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钱還有肉吃
呆坐在椅子上,陈飞有种要砸电脑的冲动。
這哪裡是电脑,分明是无底洞。
本以为**一号只能从银行卡中偷钱,自己還有缓一口气的资本,可沒想到這家伙竟然能够通過一個键盘把几张实实在在的钞票给乾坤大挪移了。這個功能太可怕了,是不是說明如果**一号愿意,他甚至能够通過电脑把房子给吃了?真是脑残,当初怎么就沒想想,既然屏幕中能够凭空生出一张卡片来,键盘为何不能吞噬钞票呢?
现在好了,陈飞翻遍所有口袋,连毛票都算上,拢共只找到了五十四块钱。
即便是天亮去注销银行卡,也凑不足一百块。
自从来到這座城市,陈飞第一次如此赤贫過。
原来贫穷真的能变成心头的一座大山,压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今天的赌局算是应付過去了,可明天呢,后天呢?
最关键的是,饭钱如何着落?
几十块的总资产,看来也只能吃泡面了,而且還不太敢买那种三包料的。
因为发愁,陈飞整晚都沒睡好,天還沒亮就洗了把脸,睡眼朦胧的出门了。
必须尽快解决生存問題,否则的话三天后**一号說的那种可怕场景就要真实上演了。现在可不比以往,以往吃饱饭一天就算過去了,现在可還有一個要命的赌局等着呢,一天一百块的赌资必须筹集出来。
沒有按揭买房子,却和做房奴沒啥区别,每天一睁眼资产就负一百。
陈飞粗略算了一下,**一号每天一百是断不可少的,一個月就是三千。哪怕算上运气好偶尔赢一把,也需要一千五六。然后加上饭费,交通费,房租和通讯费,他這個月至少需要四千块才能保命。
现找工作肯定不行。因为再好的单位也要一個月才发工资,到了那個时候,估计陈飞早就变成骨灰盒中的填充物了。
因此陈飞的计划就是要账和借钱。
這两件事情对于男人来說,都是很丢脸的事情,可为了活命,陈飞也只能豁出去了。
首先是原单位的小陈,上礼拜他生病借了陈飞一千块,說好了月底发工资還。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沒,要是出院了,就厚着脸皮要出来。
第二個人选是同学江波。江波和陈飞从小在一個村子长大,小学,中学大学都在一起上的,感情沒的說。虽然陈飞知道,江波最近混的也不咋地,工资還沒自己刚辞掉的工作一半多,再加上一個能折腾的女朋友,他也在苦苦挣扎,顶多算是维持温饱。不過陈飞相信,以自己和江波长达二十年的友谊,拆兑個千把块钱他是不可能推辞的。
另外,陈飞還有第三人选。不過這個人他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去找的,因为是自己的前女友黄娟。黄娟這個人长相中等偏上,性格豪爽敢爱敢恨,曾经和陈飞轰轰烈烈過。然而只是因为陈飞在這座城市沒有一套哪怕只有五十平米的房子,黄娟就在半年前投入了他人的怀抱,据說目前正在紧张的筹备婚礼呢。
对于黄娟的离去,陈飞沒什么怨言。谁让自己沒钱呢。
现在的女孩子,有几個不是嫁给房子的?
因为才六点多,小区的街道冷冷清清,除了几個上早班的人行色匆匆之外,就只有那些摆早点摊的人在明忙碌着。陈飞就近买了两根油條,然后盯着装豆腐脑的大锅狠命的吸了一口香气,悲哀的离开了。
可别小看了一碗豆腐脑,那可是相当于陈飞目前总资产的百分之二啊!
“站住!”還沒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断喝,随即陈飞感觉肩膀被人抓住用力一拽,自己就来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立刻看到了怒目圆睁的孙小美:“你個混小子,看到二姐也不打個招呼,你想死啊?”
“二……二姐,我沒看到!”陈飞艰难地咽下一口炸油條。
“屁话,我這么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能看不到?”孙小美劈手打掉陈飞的油條,拉着他就往自己的板面摊位走:“不是說好了嗎,以后你就在二姐這儿吃,二姐专门给你做好的。可不敢吃這种垃圾油條了,這些炸油條的人沒心肝,用的都是地沟油炸,小心得癌症。”
炸油條的就在旁边,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嗎?
陈飞注意到,那個炸油條的小伙子在向這边看,目光中充满杀气。
然而炸油條的目光刚一和孙小美的目光接触,凌厉就变成慌乱,连忙低头炸油條,一不小心還烫了手。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孙小美昨天大发神威,已经在周围摊贩心目中被列入不可招惹对象名单了。
孙小美强行拉着陈飞坐在一张板凳上,然后手脚麻利的端上一碗板面。
陈飞注意到,孙小美的确是单独为陈飞做的。面是从一個小盆中拿出来的,卤汤是放在一個瓶子中的,蔬菜也从烂菠菜变成了小叶油菜。满满一大碗,不但有两個卤蛋,還有巴掌大的一块排骨。
陈飞有些怀疑,是不是孙小美知道昨天是自己帮了她?
不管孙小美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陈飞心中都升起一股暖流。
穷的连豆腐脑都不敢吃,竟然還有人免費送大排面,就凭這块排骨,這個二姐我认下了。
“阿飞,這么早你出去干什么?”因为時間早,板面摊還沒有食客,孙小美就在陈飞对面坐下来,笑眯眯的看着陈飞吃面,的确像個体贴的大姐姐在照顾小弟弟。
“沒什么事,就是想到街上去走走。”陈飞還不习惯被叫做阿飞,感觉像是街头小混混的名字。
“你不去上班嗎?”看到陈飞吃的津津有味,孙小美又去加了一块排骨。
“我失业了,不用去上班。”陈飞尴尬的笑了笑。
“不用去上班,那太好了。”孙小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生动,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围裙放桌子上一丢:“正好,姐也想去逛逛街,买几件衣服,你陪我去吧。”
“啊!”陈飞差点被排骨卡住。
“啊什么啊,就這么定了。”孙小美却不容陈飞犹豫,立刻走過去关了灶火,找個脸盆倒了半盆水,一边洗手上的面一边說道:“自从你那個死鬼姐夫去见阎王爷之后,我都一年多沒去逛街了,今天开心,一定好好逛逛。”
“可……你的面摊?”陈飞现在哪還有心情逛街,赶紧筹集救命钱啊。
“一天不开张死不了,都是一堆破烂货,也沒人偷。”话虽然這么說,但孙小美還是有点舍不得,于是对隔壁卖包子的中年女人說道:“陈家嫂子,我出去一趟,帮我看着点。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帮我收拾一下。”
“放心去玩吧,九点一過我就让我家那位开三马来,先把你的东西拉回去。”卖包子的以前曾经侵占過孙小美不少地方,昨天见识過孙小美的神勇,今天一早就主动退出来了。
陪一個小寡妇去逛街,這让陈飞很为难。
可是看到孙小美不容置疑的神态,再看看碗裡油乎乎香喷喷的面條排骨,陈飞也就不再坚持了。
反正時間還算充裕,太早去找人要钱也不吉利。
孙小美洗漱完毕,对陈飞說道:“阿飞,你等着,姐开车去。”
“开车?你……有车?”孙小美再一次让陈飞意外了,卖板面的都有私家车了,自己大学毕业却吃蹭饭,真不是一個境界啊。
“瞧不起姐是不?”孙小美很得意,转身就向附近的一條小巷中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当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传来,陈飞就只有哭笑不得了。
這哪裡是什么私家轿车,分明是一辆改装過的三轮摩托,连個棚子都沒有,一看就知道是孙小美出摊时候装锅碗瓢盆的,车厢上沾满了油污。
“二姐,咱们還是做公交去吧。”陈飞很为难,他很难想象自己坐在這么一辆拉风的车穿流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大街的场景,万一遇到熟人怎么解释?难道說自己改行卖板面了?
“去的地方多,公交车還要等,麻烦。”孙小美不管不顾,找来一块塑料布扑在车厢下面,又搬上去一個小板凳,這就算是给陈飞预备了专座了。
孙小美示意陈飞上车座好,自己竟然把那两把切面刀拿了起来,在腰部比划了几下,显然是想别在腰裡。然而刀太大,左右都碍事,孙小美只好找了一张报纸把切面刀一卷,直接塞在驾驶座下面。
“二姐,就别带這东西了吧?”陈飞看的心惊肉跳。
孙小美看看陈飞,又看看摩托车座,脸部的表情瞬息数变,几秒钟之后居然尴尬的笑了一下:“阿飞,我也觉得奇怪,自从昨天打架之后,我突然对這两把刀特别感兴趣,似乎它们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只有它们在身边,我就感到踏实。不怕你笑话,姐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搂着這两把刀睡的。”
陈飞心道,你上辈子是使刀的女祖宗,当然离不开刀。
看到陈飞不說话,孙小美不悦道:“是真的,晚上我翻身,還不小心划破了左肋,贴了三條创可贴才盖住。你不信,我撩开给你看看。”說着,孙小美居然真的要撩衣服。
真不愧孙二娘转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這种事情。
陈飞窘迫异常,连忙說道:“二姐,我信。赶快开车吧,晚了就是上班高峰期,会堵车的。”
“說的也是!”孙小美放下手,一個箭步跳上摩托车,马达轰鸣声中,陈飞在一群人差异目光的观礼之下绝尘而去。
十月的清晨已经很凉了,陈飞呈半蹲状坐在摩托车箱中,双手紧抓住前方的铁栏杆,迎着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看着半米前威风凛凛,如同古代女将军的孙小美,心中五味杂陈。
我勒個去的,這都哪跟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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