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混混之战(修改) 作者:霞飞双颊 祝大家新年快乐! “赌拳头。”高冠杜伏威扬起了他的铁拳,向徐子陵示了示道:“我們就赌谁的拳头更硬一些。我們都是小混混出身,那就用混混的办法来打赌,在混混之中,只有一個道理,谁的拳头更硬,那么大家就听谁的!小子,你难道不那样认为嗎?” “杜总管武功盖世、名震江湖。”徐子陵微笑道:“我呢?不值一提,你這样做分明是想欺负我嘛!” “我虽然自夸有一身功夫,可却不敢轻言說胜過你。”高冠杜伏威一脸严肃,摇摇头道:“你這小子诡计多端古灵精怪,我一不小心,說不定就会上你的恶当。实话告诉你,我是不会留手的,你也得用你全部的真本事打,如果你真够强,能在我的拳头底活得下来,那我老杜沒什么好說的,杨公宝库归你,如果你只要嘴皮子功夫,那就不要怪我。” “杜总管。”徐子陵平静地道:“其实自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一仗免不了。” “你刚跟沈乃堂打過,要不让你休息多一会?”杜伏威试探地问。 “你何不干脆问我還能不能打,還保留几分实力更好!”徐子陵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又向素素露出微笑。 他轻抚下素素的柔肩,又轻轻抚弄一下她的秀发。 甚至伸手抚了一下素素那惊惶失色的小脸,安慰她道:“别怕,我会沒事的。乖乖地到一边去,稍远一点点就行,等我,放心,我会沒事的……如果你冲我笑一笑,那我一定会打赢的,来,笑一下看看……” 素素心裡其实担心得要命,一点也笑不出来。 可是为了鼓励他,勉强挤出了一個连自己也觉得僵强的笑容,勉力一笑。 她拉着徐子陵到一边,微带忧心地看了杜伏威一眼,轻声地叮嘱:“你一定要小心,你答应過我会沒事的,你千万不能有事……” 素素叮嘱了十几样,徐子陵听了,脸带微笑地连连点头。 最后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裡,紧紧地抱了一下,再拍拍她的后背心,示意她安心等自己回来。 素素整個人带点僵木地站着,手足无措,傻兮兮地看着正在向高冠杜伏威走去的徐子陵。她心裡,既是担心又是欢喜。虽然他這個举动很是无礼,可她喜歡他這样,她喜歡他這样真情流露地对待自己,而不是整天都在苦思冥想什么东西,又或者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說话。 要不是他大战将至,她真想紧紧地拥着他不放。 “你就那样有信心?”杜伏威脸带古怪地问:“难道你以为我‘袖手乾坤’几十年的名号是白叫的?” “俗语說:有信心不一定会赢,可是沒信心就一定会输。”徐子陵活动一下手足,算是热身,微笑道:“如果我一开始就害怕了你,手足发软,那這仗還用打嗎?” “好小子。”杜伏威哼道;“心态倒還是不错,跟嘴皮子一样厉害,只是,不知真正的实力又如何呢?” “试试,你不就知道了。”徐子陵大笑。 在笑声之中,徐子陵身形扑出,如一只扑向猎物的饿豹,几乎平贴着地面滑行,直冲向杜伏威的怀中。高冠杜伏威不敢托大,他单手一拂,向徐子陵的来势迎去,一道气墙般的劲风轰出,巨大无俦,阻挡在徐子陵面前,将徐子陵整個迅捷的身形都滞缓起来。 杜伏威另一只手的五指收紧,变成一只铁锤,沒头沒脑地向面前的徐子陵轰杀而去。 徐子陵并沒让重拳震中,却诡异地让之前那道掌风带起,身体落叶般飘飞。 杜伏威大喜,半斜身,一拳追捣而出,雷霆万钧之势,真奔空中无从借力的徐子陵身体而去。徐子陵在半空之中无法逃离,仅能旋转身体躲避拳劲。虽然拳劲沒有正面轰中,可也将徐子陵的上衣轰得粉碎,碎衣化作满天的蝶舞。 一只巨大的拳痕,正红通通地印在徐子陵胸腹之间。 一拳不中,杜伏威另一拳又到。 徐子陵此时的身形本来還在半空中,但他不知怎的,下坠的速度一下加快了。 如一颗陨石般重重坠下,落在杜伏威的身上。 任凭杜伏威怎么运劲震弹,也丝毫不受力。而且,徐子陵下坠的力道,出奇的小,速度是急如星火、快如闪电,其实力量却比一根羽毛還要轻盈,杜伏威之前错误估计了承受力和反震力,用错力道,一下脱力,让他自己气血翻腾,对徐子陵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一震不实,心知中计,连忙想飞身退走。 他快,徐子陵更快。 在這一刹那,徐子陵不再是那個光被挨打而沒有還手之力的徐子陵了。 之前所有动作,其实都是示弱。 包括和那個矮胖沈乃堂的打斗也是,徐子陵通過那场打斗,带给杜伏威一种错误的信息,那就自己的本事不大,并沒有能威胁到真正高手,只是一個会用计策的人,真正的实力并不高。 他想让杜伏威這样的判断。 毫无疑问,徐子陵做得很成功。 杜伏威开始還有点不放心,可一旦自己亲手出手试探之后,他放心了很多,紧绷的精神情不自禁地松懈下来了。本来一直保持警惕的防御之心,也消减至最低,他一下子以为自己可以吃定徐子陵,可以无尽地攻击,打得他喘不過气来的。 他以为是那样。 這也是徐子陵一直想让他那样想的。 徐子陵双脚一夹,夹住了杜伏威的头颈,整個人突然往边上一倒一旋。 杜伏威顿时觉得自己的头颈一阵刺痛,一股巨力如山般压在自己最弱的头颈之上,整一根脊梁骨,都带动得格吱吱地怪响。杜伏威生平第一次担心自己的脖子会不会折断,他不敢连劲硬抗,而是顺势跟着转动,整個人跟着往地面倒去。 更诡异的动作,還在后头。 徐子陵身形突然一变,他不再倒下,而是逆反向上。他忽然浑身的运动不可思议地与杜伏威相反,他夹着高冠男子的头颅逆旋向上扭动。 杜伏威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如何能办得动的,由极动到极静,又由极静到极动,由极上到极下,再由极下到极上,這小子竟然是如何做到的?他不明白!他怎么想也不明白,而且時間也不允许他過多的思想。杜伏威整個人低吼一声,双手插入自己的头颈之间,用自己的铁手保护自己的最弱的脖子。 他的方法很成功,徐子陵就算再有实力,也绝对不可能扭得到他的手臂。 因为他是‘袖裡乾坤’杜伏威。 换成别人肯定不行,但他手臂中拥有就连三大宗师也无法损坏的神秘兵器,再大的巨力也完全可以防御! 徐子陵的手如五丁开山,又如金刚伏魔,两只手合成一個巨大的降魔杵,重重地轰在杜伏威的后背心,毫无阻碍地,打個正着。杜伏威除了拼命用护体气劲地防护之外,根本就不不及腾出手来防御,他终于明白了,這一個小子,原来千算万算,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自己虽然已经很小心提防,很小心地应对,但還是让他算计了。 杜伏威觉得被那一重击打得满天黑暗,皮前金星乱冒,脊梁骨简直就像一條让人打中七寸的长蛇,软瘫了大半。 徐子陵得势不饶人,将向前匍倒的杜伏威一個凌空飞踢,腿劲重重地爆在他的后脑上。 刚要反击,杜伏威发现有一根古怪的细线缠住了他的双手和头颈,吓得一楞,他還以为那是‘金刚钻线’,可是等他小心地运劲震断,才发现那只不過是一根普通的蚕丝……在此同时,他的脸早让徐子陵左右开弓,趁机攻击得手,直气杜伏威呜哗大叫! 挨了大巴掌,虽然沒有受伤,但实在丢人。 堂堂江淮军总管,竟然让一個杨州小混混赏了几耳光,传出去哪還得了? 面对徐子陵近乎无赖般的攻击,杜伏威忽然明白,如果自己再按江湖规矩跟這個小无赖打斗的话,会吃亏吃到姥姥家裡去!這小子和自己几十年前一样,和当年自己還是一個小混混时跟别的小混混打斗是毫无两样的,招儿阴损歹毒,都是挖眼、揍鼻、拔头发、轰耳朵、撩下阴,无所不用其极。 “妈的,你這阴险的臭小子……”他在徐子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一边诅骂,一边躲闪。 他不想這样狼狈,可是不得不躲。 虽然近年潜心练功,少近女色,但总不想自己变成一個太监吧?徐子陵不但出脚恶毒狠辣,而且任何举动都诡计多端,深懂一种借力打力的古怪功夫,杜伏威已经不止一次让他借力打力反击震痛自己,气得直跳脚。 徐子陵的确不太像一個高手,不過打法却出奇地有效。 至于杜伏威是那样认为的。 他又一次让徐子陵阴险地踩伤了自己的脚趾后,大吼一声,也用上小混混打架的招式,飞出一脚,向徐子陵的下阴撩去。 素素看得目瞪口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她還以为会看见两個人惺惺相惜、以武会友、点到即止,然后意气相投,打着打着,就会识英雄重英雄,抱拳行礼,相互赞美,最后结为好友,一辈子的生死之交。 谁不知两個人打得狠辣无比,一点也不像会手下留情的样子,是真的在以性命相搏。 即使不懂武功,她也看得心惊胆跳,心也揪了起来。 她本来很担心徐子陵会打不過這一個名动天下的‘袖裡乾坤’杜伏威,可形势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徐子陵很快就把劣势扳回了,而且打得那個她觉得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杜伏威狼狈不堪。這,這怎么可能?杜伏威就能大龙头翟让和李密都头疼不止的人物,竟然让徐子陵打得呜哇鬼叫,要不是亲眼看见,她绝对不敢相信! 素素看不清两個人的打斗,但看见杜伏威不时痛极而嚎,又多次让徐子陵打倒在地上。 而徐子陵,却很少让对方打中。 她不由暗暗欢喜。 原来他的武功這么好,就连杜伏威這样的高手也可以力克。 她记起了刚才徐子陵刚才真情流露地拥抱了她一下,当时因为太激动了,又紧张,浑身都僵木了,沒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心砰砰砰地蹦得厉害,头脑一片的空白。 现在回想一下,心裡满是甜蜜。 徐子陵沒空多想,正躲着杜伏威旋展的‘天残脚’。杜伏威让徐子陵打出火气来了,他再也不顾什么总管什么高手风度了,使出几十年前小混混打架那一套,脚脚都向徐子陵的要害踢去,看起来不将徐子陵的子孙根踢断是不罢干休了。 如果徐子陵真让他踢中一脚,看来立即就得进宫当太监。 忽然,他狼狈地跳出战圈,向远处一棵树冲去。 杜伏威莫名其妙。 莫非這個小子想溜人?上树干什么?這小子不打傻脑袋了吧?還是,他又想玩什么诡计? 不過,就算现在已经将徐子陵打倒在地上了,杜伏威還不是会放心的,因为這小子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不是狡猾两個字可以形容得了。击败面前這個小子,已经是他最大的心愿。当然在别的方面,比如诡计或者智谋,口才或者理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是這小子的对手。 他唯一可以胜对方的,就是野蛮。 這個徐小子很狡猾,可是再狡猾的人,也比不了野蛮的人。 杜伏威以前曾经是一個小混混,他知道对付這一种小混混的真理,早在几十年前,就一清二楚。要想降伏小混混,必须拳头硬,谁最强,谁最牛,谁就是老大! 树不算高,只有四五丈的高度。 但人又不是小鸟,不会飞,那就算他窜再高,也终有落下来的一刻,难道他還能在树上躲一辈子? 杜伏威心中冷笑一声。 亿根本就不担心徐子陵上树,追到树下,也尾随而上。 他想迫死徐子陵,将他堵在這棵树上,只要他无法施展身法逃窜,最后必将倒在自己的铁拳之下。徐子陵的轻功不错,身法灵活,逃命的功夫极法,杜伏威正有点头疼如何收拾他呢,现在见他跑到树上去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心中自然大喜過望。 对于這一個千载难逢的机会,杜伏威不会错過。 就算這小子有什么诡计,那也有相当的局限。 在一棵树上可以施展的诡计会比在地面上可以施展的诡计少得多,也安全得多。所以,杜伏威无法拒绝這一個机会,他冲了過去,向徐子陵穷追不舍。 一来,他心裡也有些好奇。 這個臭小子准备用這棵树做什么文章呢? 在一棵树上,又能施展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呢?這是杜伏威想不明白的东西。 二来,他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能力,就算对手再多的诡计,如果实力不及自己的话,那么最后,一定還会败在自己手上的。 实力将决定一切! 徐子陵沿着树杆一路向上飞跳,等冲到树顶最高处时,猛然回身,向追来的杜伏威重拳轰下。 果然,他早有预谋…… 杜伏威一见大喜,暴喝,挥拳相迎! 想硬拼?苦练几十年的自己功力深厚,绝对占优,想比拼内力?這小子输定了! 一念及及,杜伏威身形笔立如枪,双脚直直地钉在树杆上,单拳捣出,与徐子陵的重拳相撼。另一只手,则在暗中小心提防,防备這個狡猾的徐子陵弄什么诡计。 尽管单掌应敌,他觉得也能以实力稳胜对方。 徐子陵什么诡计都沒有使出来,倒有点像個小疯子,重拳与高冠男子硬拼。 每一次拳,都让杜伏威巨力反震倒飞,然后又马上俯冲,继续重拳攻击。杜伏威震了他十几次,他依然如同疯虎下山般,一次次地扑入杜伏威的拳劲之内,与之硬拼。 忽然,杜伏威意识到了。 好像哪裡有一点点不对劲? 为什么這個狡猾的臭小子要這样做呢?他怎肯吃這么大的亏?他是一個狡猾的小狐狸,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占了大便宜的? 他這样做,一定是隐藏有什么阴谋在裡面! 杜伏威暗自担心,手中的力量,更是保留七分,以防不测。 不对劲,也许自己要先退回地面,再留在在树上肯定中计。 可是,如果自己退下…… 說不定正好中计,這小子会立即追击! 杜伏威想起了刚才徐子陵在空中自由地加速的诡异身法,還有那种雷霆万钧的巨力偷袭,心裡還有余悸。 再這样下去绝对不行,偏偏沒办法解除眼前這個窘境。 暗中大汗的杜伏威,发现自己现在落在了一個很尴尬的局面。 退,不敢退; 守,不好守; 攻,不能攻。 如果自己身处树顶或树下,那样会好得多,但偏偏在树中间,上下不得。自己反攻上去,這個徐小子一定有什么诡计等着自己,想退下去,說不定正中对方的阴谋……杜伏威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可疑。 怎么一下子,自己的追杀就变成窘境了呢? 杜伏威头疼了。 他现在开始觉得,徐子陵這一招来化解自己的混混打法,简直沒话說。自己想用脚撩他的下阴,现在撩不到了。第一次,杜伏威觉得脑袋還是聪明的人,要比聪明不够聪明的人好一点点,笨蛋再有实力,也是要吃亏的!最少自己就沒有能想出一個办法来破解他的那些诡异的武功,或者看穿他的‘金刚钻线’,偏偏這小子在短短的几招的打斗之中,就想出了如何破解自己招式的方法。 轻易,就将危机变成了有利因素。 最牛逼的是,這小子還能借此引诱自己上当,在自己小心提防的时候,他還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上当。 杜伏威表面不說,但心中暗叹:這小子,看来的确不是一般的狡猾,而且相当的狡猾! 徐子陵忽然露出了微笑,让杜伏威看得更是难受。 现在,杜伏威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這小子那种小狐狸得逞的微笑! 徐子陵攻势变了,一改之前的狂暴,双手柔和如绵,温顺如柳,无痕如风。 他再沒有与树杆接触,而是整個人飘浮在杜伏威的上空,当杜伏威每震他一下,他那双手就往内一收,将那些实质如墙般的真气消去,让真气从自己的身边散开,并借助這种上升的气劲,继续飘浮在杜伏威的头顶。 杜伏威刹那明白,這小子在消耗自己的真气,他想累死自己…… 心裡急得不行,可一点办法也沒有。 徐子陵不断的攻击,让他不得不尽力防御,不得不奋起反击。只是再猛烈的气劲,也伤不了這小子。他现在就像一根羽毛似的,简直一点重量都沒有,双手也柔软如绵,一次次地化解着重拳。一等攻击力尽,他又会俯冲而下,之前柔和如柳的手掌,立即会由极柔变成极刚,暴如雷霆,轰顶而下。等杜伏威一迎击,雷霆重掌又由极刚化为极柔,变成飘渺不受力的轻烟。 打成现在,杜伏威已经服了。 他很佩服面前這小子的真气控制能力……别說在当年像這小子這样的年龄,就是以他苦练了几十年从来不曾放下的功力,想如此神奇地控制真气,尚且不能這么圆融如意,无法达到這种极限转换。 這小子到底是怎么练功的? 难道,這小子打一出娘胎就开始练功了嗎? 杜伏威看见徐子陵笑了,他也笑,原来板着的棺材脸,露出古怪的笑意:“小子,别忘了,老子也曾是一個混混,耍小聪明,老子也会!那么,就看我們俩谁笑到最后吧?” 徐子陵一听,很拽地伸只手指在摇晃:“嘿,反正不是你……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笑得真的很难看!” 杜伏威听得肺都气炸了!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