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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作者:奶昔水母
晨光微亮,宫门外的台阶依旧残留昨夜的雨痕,微风拂過,带着一丝凉意。

  殿内,楚映昭缓步走入金銮殿,朝服在微冷的空气裡微微荡动。

  她随意扫了眼阶下,却发现今日朝堂气氛更显凝重。朝臣们恭敬俯身,列席两边,彼此对视间都不免露出某些复杂的神色。

  显然,她修堤抗洪一事,已经传遍整個朝野。

  礼部尚书随即出列,言辞间颇为恭谨:“恭贺陛下!听闻陛下不辞辛劳,亲赴修堤,顿解水患,实乃帝王之范!”

  楚映昭点点头,沒什么表示,只平静地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只是,”老头有点踌躇:“为泄洪所淹的,其中大半都是柳家家田。柳大人病在家中,恐暂时不能来朝堂与陛下商议,是否需要陛下派人抚慰一二?”

  朝堂随之安静片刻。

  柳千峥权势极盛,又是上任太子的师长,和算是捡了漏的女帝之间,总归会有些嫌隙。再加上,自她上任以来,他便一直称病不出,更是引人深思。

  ……如今,又偏偏是他家田地被毁,实在微妙。朝堂裡不少人暗暗猜测柳家将如何反应。

  但柳家在场的一位旁支代表却立刻状似惶恐的出列,张口便道:“柳家能为国分忧,正是好事,怎敢越距!”

  楚映昭淡淡点头:“泄洪乃权宜之计,事后,朕自会与柳大人商榷相关事宜,尽可能弥补损失。”

  殿中众人相互看了看,但既然柳家人自己都沒什么說法,谁也不好在這個话题上深究。抗涝成功实在是大功一件,就算想要挑刺也不便开口。

  但既然已经提及涝灾,楚映昭忽然话锋一转,声调也提高了几分:“此番修堤能顺利完成,多亏一位爱卿辅佐朕处理后勤和民夫调度——”

  說罢,她毫不迟疑地对殿外一抬手:“宣张延礼进殿。”

  這套连招实在丝滑,百官的耳语声骤然安静了片刻,随后更加低沉的窃窃私语弥漫开来。

  两日前的朝会上,女帝便提過“张延礼”這個名字。等朝会散去,众人自然仔细研究调查過此人。

  ——不過一介寒门子弟,半点根基靠山也无。脑子算是好使,多少有些文采,官场沉浮十年,总算捞得了個京畿的仓官位置。

  照他的家室背景,碌碌一生,大约顶天也就能爬上個七品吧。

  正在他们腹诽之际,张延礼已经出现在殿门前。他身着朴素的官服,脸上带着几分拘谨,但那眉宇间却显露出一股坚定和隐忍的神色。他的步伐稳健,不卑不亢,但细看之下,那略显疲惫的神态依然藏不住。

  大殿裡顿时议论声四起:

  “听說他治下清廉,有几分本事,但寒门出身……”

  “陛下今日叫他上朝,八成是为了提拔吧。依我看,给他個六品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六品?陛下若真是想破格提拔,给個从五品也不是不可能……”

  一時間,低语声此起彼伏,百官的眼中既有猜测,又有隐约的敌意。

  听着耳边嗡嗡议论,张延礼挺直脊背,向女帝行礼:“微臣张延礼,拜见陛下。”

  百官的目光纷纷投向殿外,只见一名年轻的文官快步走入。

  张延礼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臣张延礼,参见陛下。”

  楚映昭目光微垂,端坐在御座之上,缓缓道:“张卿辛苦。今日叫你上朝,是因你的功绩,朕另有任命。”

  不出所料,她话音未落,阶下细碎的低语声便又起了来——整個朝堂的纪律水平都很不過关,想必也与比格帝有些关系。

  “六品?這番治水,他的确有些功劳。但就算如此,也是十分破格的了!”

  “状元出身也不過如此吧?”有人掩口低笑:“何况他既不是科举拔尖,也沒有世家背景。”

  “嘿,大概率是弄個从六品,一来封口,二来笼络民心。”有老臣皱眉:“实在是……实在是青云直上啊。”

  “新贵……”几個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官员暗暗羡慕,不由得酸溜溜嘀咕几句。

  稍靠后些的站位上,许多朝臣的目光裡已经露出隐隐的嫉妒。对這些深谙朝堂规则的人来說,一個寒门官员,能从基层爬到六品,已是极不可思议的成就。

  然而,楚映昭的下一句话,却如平地惊雷,狠狠砸在所有人心头——

  “张延礼,你随朕勤勉数日,此番修堤功不可沒。”楚映昭含笑环视:

  “朕决定,任命你为三品京畿巡抚,兼辖地方巡查之职。”

  殿内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三品?

  三品!

  三品是什么概念?!仅次于二品和正一品的平章政事与皇亲国戚!

  世家门阀子弟,出身显赫光辉,生来便是万万人之上,可也要在官场上沉浮营生三四十年,耗费无数资源、精力,才有可能触及這华贵衣袍的一角!稍有差池,便功亏一篑,抱憾终生!

  如今,可如今!

  這小吏如今多少岁?三十?三十五?他当值刚几年?他经過什么历练?他、他……

  他只是個八品仓库主簿啊!!!

  “三、三品?”一名朝臣低声喃喃,满脸不敢置信。

  周围大多数人瞠目结舌,险些以为听错。

  几位老臣面露骇然之色,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只女帝的一句话,便跨過七品、六品、五品、四品,直接升至三品!這是什么?這是真真正正、毫不夸张的一步登天!

  一時間,大殿内的目光纷纷集中在张延礼身上。有的人从最初的不屑转变为惊恐,有的人则带着明显的嫉妒和畏惧。

  ……何况,巡抚可不只是空衔,還是掌京畿之地,手裡有实打实的权力……

  从今往后,此人不仅能与诸多老牌高官平起平坐,甚至一言便可调动地方巡查、审核税银,即便是世家子弟,也得都得曲意承仰、揣合逢迎。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列,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此人虽有功劳,但资历未深,骤然授予三品是否過于拔擢?恕臣直言,此举恐引官场动荡!”

  他声音不算大,甚至带点心虚,却在殿内有些回响,朝中诸臣暗暗附和:对啊,這种升迁也太……太不像话!

  楚映昭冷冷扫了他一眼:“国难当头,朕唯才是举。若仅仅因为出身便要否决功绩,這天下能有几人当官?若有人认为自己比张延礼更适合,不妨上来請命。”

  那人脸色一变,還想分辩,却见女帝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虽然他嫉妒眼热得发狂,但想想殿外热心等待下发工作指标的持杖侍卫,顿感活命要紧,慌忙噤声退下。

  片刻后,无人再敢质疑。

  于是,整個大殿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见百官暂时安静,女帝话锋一转:“既已如此,朕便趁此机会再提一事:国库空虚,眼下边关军饷难以为继,流民灾情也需大量钱粮。”

  她照旧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一锤定音:“即日起,凡属奢靡不必之开支,一律冻结。宗室贵族当自我收敛,以示为先帝守孝之忠。”

  一句话,让原本已降至低点的殿内气氛再度攀升,窃窃私语又起。

  但守孝名义几乎不可驳,只要谁敢反对,便成了不敬先帝。

  几名贵族老臣脸色微妙,但却也只能强挤出一丝微笑:“……陛下圣明!”

  楚映昭扫视众臣:“此外,盐铁专营尚在施行进程中,朕要派齐正恒大人前往地方巡查、核实数值数据。若再发现官商勾结、吞用国利者,定将严惩不贷。”

  齐正恒缓步出列,垂头领命。

  她望着群臣,继续道:“谁還认为盐铁之策過于苛刻,可一并向齐大人提出。若查出地方贪腐、囤积私货者,必从严处置。”

  此言一出,大殿上再次鸦雀无声。连向来谨慎的户部官员也不吭声。

  ……实在是册封三品一事太過惊人,他们都需要些時間咀嚼女帝用意。

  甚至,也有人已经暗暗冒出念头:若自己站在女帝一边,說不定,也……

  在這巨大的诱惑面前,原本還想鼓动抗议的阵营开始三思。有人悄悄收回了准备递交的奏折;有人低头狐疑,暗自思忖是否该改换门庭;也有人已经开始重新衡量起张延礼。

  事情暂时尘埃落定,楚映昭借坡下驴,只稍等了片刻,便道:“今日议事就到此处,各部按令行事。”

  百官山呼“陛下圣明”,一阵繁琐礼仪后,女帝率先离开。

  张延礼還有些恍惚,又已习惯跟随女帝办事,竟然是朝臣中第一個起身离殿的。他面色稍有些兴奋,但更多却是惶然,显然還未完全消化這可怕的晋升。

  他本以为,女帝待人宽厚大度,此番大约是能升到七品的,可、可如今……

  三品……三品是什么概念?

  然而,尚未等他理清思绪,在他身后,竟有几名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官员,满脸堆笑地追了上来。

  “张大人,恭喜啊!”一位吏部官员拱手,神情热络:“久仰仁兄之才,咱们改天得好好聚一聚,切磋治政之道。”

  “是啊是啊,京畿巡抚可不是小差事,大人以后還要多多关照我們這些老家伙。”另一位长眉白须,仙风道骨,但却眯着眼睛,话裡话外全是讨好。

  有人甚至不知打哪摸出一张名帖:“改日還請张大人到寒舍小聚,不知意下如何?”

  而周围更多人,尽管并未搭话,但都在朝他抛来善意微笑。

  ——這就是权力。

  今非昔比,不過如是。从前吃尽冷眼,如今却一呼百应。

  他深吸口气,语调谦恭:“感谢诸位看得起,在下不過奉陛下之命办差。”

  ——而他所经历的一切差别,也只是女帝的一句话而已。

  這一天的朝会,让无数人心绪难平。

  天色缓缓暗沉,长街上仍能看到官员匆匆背影,或是揣着野心,或是握着忐忑。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惊惧、猜测,实质的变局已经悄然开始。女帝以强硬手腕扶持张延礼,又决意整顿国库、推动盐铁专营,声势浩大;而台面之下,流民募兵也在悄然展开。

  朝堂斗争只是序幕,一旦外敌来犯或内乱萌生,真正能扭转乾坤的,只有军队——只有握住暴力与兵权。

  而她需要的,是一支……不那么一样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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