊,是啊,我們等下山后就立即找工人修墓……”
“对啊,别這样,我們把墓地修的大大的,一定让爹躺得舒舒服服……”
一個個当儿子当孙子的,也都跟着一块跪到地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
叶大伯脸也白了,都說不出话了。
叶耀凡也赶紧跟着出声,“爹啊,咱们就跟着同意吧,大家都說修,就你不修,我爷在地下也会生气的。”
“老头子啊,你要是听得到,你就晚上去找老大跟他說一說,我們說都沒有用啊,你要想自己能有個地方埋,你就托梦跟他說一說……”
“我享到儿孙的福,但是你沒有,我也沒啥能给你做的,只能多给你烧烧纸钱,别的我就沒办法了,我人老,說话不管用,一個個都不把我看在眼裡,都当我是老不死的,所以只能今天特意過来让你帮忙說一說……”
“你得靠自己了,我不行了,不中用了……”
叶父听得冷汗直冒,沒想到他娘一說就說的這么重,让他都慌了,“不是…娘……大哥肯定同意的,咱们先除草先除草……”
“除什么草,连正经的墓地都沒有,除了给谁躺?我想躺都躺不了……”
叶二伯也赶紧去拉扯脸色发白,冷汗直冒的叶大伯,“你快說啊,早修晚修一样都得修的,早点同意,早点修,你拿捏什么呢?要是有办法,阿宏早就放出来了,反正在裡头也是可以减刑的,你還不如早点把墓修了,求爹保佑保佑他早点出来,也保佑你们日子好過一点。”
“指不定還有可能是爹觉得咱们不孝顺,都保佑东子去了,咱们以后也诚心诚意一点,多上上香,多烧点纸钱,多拜拜。”
叶大姑也指着叶大伯的鼻子骂:“你是要气死娘,還是要气得咱爹从地裡爬上来打你?修個墓能有多难的事,你以后還要不要葬进去了?小心晚上爹托梦去骂死你,這会当着他的面,你都還一声不吭。”
“不是……不是……”
“到时候修墓多少钱,我先借给你,你给我打张欠條就行,這样就還是你出的钱……”
叶大伯点点头,但是老太太沒看到。
老太太继续哭诉,“老头子唉,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大概明年也上不了山看你了,等我死了……”
他赶忙跪到老太太跟前去,“娘…娘……我错了,我错了,修修修,修修修,我砸锅卖铁去讨饭都给咱爹修墓。”
“哪裡让你砸锅卖铁去讨饭了?有我一口吃的,哪裡至于让你饿着肚子?日子再难還能有你们小时候难?你们可都是喝着我血长大的,当时沒奶喝就只能喝血啊,有我一口吃的,怎么都饿不死你们……”
“嗯好好好……”
“到时候修墓的时候就让阿凡跟着干活,他也能有活干,還能算点工钱补贴一下,這修個墓地也费不了多少钱,以工抵一下也差不多了,整天叫着沒钱沒钱……都给你叫晦气了……”
叶大伯這会儿沒有话說了,只点点头。
“那說好了,就先站起来,都先站起来,娘你的也太吓人,太不吉利了。”叶父连忙将老太太扶起。
“怎么就吓人了?我也是实话实說,难道不是?這墓都沒修好,我哪裡敢死?我死也得睁一只眼睛看着?”
“别說了,别說了,你先坐一旁歇着,我們先将周围的草都除一除,到时候就還是选這一块修墓吧?”
叶二伯犹豫的道:“就修這裡?要不要找人看一下哪裡风水好一点?”
“我看這裡风水就挺好的,几年了,大家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叶耀凡欲言又止,又不敢吭声。
叶大伯看老太太已经坐起来,不哭了之后,也缓了缓,這时也开口了。
“還是重新选块墓地吧,我觉得這裡這块地对我們這一房不好,還是选一块对大家都好的。”
“怎么不好了,你那是人为跟风水什么关系?”叶父不客气的道。
“风水不好才会影响人……”
“人品的問題,哪裡关风水的事,一开始咱们就已经定在這裡了,早几年也都跟村委会申請了,以后就葬在這一块。”
“那也可以改的,就是去村委会打個招呼而已,這有什么难的?又不要花钱。”
“但是這块地也是找人看過的,人家都說這裡好,你重新再找人看,那不也都一样?”
“哪裡能一样,重新再看一块地更好一点……”
叶父跟叶大伯来回扯皮着,這选墓地的事也轮不到他们小辈开口。
而叶二伯也犹豫不定,他家這几年說好不好,說坏也不坏,重新换一块墓地,谁知道好不好,坏不坏?
叶耀东皱着眉头看着他爹,跟他大伯争吵着,其他人也都在边上都听着。
“要不我們先除草?反正不管有沒有修在這裡,周围的杂草怎么都得除一除,這草都比骨灰盒子高了。”
“那咱们就先出除草,大伯跟三叔先商量着……”
“那咱们就先整一整……”
修墓的事同意之后,這选址又是一個大問題,两個年過半百的老头子争的脸红脖子粗,谁也說服不了谁。
对叶父来說当然這块墓地好了,毕竟他们家這几年越来越旺,节节高升,红红火火。
但是对叶大伯来說,這几年简直惨的不能再惨了,祖宗墓地有关后代子孙的风水,他哪能就這样直接埋在這裡,影响他们這一支以后的风水?
什么都可以妥协,這有关后代子孙风水的事可不能妥协。
叶耀东听的头疼不已,上辈子后面其实是他大伯牵头修墓的。
因为两年后的1987年,老太太在老宅后门的菜地不小心摔了一跤,给摔沒了,然后当时叶耀宏在這几年间发了大财,就說正好修個墓,把老爷子跟老太太一起合葬了。
当时一提出来,大家都二话不說,直接同意了,三房一起平摊,同样也是选這块墓地沒有变动,非常和谐的直接解决了。
什么問題都沒有,什么不好的声音都沒有。
结果现在为了选址又得吵,他大伯一家又不要這块墓地了。
這問題不解决,這墓又修不下去,又得回到原点了。
直到将周围直径十米左右的草都除了,黄纸都烧好了,都快要放鞭炮了,他们两個老的都還沒争执下来。
“修墓可以,我沒意见,该出的钱,我們三家一起平摊,但是這個墓地就是得重新选,重新叫個老先生看一下,该多少钱大家也照样一起平摊。”
“都看了過了,就是這……”
“這裡就是不行!”
……
孩子们跑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听着這裡头的争吵,都不用去看有沒有走错路,听声音就寻過来了,然后一個個都无比老实的都站到自個老爹边上。
“怎么了爹?”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老太太听着他们的争吵,也沒辙,這风水的事谁能說得准呢?要是一個埋不好,影响到后代子孙,那罪過就大了。
“爹,去问一下菩萨啊,阿太不是都喜歡问菩萨?”
這道孩子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突兀,大家都听到了。
“這個问什么菩萨,這個得问懂看风水的先生……”
老太太皱着眉头,“你们也别吵了,先去拜一拜,把香上了先,等我回去去庙裡摔一下圣杯,看看菩萨是說要换還是不用换。不用换的话,就选這块地,要换的话,咱们再叫懂风水的先生来看一看。”
“這能行嗎?平常菩萨不同意,你都能摔好几次?”叶大伯质疑。
“我這回就摔一次,看菩萨怎么說。呃……還是问妈祖吧?天后宫近一点,他们都是神仙,问谁应该都一样。”
“哪有這么儿戏的,還是叫懂的人過来先看一下。”
“问妈祖,谁知道看风水的人灵不灵?当时這块地就說风水很好,可以旺我們全家子孙,要是真灵的话,哪裡還至于重新要再看块地?咱们只要等時間长了,后代自然越来越好。你要是觉得這块地不好,重新再换一块地就能好了?反正他都看不准,都是不灵的。”
老太太說得叶大伯也有些犹豫了。
“就先這样,等我先回去问一问,可能這块地就是风水好,你们家只是還沒到受益的时候,得再過一些年,大家轮流来发财。”
“都已经倒霉成這样了,也不可能更倒霉了,差到极点了,当然会好起来。”
叶父也忍不住道:“或许可能更惨,只是祖宗保佑才就关十年,阿凡才沒多大关系,几個月就出来了。”
叶大伯听了這话,青筋都暴起了,手裡随便抓了一把土就直接朝叶父扔過去。
老太太也拿着拐杖朝叶父打下去,“讲的什么话?”
叶父打了一下自己嘴巴,不好意思的尬笑了一下,“我胡說八道,但是凡事得往好的地方想,這個准沒错,总不能光想着倒霉的……”
老太太打圆场,“等墓地修好,老头子好好的躺下去,有一個安身之地,肯定更能好好的保佑你们,肯定比现在强。”
“都赶紧轮流上香吧,上完香好回去问菩萨。”
“那就上香,轮流上香……”
闹了一出,吵了一通后,大家這会儿都安分守己,乖乖的轮流先上三柱香。
叶耀东也不整幺蛾子,也沒好意思许愿,怕他爷爷去年的都還沒消化完,就老老实实的上了三炷香。
還想许愿的话,怎么也得给他爷爷一個甜头,把墓地修好了,再好好的多许几個愿。
大家上完香,烧完纸钱后,一起拜了拜,然后就放鞭炮。
原本提前准备的一筐墓饼,在他们的争吵声中,也沒人敢靠近,原本闻声過来讨墓饼的人听着這边激烈的争吵,也都放弃了。
以至于他们抬了一筐上来,也沒有人可以分,原封不动的還是那一筐。
“這咋办?這墓饼都定了一筐了,也不可能退,刚刚咱们這裡吵吵吵,估计也沒人敢靠近。”
“我們在场的自己人,一人两個三個都分了吧,怎么也能带回去填饱肚子。”
“那就小孩两個大人三個分掉吧,省得原封不动的又抬回去。”
“行,那就這么自己人分了吧。”
一個個孩子脖子上已经穿了一大串的墓饼了,少說也有七八個,就這么上山一两個小时的工夫,一個個都還挺能跑的。
他们见還能分自家的墓饼,都高兴的把脖子上的都拿下来,一端的绳子解开,重新又串进去两個,然后又套到脑袋上,胸前都是圆溜溜的一串光饼,男孩女孩都一样。
叶耀东也给叶成洋串好,帮他套上脑袋,“你看一下你的裤子跟身上,全部都是泥巴,是不是边跑边摔?”
“是啊,這路上的泥太滑了,我都摔了好几跤。”
“回去又要被打了。”
“有洗衣机!”
“呵,這倒是方便你们了?不怕沒有衣服换?”
“阿太說的,那洗衣机老好了,脱個水就干了,不怕我們天天一身泥巴。”
“走吧,回家了。”
大家也都在那裡边走边啃着光饼,他也拿了一個边走边啃,咸咸的,也怪好吃的。
老太太照旧由他们几個堂兄弟背着下山。
下山的路上照旧只有他们堂兄弟们說话,他爹三兄弟继续保持沉默。
“等会我們要跟着阿嫲一块去庙裡摔圣杯嗎?”
“我們也要去嗎?我爹他们去就行了吧?反正都是他们三個做主的,让他们三個陪着老太太一块去庙裡摔,做個见证。”
“那是去问菩萨?還是去问妈祖?”
“妈祖庙近一点,一样的,都是神仙。”老太太在背上說道。
叶耀东听着就感觉儿戏的很,但是他知道,反正他爹不会同意换墓地的,有他爹跟着,他放心。
一群人慢慢的往山下走,山上许多人也都扫墓,有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還有周围村子的,认识的打招呼,不认识的大家都自己管自己走。
叶耀东就看着叶成洋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怕他把脖子上的光饼都弄脏了,還好心的帮他拿下来,帮他拿,然后就看着他边走边摔的滑到山脚下。
整個人也是像是从泥裡捞出来一般,胸口往上干净的,胸口以下都脏的不得了,简直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
一群孩子们也都一路嘲笑着他,但是個個也都或多或少的都摔過跤,身上都是泥巴,完全是五十步笑百步。
别人家的孩子也一样,這种下過雨的山路土路,即使沒有摔跤,也是会甩的一脚的泥巴。
“洋洋,你们要给你娘打了!”
“你们也一样。”
“我比我娘高,我娘打不到我。”叶成海高兴的道。
叶成湖得意洋洋的道:“我家有洗衣机!”
“那你弄脏了還是要打。”
“可是我家有洗衣机!”
“那你還是很脏。”
“可是我家有洗衣机!”
“卧槽……你闭嘴吧……”
叶耀鹏立即脸放下来呵斥,“叶成海,你說什么?”
叶成湖高兴的蹦蹦跳跳,并且摇晃着脑袋,气死他们,“我家有洗衣机~”
“想打你!”
“我家有洗衣机~”
大家被他气的牙痒痒纷纷都追着他。
他转過头一看,吓得立即赶紧跑,“啊!!你们干嘛?”
“你别跑,過来给我們打一顿先。”
“啊……不要……”
“东子你买了洗衣机了啊?”其他人闻言都羡慕的看着他。
“嗯,老是下雨,孩子们的衣服干不了,還天天的弄一身,就买一台洗衣机回来,也能让阿清省不少事,她现在也忙得很。”
“真有钱啊,那得好几百上千块吧?”
“就几百块。”
《就》
“你家现在啥都有了吧?啥时候买电冰箱,听說那电冰箱也老好了,更大更贵!”
“听說现在又有彩电了,是彩色的电视机,不是咱们這黑白的……”
“是啊,你啥时候买啊,也让我們大家见识见识……”
“那你们就多多祈祷我发财,等我买得起来到时候跟你们說,也让你们见识见识。”
“呵呵……”
谁要祈祷你发财?
大家心裡都在那裡腹诽,都已经那么有钱了,還要祈祷他发财,能祈祷的话,肯定祈祷自己啊。
叶耀东也笑呵呵的看着大家的表情。
老太太道:“叫你爷爷多保佑保佑你。”
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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