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当然不是因为挑食這点小事,而是波本想要对远藤晶子使用一些严厉的逼供手段,而诸伏景光制止了他。
“水刑如何,不会给她造成□□伤害的。”降谷零也不是不能接受妥协。
诸伏景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批判道:“就你们這個工作效率,再過十年都搞不垮组织。”
“多吃点儿。”诸伏景光微笑着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芹菜。
其实真的有点挑食的降谷零:……
在进行完“是否喜歡成熟女性”的对话之后,他们兵分两路,由赤井秀一去再次查看尸体并进一步盘问下人,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则是去远藤晶子那裡询问软件程序的下落。
“你其实并不讨厌他吧,沒必要不分场合的抹黑他。”待赤井秀一离开后,诸伏景光提醒道。
安室透的择偶标准再這么被污蔑下去,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
降谷零不置可否,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那她现在变成杀人犯了,我可以审讯她了嗎?”
“先和远藤夫人聊一聊。”诸伏景光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总得问出来那個软件在哪裡。”
知道丈夫死去的远藤晶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一時間哽咽到连话都說不清楚。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受够了她拙劣演技的降谷零用手中似乎人畜无害的圆珠笔,对准了她的脖子。
诸伏景光用眼神阻止了他,柔声对远藤晶子說道:“远藤夫人請节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杀害远藤先生的凶手,您能回忆一下這几天有发生過什么嗎?”
远藤晶子好不容易收起了情绪,回忆道:“說起来他段時間是很奇怪,总是一個人关在书房,手机也经常在和谁联络,我问他却神神秘秘的不肯說。”
诸伏景光了然,远藤竜太郎应该是在和组织进行谈判,看来他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诉妻子,那關於软件远藤晶子也有可能一无所知。
“可能是出轨了吧。”降谷零淡淡地說。
被說中心事的远藤晶子脸色苍白,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我也是這么觉得的……”
“你和你的丈夫之前感情好嗎?”降谷零问。
他观察到书房裡有個体积不大的保险箱,關於密碼的答案他大概有了猜测,现在要问出远藤夫妇的重要日期才行。
“我和他是高中认识的,那一天我站在紫藤花架下,就看到他向我走過来……后来……”远藤晶子說起往事,脸上不由挂上了怀念的微笑。
“所以今天是你们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听到关键处,降谷零打断她。
“……是的。”提到這件事,远藤晶子的眼中又开始积蓄泪水,“所以我实在沒有想到会发生這样的事。”
赤井秀一還在花园,他刚刚向园丁了解到,远藤竜太郎其实对花粉過敏,一到紫藤花季就会带上口罩。但因为紫藤花对于這对夫妻有着特殊意义,他不愿意将其换成别的植物。
难怪会认错啊,赤井秀一感叹,不過日本最近几年的犯罪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其实……”园丁谷户面带犹豫地說,“按正常的排班我应该晚几天再過来的,是因为远藤先生交代了我一件事……”
震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赤井秀一拿出手机,是波本发来的消息。
【這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试着拿這個密碼开一下书房的保险箱——by波本】
虽然刚开始有所懈怠,但波本一旦认真起来,效率還是十分恐怖的。赤井秀一转动了几下旋钮,保险箱打开了,裡面静静躺着一张光碟。
三人中最擅长电脑的降谷零检查了该光碟的內容,失望道:“竟然不是啊……”
“现在远藤竜太郎已死,软件下落不明也无法追查,看来這次的任务失败了。”赤井秀一說,“为了防止和警/察撞上,我們撤退吧。”
“别着急,远藤晶子给我們制造了那么大的麻烦,我們不应该回馈一二嗎?”降谷零坐在转椅上,将目光转向诸伏景光。
“要不要当一次坏人?”他朝诸伏景光伸出手,嘴角是自信的弧度。
[要成为共犯嗎,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笑了,与他轻轻击掌:“我們本来就是坏蛋啊。”
将一切看在眼裡的赤井秀一暗暗皱起了眉,他直觉這两人的相处模式有违和之处,细想却又什么都沒有抓住。
“已经快天黑了,警/察還沒来嗎?”远藤晶子有些着急。
诸伏景光放下电话:“說是今天警力不够,再加上這裡是山上,至少還要几個小时才能到。”
当然這话是骗人的,报警电话从头到尾就沒有打出去過。
“远藤太太……”园丁谷户走過来,似乎還是有些犹豫,但最终开口,“其实我有件事要告诉您,您能来一趟花园嗎?”
他领着远藤晶子向花园走去,一边解释道:“发生了這种事,我觉得不应该再给您看這個了,但远藤先生的朋友们說,他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您能快乐,不要活在误解裡……”
远藤竜太郎并沒有出轨,他只是想证明這一点。
“這裡是有什么嗎?为什么不开灯呢?”远藤晶子看着漆黑一片的花园问。
悠扬的音乐声就是在這個时候响起的。
光影梦幻的灯盏一盏盏亮起,旋转着将星星点点的光斑映照在紫藤花瓣上,仿佛是院中落入了一片紫色的星海。
降谷零将那個保险箱裡的光盘插入设备,花园的白墙上开始播放投影。
一幕幕代表着远藤夫妇珍贵回忆的照片,影像,从她眼前一一闪過,最后汇聚成一個人影。
视频中的远藤竜太郎脸上带着明显的羞涩:“晶子,今天是我們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
“我本来想亲口对你說,但真的遇到這种场合,我知道我很难开口,所以只能由视频裡的我来說了。”
“我一直觉得,遇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影像中的男人是如此的鲜活,现实生活中却已盖上了代表死亡的白布。
诸伏景光打开了远藤先生事先藏在角落的鼓风机,院中下起了花雨,摇曳的紫藤花被片片吹落,洒在远藤晶子的头上。她沉默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
“我能拥抱你嗎?”视频中的远藤竜太郎浑然不觉,仍是幸福的笑着。
【我能拥抱你嗎】——這是当年竜太郎在紫藤花下对她表白时說的话。彼时仍是少年,只因为她喜歡,就将表白地点定为花藤下,少年人不顾通红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仿若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按原计划来說,此时這对恩爱的夫妇应该已经紧紧相拥。所以烟花恰到好处地在空中绽放,灿烂如星陨,照亮了花园中央低垂着头,形单影只的那個人。
“真是可怜啊……”诸伏景光感叹。
远藤晶子仍是低头看着脚边的落花,默然不语。
“他這几天的忙碌其实不是出轨,而是为你准备這個场景。”他目光裡满是叹息,“远藤夫人,你误会了。”
烟火落尽,音乐随之停止,远藤宅的小院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黑夜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而生。
远藤晶子终于抬起头,像是撕开了什么伪装,并无悲伤之意:“其实,你们三個并不是我丈夫的朋友吧。”
一直显得百无聊赖的降谷零停止了打哈欠,终于有了点兴致。
“我觉得你们误会了一点,我并不是因为丈夫出轨而想要杀死他。”远藤晶子的脸上再无柔弱,而是展现出了一种从未有過的慧黠,“我杀掉他只是因为我不喜歡了。”
“哦?终于不装了?”降谷零挑眉。
一旁的赤井秀一开口道:“既然這样,不如来解答一下我的疑问吧。”
“你可以用口罩等物品伪装成远藤竜太郎,声音是播放事先准备好的录音,用鱼线装置将门从外面反锁,但电脑文档是怎么做到的?”
远藤晶子刚高中毕业就選擇与其丈夫结婚,并沒有继续学业,按理来說并不能看懂远藤竜太郎的工作內容。但以那份文档的时效性,能提前准备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诸星先生,”远藤晶子笑了,“你有女朋友嗎?”
降谷零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
赤井秀一:……
“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温柔大方,天真烂漫?男人喜歡的无非就是這么几种类型吧。”远藤晶子脸上满是嘲讽。
“你有沒有想過,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为了讨你喜歡所做的伪装?”
“我将自己变成了他喜歡的模样,可他却渐渐脱离了我想塑造的样子。”远藤晶子冷笑,手指轻轻抚過紫藤的枝叶,“捏坏了的泥偶,如果不能重塑,就只能扔掉了吧。”
降谷零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看到你這么得意,我就有点不爽了。”
他的手中拿着那個存有远藤竜太郎音像的光碟:“你浪费了我們那么多時間,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远藤晶子的表情沒有一丝动摇:“你觉得拿他的东西可以威胁到我嗎?”
她既然已经選擇了杀死自己的丈夫,自然更不会在乎一些身外之物,即使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
“你說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觉得光碟对你来說毫无意义。”降谷零灰蓝色的瞳孔裡印出她略带苍白的脸,“但远藤竜太郎真的对你来說只是個失败品嗎?”
“如果你真的对他沒有感觉了,又怎么会把他葬在紫藤花下呢。”
降谷零下午抽空查了紫藤花的花语,终于确定了远藤晶子的想法。
为情而生,为爱而亡。当初的远藤晶子,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态杀死朝夕相处的丈夫,又是怀着怎样的想法为他铺上了那层代表痴迷的紫藤花的呢。不過他可沒有功夫去理解這些无聊的想法。
“咔嚓”,是光盘碎裂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在尖叫,但又似乎并沒有张开嘴。她以为自己已经和光盘一样四分五裂,但又仍好好待在原地。头晕目眩之中,颤抖的双腿无法支撑起身体。待有意识之时,她发现自己正跪坐在地仰视着那個金发恶魔。
“有件事我早就想做了。”
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远藤晶子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另外两個人也解决了。”诸伏景光的两只手上分别提着昏迷的岛津唯和谷户白彦。
降谷零满意道:“把他们都扔出去,把远藤竜太郎的电脑拿上,剩下的,就直接都烧了吧。”
宁静避世的远藤宅燃起滔天烈火,跳跃的火光映照在波本的脸上,显得他越发诡谲难测:“這样即使我們有漏掉什么存储设备,也不会便宜别人了。”
“要把他们杀掉嗎?”赤井秀一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個人问道。
波本迷惑,组织的人怎么一個两個都這样:“问我做什么,你才是行动组的,我只负责收集情报和同目标谈判。”除非必要,否则他极少动手。
那他這部分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远藤晶子应该会留一辈子心理阴影。赤井秀一這么想着,嘴上却說:“毕竟我還是新人,按前辈们的想法来走就好。”
“你如果不說我都快忘了,莱伊你是刚拿到代号不久吧。”波本毫不犹豫地拉踩,“你的表现比基安蒂好多了,也许我們可以多多合作也說不定。”
“谢谢夸奖。”赤井秀一毫无心理负担的道谢。有能够接近组织核心的机会他当然是不会错過。
“至于人的话,還是留着吧,让那些警察来处理。”波本冷漠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现在对于她来說,活着要比死了更难受吧。”
他沒有提另外两個人的生死問題,赤井秀一当然也不会去提醒。
“走吧,這次的任务报告你来写。”波本转過身离开火场,远藤家的一切爱恨都会随着火光化为灰烬。
赤井秀一刚想迈步,却发现苏格兰還待在原地,背对着他,目光似乎直直望向躺在地上的远藤晶子。
“怎么了,苏格兰?”赤井秀一问。
“……沒事。”诸伏景光转過头,神色一如往常,“我們走吧。”
苏格兰不对劲。赤井秀一敏锐觉察到了這一点,将其暗暗记在了心中。
由于赤井秀一和其他两人是分别驱车到达目的地的,所以下山时也分坐了两辆车。在检查完车内和身上沒有窃听设备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开始了交谈。
“你在门口的时候,在想些什么?”降谷零问。
诸伏景光扶着方向盘,目光投向极远的地方:“我只是在想,如果远藤晶子当时沒有高中毕业就结婚,而是選擇继续学业,她的世界会不会更广阔一点,不至于沉湎于情爱之中呢?”
“诸伏警官可真有同情心。”降谷零嗤笑道,“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诸伏景光并沒有接话:“不過沒想到,远藤竜太郎竟然把软件伪装成了告白视频。”
与安室透不同,降谷零在黑客技术方面造诣颇深,一眼就看出光盘裡那些图片和视频的文件大小不对,通過转换格式和重新编码,它们就能变为组织想要的宝贵软件。
诸伏景光深深叹息:“他的纪念日视频虽然看起来很真诚,但其实也只是一個谎言罢了。”
“远藤晶子也未必不知道,她說远藤竜太郎脱离了她的掌握,可能就是发现了枕边人已经有了异心也說不定。”降谷零回答。
他手指动了几下,如魔术般在指缝裡变出一個u盘:“我趁莱伊不注意的时候拷贝了一份,报酬的话,就让另一個我支付吧。”
“rei,這次谢谢你了。”诸伏景光向他道谢。
他虽然不能完全认同降谷零的行事,但不能否认他最后促成了好的结果。所有看似恶毒的操作,摧毁人理智的行为,都只是为了在组织成员的眼皮底下,将组织想要得到的东西销毁。
“呵,诸伏警官客气了。”降谷零轻笑一声,“我們這次可是共犯啊。”
车辆在山路上行驶着,以明亮的车灯刺破浓重的黑夜,朝着远方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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