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忌日快乐(8)
就像赵玉瑭预料的那样,卢悠悠一早起来就接到公司电话說是给两人放假,她完全沒有起疑,甚至沒有想要出门的念头,打算在房间裡窝一整天。
不過看到赵玉瑭往客厅走,還是跟了過去,生怕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跟辛燃搭上话。
客厅裡东西很多,而且一眼望過去都是些旧东西,连挂钟都破旧掉漆,墙上挂着几幅十字绣画,還有一個老式的日历。
明天的日期被圈了起来,底下用红笔写着两個小字——生日。
字迹很潦草,大概是匆忙写下的,看笔迹也比较新。
谁的日期?是何红梅那個死去的儿子的生日嗎?
“喂——”
辛燃抱臂而立,“你发现什么了?”
她总在寻找這些细节,虽然過于冷静让他觉得心痒,但到底比那些疯狂哭叫的人强多了。
出乎意料的,赵玉瑭居然回答他了,“你看這個日历,”
她看向辛燃,认真跟他探讨线索,“你觉得這是谁的生日?”
辛燃略惊讶地抬眉,很快无所谓地答,“反正不是我的。”
他只有祭日,沒有生日。
赵玉瑭像是被他逗笑了,眉眼舒展,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古典美人一展颜有种岁月静好的平和感。
辛燃被這一笑给笑愣了,眼底浮现些许困惑。
她为什么对他笑?
她明明已经意识到了這裡的诡异,明明已经对他起了很强的警惕心,可她怎么還能对他毫无芥蒂地笑出来?
如果是那些故作姿态、假惺惺的笑,辛燃說不定就直接动手了,他一直都是這么做的,可偏偏她笑意浅浅,真实无比。
他握了握拳又松开,心底困惑的同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无措。
赵玉瑭已经转過头了,她今天扎着马尾,一侧脸那弯月牙痕迹明晃晃地露在外面,辛燃的视线就牢牢地向她的耳根攀附過去,简直像连着蛛丝一般。
那裡他昨晚摸過,稍一用力弯月便盈满,很有意思。
“我還发现了一张照片。”
赵玉瑭完全忽略他直勾勾的视线,“你看,我猜這照片上有四個人。”
“一個人是房东阿姨的儿子,還有一個会是谁呢?”
辛燃被她的笑和那弯月牙扰乱了心思,神情漫不经心,“她女儿?”
赵玉瑭摇摇头,指着那照片的右下角,那裡有双浅蓝色的运动鞋,“這双鞋是男款,或许是她另一個儿子。”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卢悠悠忍不住插嘴,“你猜人家有几口人干嘛,跟你有关系嗎?”
她音调高,话也不大动听,实在让人心烦,辛燃压着眉眼的不耐,突然给她递了杯果冻。
赵玉瑭顺着他的手看去,默默扭头。
那是她的果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拿的,此时递给卢悠悠绝对沒有什么好心思。
卢悠悠受宠若惊地接了過来,并且立马打开吃了,凉凉的果冻一进嘴就弥漫开淡淡的腥臭气,且口感黏腻,像是在嚼什么肥肉,她表情扭曲,飞快地跑到卫生间吐掉了,干呕不停。
“玉瑭玉瑭!”
她惊恐不已地盯着马桶,那裡被吐出的根本不是果冻而是红黑色的生肉,隐约可见下面发白的骨头。
卢悠悠快吓晕了,“你、你快看!”
赵玉瑭往裡面瞥了一眼,马桶裡是沒嚼几口的果冻,她大概能猜到卢悠悠把它当成了什么,拍拍她肩膀,“你冷静一点,那只是果冻而已。”
卢悠悠惊魂未定,鼓足勇气再看了一眼,确实是果冻。
她脸色煞白:“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
赵玉瑭打断她,“你好好休息吧,可能是沒睡好。”
這下卢悠悠是不能心大地玩手机了,她躺在床上心還砰砰地跳,忍不住拿被子蒙住头,着实被吓得不轻。
赵玉瑭重新回到客厅,那张老相片已经被辛燃撕成了再也拼不起来的碎片,就连日历都被他撕下来几张,不過圈出生日的那张他沒有动。
他就跟有破坏欲的小孩一样,似乎见不得這些东西完好的样子。
“她還好吧?”
他假惺惺地关心道,表情却懒得掩饰了,十足地懒散。
“不太好,她也出现幻觉了。”
赵玉瑭在他身边坐下,拿了张還算完好的日历折叠,“你有沒有出现什么幻觉?”
辛燃开始盯她的手指,“比如?”
“比如——会揉你耳朵的鬼手,啊对,還摸你的嘴唇……”
“咳!”
辛燃偏過头去,厚颜无耻,“沒有,我沒有出现這种幻觉。”
赵玉瑭“哦”了声,“我觉得這可能不是幻觉。”
她突然凑過来,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因为身高差距她的唇险险擦過他下颌。
辛燃沒有动,他下意识地空空吞咽几下,浓密的长睫垂下,被那微微张开的唇勾去心神,赵玉瑭一动他就控制不住地去追,执着如采蜜的蜂。
赵玉瑭似乎察觉不到他的失态,她径自說着话,声音带笑,眼裡却冷,“你說,這屋裡是不是還有只鬼,色鬼——”
辛燃回過神来,在心裡揣测,她是故意說這话戏弄他,還是确实不知道他就是……
好吧,肯定是前者。
他压低声音,意有所指。
“或许是恶鬼。”
赵玉瑭笑了,把叠好的千纸鹤放在他掌心,“或许吧,”
她转移话题:“還沒问過你为什么要在這裡租房子呢,你看起来還是個学生,不上学了嗎?”
那日历叠成的千纸鹤有些花哨,辛燃捏着翅膀反复地看,“不上,家裡不让上了。”
“为什么不让你上?”
辛燃抬起头:“你在套我的话?”
他挺熟悉這种套话的套路了,不過对方是赵玉瑭,他奇怪地不怎么生气。
赵玉瑭无辜摇头:“你沒有交過朋友嗎?我們這是交朋友前的正常了解阶段,你有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她說对了,辛燃的确沒有交朋友的经验,不過他对她口中的交换信息很有兴趣。
“她让我照顾她儿子,就不让我上学了。”
他答得含混,很快反问,“你有几個朋友?”
赵玉瑭开始仔细回想,停顿的時間有点久,辛燃不大高兴,“很多?”
“沒有很多,一两個吧,不過现在都不联系了。”
无论是她還是原主,好像都不太擅长交朋友。
你的朋友不会只有你一個朋友,只要想到這一点,她就无法忍受。
她要唯一。
辛燃勉强满意她的回答,大方道,“你可以再问我一個問題。”
赵玉瑭认真道:“今天真的不是你生日嗎?”
盯着千纸鹤看了很久,辛燃才出声。
“我不過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