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苏醒
不過就在血都的西部,却是有着一片方圆数十裡的普通建筑群,這些建筑大多采用松木构建,用于固定的青铜铆钉锈迹斑斑,家家户户的简陋木门都有着不一程度的破裂。
這是隐藏在血都繁荣景象下的一片贫民区,居住在這裡的,都是在战争中陷入残疾的老兵。曾经他们在战场上为血宗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亲眼看着至亲朋友葬身血泊。
可是当战争结束,血都当权者只想着如何分配带着鲜血的权利,早已无心为這些战争报废品们花上半点心思,进而将多达上万的老兵全部安置此地。
時間又是度過几年,這片原本为老兵而設置的区域开始涌进大量流民。這裡有从战场上退伍或伤残的士兵,有着从远方风尘仆仆而来的孤苦之人,也有着许多遭受非法迫害的豪门后裔。
人类社会中各行各业的人们都集中在這裡,报团取暖苟延残喘。很快,這裡变成了北方最大的难民区,形形色色的人物聚集過来粉墨登场,从而在其中寻得一條生存之道。
今夜天空中万星笼罩,群星璀璨中的皎月也十分明亮,清冷月光低垂下来,将庞大的难民区变成一只匍匐喘息的猛兽,似乎只要给上一点希望,它就可以愤然跃起,扑向敌人。
此时在难民区的中心位置,一座样式简陋的四合院落正安静的树立,尽管分列于东西方的房屋都被黑暗笼罩,可较北位置那座正堂却灯火通明,昏黄光芒顺過单薄窗纸照射在院落中,进而将风狂身影照应出来。
其实作为在血宗位高权重的右军统帅,以风狂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這裡,可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沈天平静苏醒,风狂特意将這片地形复杂的难民区作为落脚地点。
不過或许是心中還甚是焦急,风狂在院落中来回的走动,并且时不时的站定驻足,看向正堂。
“按回魂丹的药力,此时应该是苏醒過来的时刻。”一边默默沉吟,一边计算着時間,风狂眉头紧紧皱动,面容紧张的大跨步走向正堂病床,眼神长久注视昏睡少年,面容上的慈爱关怀就像是浩荡春水。
多年之前,在将男孩从大片血尸中抱起的时候,风狂就曾预料到今天的悲剧,毕竟若是严肃而又客观的回忆血宗的发迹史的话,就会知晓,血族和沈族之间的有着理不清,剪不断的血海深仇。
甚至毫不客气的說,血族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将沈族当做垫脚石来获得的,而对于雨夜屠杀后所残余的沈族后人,血宗更是采取了长达半個世纪的灭绝政策。
十七年前,自己亲自执行的任务就是一场对于沈族后人的彻底剿灭,在哪场屠杀之中,几乎所有的沈氏子弟都被抹杀殆尽,唯有刚刚出生的沈天,以及一位年過十岁的少年获得幸免。
那时风狂還天真以为,只要向年幼沈天隐瞒過去,就可以得到血族的慈心大发,可是谁曾想,血霸最终還是以叛国罪名处死沈族最后后裔。
念想到這裡风狂不禁是无奈苦笑,心酸苦涩,内心悔意万千。
也就在此时,在病床上沉睡了一天的少年吐出了大口鲜血,滚烫热气以及狂暴能量就像深海炸弹,在胸腔中久久涌动,不免是让清秀面孔时而惨败,时而通红。
“稳住心神,莫要动气。”守候了许久時間的风狂急忙来到少年身边,手掌轻轻拍动背部,股股清新能量便水流般的覆盖全身,很快就让男孩紧绷的筋脉悉数松缓。
“师父。”恢复心智的沈天睁开黑眸,皮肤慢慢转变成了之前的干净。
风狂听到亲切呼唤,心头酸楚消失的干净,垂暮老眼中有着感动欣慰:“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慈祥温柔的话语有着如沐春风的感觉,眼神中欣喜之情更是强烈:“刚刚经历血刑痛苦,真是难为你了。”
“师父言重。”沈天咳嗽上几声,轻呼气息平缓心率,随后温情道:“师傅对沈天有着堪比山海的抚育之恩,如今更是在危险重重中救我性命,你老人家对我的恩情,未来定当百倍报答。”
沈天說罢,便是鼓足力气从病床坐起,进而翻身下床向着老者行上大礼。
“好生休息,莫要劳累。”风狂在看到少年动作后,立马就进行了阻止,温暖有力的手掌轻轻倚住肩膀让其躺下:“血刑之苦难以承受的,你刚刚逃脱险难,切不要多加言语,好生调养筋脉气血,至于其他的事情,未来言說也不迟。”
风狂一边說着,一边为少年盖好锦被,高大身躯也缓缓站立,深沉缜密的内心进入思考:“能从血刑中寻得一條活路,实在是天降的福分,不過如今局势危险,血宗定然不是久居长安的地方。”
风狂透過窗户仰望天边明月,万番感触犹如海面波,扑腾而来:“想不到我为血宗效力四十余年,却是连自己的徒儿都无法保护,着实是让人羞愧。”
风狂念叨中充斥着强烈自责,仿佛对于身世凄惨的少年十分同情。
“我能活下来,完全是仰仗师父的左右周旋,您老人家千万不要自责。”沈天說话声音清冷低缓,呼吸尽管虚弱却也是坦然,好似刚刚经历過的血刑,对于他来說不值一提。
“你难道就不仇恨這些残害過你的人嗎。”风狂回想着這么多年来,少年始终保持寡言平静,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男孩半点心性。
即便是如今被整個血族诬陷,就算是被处以惨痛的极刑。
“我尝试過去愤怒,去仇恨,可是。”沈天理理心神,流露出了笑容,黑眸却在不经意间展现哀伤:“找不到那样的动力,或许对于我這样的孤儿来說,任何的苦难都是理所应当。”
“该将過去的事情告诉他嗎。”风狂看着沈天心神憔悴的模样,曾经面对战火也未曾慌张的神经快速颤抖:“不了吧,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会让天儿更加哀伤。”
风狂顿顿声音,决定将少年身世隐瞒下来,他不想看着本就命运坎坷的孩子,再度遭遇打击。
“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正午时分,我将安排马车送你出城。”风狂深知沈天在血宗多呆一天就会增加一丝危险,进而强忍着内心不舍做出决定。
随后,风狂又是从袖口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水晶戒指,数十道横切面暴露于烛火,闪耀出了精美绝伦的光芒:“這枚玄戒,是我同年轻时的好友池枫一同苦修得到,当年我們云游四海八方,曾梦想身骑白马踏遍三川。可后来为师为了心中抱负辜负了誓言,選擇血染素衣加入血宗。四十年過去,虽說已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可是却在也感受不到年轻是踏浪翻山的快活了。不過好在我和池枫至今還有书信的联系,当年分别之后,他回到罗斯帝国的继承家业,几十年苦心经营,已然建立了人族最大的魔晶世家。而這枚苦修时得到的玄戒,自此也成为我二人的友谊信物。离开血宗后,你就带着戒指绕道前往罗斯帝国,我会在书信中为他解释你的来历,想必到时候他见到戒指,定会全力护佑你安全。”
沈天双手接過了古色古香的戒指,细微观察,却是发现這器物所采用的的制作工艺早已失传,分明是数千年前的文物。不過此刻他的内心所想却不完全在玄戒上,而是神情紧张急促道:“师父为我安排好安全后路,可您又该如何自处。”
“为师不能陪你离开血宗了,我毕竟是血宗的将军,如今朝纲混乱,奸贼当道,我定要和范鲁這群贼子争斗到底。”老者点动下颌安慰沈天,双手却紧握成拳,铁青慷慨激昂,毫无畏惧。
沈天注视着老者,眼中流露钦佩,他沒有意图进行劝阻,因为過去数十年的抚育,让他清楚知道老人有着坚如钢铁的心性。那种执拗就像是一座不朽丰碑,将随着時間永恒的长存下去。
“未来一人独自周游世界,要多加谨慎小心,乱世之中人心险恶,切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风狂柔声嘱托两句,将少年紧拥在怀,慢慢浮现的微笑有着浓浓深情。
或许他们并不是真正血亲,但显然,十七年的朝夕相伴,已经让他们有了远超血缘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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