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遇险
比如說孩子。汤宋全家的意思是,小园当务之急是调理好身体,放松心情,继续备孕。但曾经那個小天使的离去,使得小园对怀孕生子一事有了新的认识,她认为這是缘分,求不得,急不来。她此时来,是我命;她此生不来,亦是我命。向小园坚信,上一次胎停就是因为一味药物的强求,违背了生命的法则。汤大妈不能理解儿媳妇這堪比与佛门的超然,时不时的对儿媳妇旁敲侧击,這個月啥时候排卵啦,哪哪又出现专治不孕不育的良药啦,可惜上次那個神医不幸過世啦,听說神医的女儿秉着家传手艺又接管了神医的位置仍在继续坐诊要不要去试试啦……狗急跳墙之时连房事都要過问一二。弄得向小园不胜其烦,赶紧找了份工作,报了驾校,使自己远离连绵不尽的催生压力。
又比如說婆媳。据汤大妈分析,小园之所以会胎停,原因在于那段時間由于连芳洲的出现让小园情绪波动太大。尽管汤大妈迁怒于连芳洲,嘴上不說,其实心裡還是对儿媳妇明知有孕在身却不知自我保护有怨言的。她认为要不是向小园作天作地的闹腾,她孙子是不会流产的。再加上向小园现在对怀孕的不积极,让她怨念更深。只是儿媳妇毕竟是别人的孩子,打骂不得教训不得。她甚至会在某個百无聊赖的黄昏的藤椅上,倾心想上一想,那個流落在外快三岁的孙子是啥样子。
再比如說汤宋。尽管两夫妻表面上和好如初,但小园的不孕和汤宋的私生子一事就如同两根刺,深深扎在彼此的心房之中,看不见,也碰不得。汤宋曾当着向小园的面与连芳洲就孩子一事达成书面协议,由汤宋支付给连芳洲孩子的各种费用一百万元人民币,分三次,三年内付清,之后汤宋将主动放弃孩子的一切权利,连芳洲也不得再打扰汤宋一家。协议初初签订后,向小园如释重负,觉得总算了解了這桩糟心的事。轻松之后又一想,整整一百万呢,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要从一個刚建立不久的普通小家庭拿出一百万真心不是件容易的事。汤宋当年干下的破事,她向小园为什么要为它买单?于是她心裡开始有了郁结,這個郁结终于在连芳洲一次又一次的深夜来电与汤宋一本正经的讨论他们儿子在哪裡上幼儿园,要不要登门造访给老师送礼之后,彻底挑破了。向小园和汤宋就此事前后爆发了三次争吵,且一次比一次激烈,說的话一次比一次富攻击性。争吵时他不再是她一生所依,她也不再想做他的纽扣,仿佛对方都于自己有世仇国恨。她骂他不关心自己每天都跟前女友通话有說有笑;他抱怨她一天到晚沒事找事敏感自卑,并称這一切都是沒上班的原因。向小园就是在汤宋說出那话的第二天出去找工作的。尽管事后汤宋都会道歉,但两人的感情還是日渐薄如蝉翼。争吵时一时冲动也提過离婚,每次都不了了之,但有了鸿沟,彼此都开始小心翼翼。就好像一只曾伤筋动骨的脚,就算医生告知它已痊愈,脚的主人也会下意识的避免奋力奔跑。
到最后,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
那时汤宋面临他人生最重大的抉择:在金融危机的巨浪下仍毅然从全市知名大所退出,独立开办個人律师事务所,他耗尽了勇气与资金,顶着比08年更为严峻的金融危机,创办了“锦安律师事务所”。办所初期,由于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行,办公楼的租赁,装修,招聘律师和行政,新所的管理与税务等等都需要他一一過问,汤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巨大的压力和繁重的工作量让他几乎喘不過气来。此时最让汤宋意想不到的是连芳洲的支持,不管是耍心眼還是真心的体谅,她主动提出延后那一百万的交付期,对汤宋来說简直是雪中送炭,他在心裡对连芳洲感激不尽。相比之下向小园为汤宋做的似乎只有无休止的争吵和怀疑。再后来随着向小园到了一家外企做财务,两人每天见面的時間越来越晚,有时见面也累的不愿說话,到床上谁也无心折腾,背对背倒头就睡。尽管离七年之痒還有段距离,但两人都已怀着相敬如宾的心态只求今夜相安无事有個好眠。
转眼一年過去。向小园的肚子比日子還平静。
与她肚子一样稳如泰山的還有向小园的驾照考试。一年前她开始考科目二场考,一年過去了,她的工资已经翻了两倍,她還在锲而不舍的考科目二。她成功创下该驾校开创日至今唯一自动挡科目二五次不過重新报名的辉煌战绩。同期报名的学员已经开始西藏自驾游,科目二考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可以和她亲切的侃大山,胆子大的甚至来约她合场后一起吃火锅。每次考试集合时总有人指指点点“那個,那個人就是向小园,对,就是她……”然后大家排队依次与名人合影。每逢哪個学员不幸沒考過开始怀疑人生时,教练都会将向小园的励志事迹搬出来安抚人心。
思元也多次劝她:“小向同学,我鼓动你去学车也就是一說,别太当真,你說你和自各儿的智商叫什么劲呢。我和生歌都会开车,不影响咱姐妹三人去周游列国!现在及时止损回头是岸還不晚,咱就别去学了,啊!以后万一不幸拿到驾照了還得买個保险柜锁起来,不然整個世界将多可怕呀。”
……
向小园這個姑娘,是一個不畏艰险越挫越勇的姑娘。這個星期天早上六点刚過,整座城市還沉静在安和的睡梦中时,该姑娘已经踏上了练车的征途。
那天起了大雾,路上能见度特别低。驾校离向小园的家有步行二十来分钟的距离。向小园在马路边等了会儿出租车,晨雾实在太浓,往常川流不息的路面如今一辆车也沒有。她决定走過去,全当锻炼身体了。
刚走沒两步,一個凶神恶煞的男低音在耳边响起:“把包交出来!”与此同时,一個坚硬锋利的利器抵在她的后腰上。向小园几乎是立刻就反应過来,她遇到打劫了。
向小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快速环视了四周,视线范围之内一個人影也沒有。背后的利器却向前狠狠一推,男低音恶狠狠的催促:“快点!”
向小园一边迅速解下挎包,一边偷偷分析着逃生线路,以及此人最终的目的,劫财還是劫色。劫财好說,身外之物,给他就是。劫色就危险了。对方很有可能到最后杀人灭口。想到此处,向小园费了好大的力才迫使自己双腿站稳。无论如何,她知道一点,那就是尽量不与劫匪正面相对,不去看他的脸。
她突然感到手腕一痛,一只粗重有力的大手迅速夺過她的包,身后传来包内钥匙相撞的金属声。
那人恶声恶气的问:“就這么点钱?”
向小园正要說钱都存在银行裡,還沒来得及开口,令一個猥琐至极的声音在右边响起,吓得她一個机灵,差点跌倒:原来他们竟有两個人!猥琐男說:“有两张银行卡,农行和建行,挨個儿說出密碼!你要是敢撒谎……”利器又是猛的一推送。向小园只觉得后腰一阵刺痛,惊叫出声。
“不许叫!”男低音低喝一声,声音却有些慌乱。
“两张卡的密碼都是246282!两位大哥,快去取钱吧,我保证沒撒谎。”向小园颤抖的說。
“還有项链,手镯!”猥琐男喊。
向小园手忙脚乱的摘掉首饰,反手递了出去。她在心裡掂量着要不要主动坦白這條项链是思元那熊孩子送的地摊货,总价值不超過一百元,主要意义在于友情,友情无价。
“项链這么假?這不是戏弄人嗎?沒钱戴什么项链!”猥琐男果然识破假项链,他立即被激怒,呸了一口,随即狠狠踹了向小园一脚。
向小园闷哼一声,向前一個踉跄。她无限悲伤的想,她昨天才脱下金链子,带上思元送的假项链,今天就要为无价的友情买单嗎?
向小园闭着眼睛大气不敢出,颤抖着声音,哀求道:“两位大哥,我是穷人家的孩子,真沒钱。你们快走吧,一会儿天再亮点儿,這條马路上人就多了。”
“大哥,要不要让她跟我們一起去取钱,我知道哪條街有银行。”男低音问。
“不用,到处都是摄像头,现在的小娘们精得很,就怕她耍什么花招!”猥琐男說。
向小园一动不动,内心却偷偷升起一丝希望。
男低音问:“那把她放了?”
听到這裡向小园激动得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她鼓起求生的勇气,真挚的說:“两位大哥,你们行行好让我走吧!大家活得都不容易,我知道两位大哥一定有什么难处!小妹這些钱就当给大哥尽点绵薄之力了。小妹绝对不去报警,我以我妈的生命发誓!”
這时一辆车无声无息的驶過,吓得低音男拿刀的手使劲一抖,本就嵌在向小园腰间的刀又往裡送了几分,小园痛的闷哼一声,差点瘫软下去。
“啊,大妹子,对不住!”男低音下意识的道歉,刀往外抽了出来。
小园又是一個寒颤,汗水浸透头发,一颗颗顺着额头流下。她虚弱的說:“沒……沒关系。大哥,快走吧,這段路我熟悉,一会儿卖早点的就要出来摆摊了。我一直闭着眼睛,我绝对沒看到两位的脸。”
却不想猥琐男突然窜到前头,嘿嘿一笑,匪气十足的說:“看到老子的脸又他妈怎样,老子既然敢做這行,還怕你個黄毛丫头?”话语间,一個留着寸头,穿黑色t恤,戴着指头粗细的金项链男人出现在向小园眼前。他喷着恶臭的酒气,使劲拍了拍向小园的脸,又捏了捏她的胸脯,淫笑到:“老三你来看看,刚才沒注意,這小娘们长得還挺骚!”
向小园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猥琐男的话使她濒临绝望,她强烈抖动的大腿完全不受大脑控制,抱着最后一线生机在心裡逼迫自己镇定镇定,她的大脑裡却越是一片空白。
“是嗎?我看看。嗯,是挺好看的,白白嫩嫩的,呵呵。大哥,看也看了,咱们還是快走吧!”男低音說。
“去哪?”猥琐男的目光在向小园那苍白得楚楚可怜的脸与她黑色毛衣下剧烈起伏的挺立的双,峰来回徘徊,他大口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连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大片凌乱的头发都若有似无的撩拨人心。
“去取钱呀?不然摆早点摊的该出来了。”男低音疑惑的說。
“嘿嘿嘿,把她带上,咱兄弟找個地方日個痛快!老子好久沒开荤了!”猥琐男一边捏着向小园的胸,一边淫笑着說。
向小园双腿一软,跌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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