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那时他给人的印象還是发现组织秘密之后被宫野艾莲娜带在身边的小跟班,是被大多数人忽视和看不起的存在。好消息是,在這個大型跨国组织裡,他混血的特征并不是什么特别之处,至少他不会再因为外貌被人排挤,而是完全的隐形了。
遇到那個银色短发的少年实属意外,但他们很快就熟悉了起来。琴酒的酷哥形象可能是刻在dna裡的,至少在降谷零的印象裡对方是沒有所谓天真烂漫的幼年期的。年少时的琴酒比现在還不像個正常人,好在降谷零那时情商在線,再怎么說冰山還是会說话的,对于能和自闭的失语症玩到一起的降谷零来說也不算高难度。
那时候琴酒对他的态度也還不错,至少在很长一段时候内,降谷零都以为对方只是個面冷心善的傲娇,但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
因为自己是被迫进入了這個犯罪组织,年纪還小的降谷零就以为至少小孩子中大多数是通過非法途径被掳来,沒有多少人是自愿待在這裡的。至少和他一样处在边缘位置,不愿与那些飞快融入组织的人同流合污的琴酒是他的同伴。
事实上,琴酒這個人只是自视甚高,不屑于与幼稚的同龄人接触,而降谷零则是他唯一觉得還能算有点脑子的新人。
随着降谷零对琴酒的了解逐渐深入,他知道了对方从小就是天才,各方面配置都要比周围同龄人高出一截,早就习惯了周围都是笨蛋的情况,事情做不好也很正常,毕竟他自己才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难怪现在在当劳模,降谷零在心中暗啐一口。
琴酒以這种扭曲的心态成长起来,并沒有奇迹般地成为一個有同理心和同情心的人,当降谷零发现他的真面目后,他们可能是单方面在维系的关系就理所当然的变淡了。
而真正闹崩则是因为宫野艾莲娜的死亡。
降谷零清楚地知道是组织导致了這一切,心中的恨意如火焰般熊熊燃烧。他此时才更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弱小,别說报仇,他连保护艾莲娜留下的两個孩子都做不到。
在组织内,想要获得什么,首先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地位越高,特权就会越多。降谷零明白自己几乎是无路可走,但也不能接受在艾莲娜葬礼的当天就去给敌方当狗。
說起来,琴酒不就是组织最好的一條狗嗎。他忠诚,强大,還会抓住机会给组织寻找有潜力的幼苗。他向着组织摇尾巴的姿态让降谷零看着就想作呕。
“沒想到這一天這么快就到来了。”琴酒還是那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有這么一天,所以也不计较降谷零在葬礼上的冒犯,毕竟之前的一切不過是猎物绝望的挣扎罢了。
“我是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想拉拢我,就算是我有你所說的才能吧。”降谷零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绿色的眼睛,“以组织的所作所为,你就不怕我在背后捅刀嗎?”
和成年后的他不同,年少的琴酒表情很少。但听闻這句话,他竟是少见的勾起了嘴角:“你還是太天真了啊,rei。”
“你一年看到的杀人现场有多少?你现在知道多少關於暗杀和地下交易的技巧?這些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嗎?”
“你知道你之前的同学现在在学些什么嗎?在正常社会工作生存所需要的技能是什么呢?你甚至连交通规则都不知道吧。”琴酒慢慢靠近他,鞋跟与地面接触踏出匀速又压抑的脚步声,“随着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你会不会开始怀疑,虽然和阳光下的人有着相似的外表,但因为迥异的教育和经历,你的内裡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生物?”
降谷零還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沒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当然,你大可以努力学习這些,我也知道你做得到。”琴酒的眼中倒映着孤立无援的金发少年,“你有完美扮演成普通公民的能力,但你心裡也很清楚,這只是扮演而已。”
他接近了降谷零的耳边,已经蓄长的银色发丝蜿蜒在对方的肩头。琴酒放轻了声音,诱人堕落的语句如同撒旦的耳语:“你也知道,人并不是完全靠着仇恨生活的。”
“承认吧,除了组织之外,你已经无处可去了。”
降谷零一把把他推开,嫌弃地說道:“你最近是不是上了什么刑讯课程,不要把技巧用在我身上。”
被粗暴对待的琴酒并沒有生气,他知道降谷零不過是在通過這种方式遮掩情绪,对方沒有反驳,這也就意味着他的话语起了作用。
走到门口时,降谷零忍不住回头說:“你真应该改改你的糟糕性格了,就是因为這样你才沒有朋友的。”說罢,他重重地关上了门。
“真是可怜啊,rei。”琴酒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他是逃不掉的,琴酒要做的不過就是耐心地等待。让時間染黑未长成的幼苗,他什么都不用做,降谷零总有一天会重新站到他身边来。
……当时的琴酒也是万万沒想到,他不過是放养了几年,降谷零就会自我放飞成那個样子。
当然不会让琴酒如愿了,降谷零心想,琴酒讨厌什么样的性格他一清二楚,随便讲几個笑话对方就会像看到苍蝇一样离开了。
還有什么被渐渐染黑,也就只有中二时期的琴酒会想到這种說法了。他在心中嗤笑了一声,他和组织裡的其他人应该還是不一样的吧。
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加,莱伊能够渐渐感受到作为组织恐怖传說的常驻人员,波本的实力。观察力,判断力和学习能力是作为一個优秀情报人员的标配,虽然波本在這方面已经做到了顶级,但也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不提。毕竟在這些方面,莱伊觉得自己也不遑多让。
真正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波本有着一种如同预知般的能力,仿佛在做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根据波本本人所說,這是他结合他手头的情报做出的合理推理。
莱伊对是否能仅靠情报就做到這种程度仍心存疑虑。比如前段時間他碰巧同波本和苏格兰一起接了一個關於组织软件的追回任务,波本只是随意看了两眼任务詳情,就给他们指了两個狙击点。
苏格兰对此不会有什么异议,莱伊资历尚短,碰巧也想摸摸波本的底细,也就配合了他的调度。
“把這個房子的女主人解决掉。”波本在耳麦裡下达命令。
“……你确定嗎?”莱伊皱眉,可波本甚至還在门口,沒有直接接触到那個女主人。虽然知道波本在任务中通常是杀伐果断的,但這未免会影响后续对软件的寻找。
“快一点,我不想說第二遍。”
子弹从awm中射出,死神的镰刀精准夺去了一條生命。
降谷零推开门,无视了倒在血泊中的远藤晶子,径直向远藤宅的书房走去。
“拿到手了。”降谷零朝着其他两人晃了晃手中的光盘,“我們走吧。”
“不需要再確認一下嗎?”放倒了吓傻的园丁和女佣的莱伊问。
“確認的话裡面就是一個肉麻的结婚纪念日视频吧,毕竟保险箱的密碼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嘛。”降谷零语气中充满了无聊,“当然這只是伪装,通過转码這個视频就能变成组织想要的软件了。”
“可是你怎么能知道,你应该一眼都沒有看過光盘吧。”莱伊還是有些怀疑。
“我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降谷零說,“比如你刚刚射杀的那個女人叫远藤晶子,是個于昨日谋杀了丈夫的杀人犯,远藤竜太郎的尸体现在就在后花园,和一堆紫藤花埋在一起。”
挖开后花园的土地后,莱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靠聪明的头脑和完善的情报,你不会以为我的情报库建着只是因为有整理癖吧。”降谷零打了個哈欠。
谁能预料到同一個事件他竟然要经历两遍呢。
莱伊:“……”总觉得波本在敷衍他。
一旁的苏格兰偷偷戳了戳他,用看似认真实则是调侃的语气问道:“需要记笔记嗎,我可以借你随身本。”
莱伊:“……”
但不可否认的是,波本的情报库确实是莱伊进入组织以来见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眼馋的人应该也不只他一個,至少那個传說中的组织二把手朗姆就对其很有想法,否则也不能让波本在短短几年裡就连跳几级。說起来,现在波本和琴酒到底谁的职位更高了?
他正思考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道拉住了他的衣角,气息過于熟悉,以至于他一時間沒有做出防御反应。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年幼的妹妹,世良真纯。
降谷零觉得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可言說。
首先是赤井秀一,他为了保护妹妹和他自己的身份,正装出一副被陌生小女孩缠住的样子,拿出了几张纸币想把对方打发走。
其次是在另一個世界裡会站出来解围的苏格兰,在這個世界中他的人设是野心勃勃又对波本忠心耿耿的黑心恶犬,眼中只有权力和波本,按理来說根本不会在乎這种路人角色。再加上刚刚的任务中他不假思索地射杀了一個差不多年纪的任务目标,此刻再站出来就有点假惺惺了。
降谷零看了看冷漠的威士忌二人组,又看了看泫然欲泣的世良真纯,瞳孔地震。
什么意思,难道還要他来安慰她不成。
但這裡是人流量极大的车站,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将枪放在了吉他包中,如果這個时候因为弄哭了小女孩导致吸引太多行人,甚至是警察的注意,那麻烦就大了。
降谷零僵硬地走上前,拍了拍世良真纯的头,又觉得自己好像用力太過,像是被烫到般缩回了手。
“呜,怎么還打人……”被重重拍了两下头的世良真纯哭诉道。
冷静,自己不是带過明美和志保的嗎。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代入宫野姐妹之后顿时感觉事情变得容易了很多。
“别哭了。”降谷零蹲了下来,“你想不想学用吉他弦杀人的技巧?”他可不会弹贝斯啊。
世良真纯:“……”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开玩笑的啦。”降谷零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看你现在是不是不想哭了。”
在远处买车票的莱伊瞥了一眼他们,发现意外地氛围和谐,看来波本是挺喜歡小女孩的了,是移情作用嗎。
另一边,降谷零和世良真纯的对话還在继续。
“大哥哥,你和他们两個人是什么关系啊?”世良真纯好奇地问。
降谷零想了想:“算是一起组乐队的朋友吧。”
“你骗人。”世良真纯揭穿他,“他们才不是你的朋友呢。”她虽然只是初中生,但也对人际交往有了自己的理解,朋友之间才不会是這样的氛围。
“他们是你手下的艺人对不对。你刚刚也說自己不会弹吉他,所以你就是他们的经纪人了。”
“被猜到了呀,小侦探。”降谷零笑眯眯道,“他们确实只是我的下属而已。”
“哦呀。”降谷零突然想到了什么,“說起来這样的话,我就不就沒有朋友了嗎。”
世良真纯:“……”這個阴晴不定的大哥哥在說什么怪话。
“再教你一個道理吧。”降谷零故作认真道,“成长是很残酷的,原本志同道合的朋友最终也会渐行渐远,再亲密的人也不会真正理解你的一切,成年人的世界孤独才是常态。”
世良真纯:“……”
苏格兰:“……”不要提早给未成年讲這些社会潜规则啊……
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莱伊终于买到了车票,将黏人的妹妹赶上了电车。
“再见啦,奇怪的大哥哥。”世良真纯向降谷零挥手。虽然总是在說些奇奇怪怪的话,但她能感觉到,对方本质应该是個温柔的人。
降谷零也配合地朝她挥手:“再见啦,和莱伊有着同款下眼线的小妹妹。”
莱伊:“……”
“诶?”世良真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但這是黑眼圈哦。”
降谷零:“?”
他的三观再次得到了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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