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57
紀晨望着面前黑漆漆三行大字,頗感無語。
安眠藥和司儀西裝也就罷了,加特林機槍是什麼鬼?
但他最想吐槽的還是這遊戲本身:“喂,陸小子,你們搞研究的是不是普遍腦子有坑?”
弄個文字冒險遊戲來僞裝副本?是不是也太不把主神放在眼裏了?
陸澤也不着急推進劇。自從紀晨進了副本,他就原形畢露,在外面磨磨唧唧地,似乎故意要拖延紀晨在副本中的時間。
他懶洋洋地跟紀晨解釋:“一來這樣簡單,二來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要是弄個羣魔亂舞的副本,你在裏面被哪隻狐妖吸了魂,我這邊不好收場。畢竟我們實驗的是形式,內容不重要。”
“副本的主要劇情就是主角搶婚。搶到也行,搶不到也罷,反正我這人心善,失敗了也不會抹殺你,放心。”
心善?紀晨心想我就沒見過比你心更髒的。
他咬牙切齒:“……那我還得謝謝你?”
陸澤想了想,說:“不客氣,應該的。”
紀晨:“……”
他深吸口氣,擡手就想選加特林機槍。
老子射爆你的禮堂!
可他擡手在面前的黑字上戳了半天,副本毫無反應,周身也豎起無形屏障,腳板粘在地上,無法移動。
一時間紀晨以爲自己剛進來就遇上了bug,直到陸澤慢悠悠說了句“誒呀,忘告訴你了,選項我這邊才能選”。
紀晨:“……”
陸澤:“你應該也想到了吧?單機遊戲嘛,我纔是操控的玩家。一開始我就告訴你,這是個二人副本了。”
副本模型搭建的很有氛圍,暖陽高照,和煦微風迎面吹拂,噴泉晶瑩的水花灑出很遠,幾絲涼意落在紀晨面頰上……但這一切都平息不了他內心不斷翻涌的火氣。
他舌尖狠狠舔着後槽牙:“我說小子,當年真的是你主動脫離陸家?不是陸家把你趕出去?”
“老子現在真有點理解你老爹的想法——當年他怎麼不乾脆把你射牆上?”
陸澤表示非常無所謂,以一種聊家常嘮嗑的口吻說:“誰說不是呢?安全措施做的太差,我也想教育他啊。”
“行了,聊天就到這兒吧。”他又不知從哪兒拽了些什麼玩意兒,一邊塞進嘴裏咯吱咯吱地嚼,一邊含含糊糊說,“這副本運行一遍恐怕沒有效果,我先存個檔,然後我們挨個選項來過。”
紀晨額角青筋一蹦一蹦,深感自己上了艘不靠譜的賊船。
他抗議道:“你們自己寫的文案,難道沒有通關攻略?”
“我們的確設計了幾個結局。”
隨着一段座椅拉開的“刺啦”聲,陸澤的聲音漸漸拉遠,而後是幾張紙頁翻動的響聲。
他嘴裏叼着東西,離的又遠,嗓音有些模糊:“……派不上用場,僅供參考。”
紀晨:“你說什麼???”
陸澤沒回他。
紀晨等待片刻,眼前突然一黑,感覺手中被人塞了個冰涼的柱狀物。
【你選擇了A選項。】
陸澤的聲音悠悠飄來,像是夾了風聲:“我能控制的只有涉及選項的部分,其餘都要靠你自由發揮。遊戲文案對真正的副本來說只是個擺設,能打出什麼結局,還得看主神認不認我們這個場子。”
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我們花費大量時間蒐集副本數據,分析、推測,最終達成一條共識——主神操控副本的手段與我們使用大型服務器控制子系統的結構相似,頂多是對方使用的技術語言比我們先進太多。”
“《諾亞一號》副本完全仿照常規副本結構搭建,就好比照葫蘆畫瓢,我們可以不明白瓢的原理是什麼,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偷鄰居家的葫蘆,回來試着切。”
“如果順利矇混過關,我們就有了上場掰手腕的資格。如果被識破,頂多也就是被逮着送局子。”陸澤語氣中甚至透着幾分調侃,“有期,無期,死緩……但那又怎麼樣?”
“即便下了地獄,站在閻王面前,我們也能昂首挺胸,說自己好歹是畫過瓢的人啊!”
紀晨沉默半晌,忍不住想點頭。
他深諳這種光腳不怕穿鞋的道理,心中甚至涌現出一絲強烈的認同感。陸澤這傢伙如果不在研究所,而是去了攻略組,也一定能混的風生水起。
畢竟攻略組的精神與之非常相似,悍勇堅強,勇往直前,以大無畏的精神面對一切難關,若有一天倒在開荒路上,也算是用生命做基,將希望一步步墊上高牆。
算了。紀晨心底略微放鬆,心想看在這傢伙對人類有點貢獻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見識。
然後他低頭一瞥,只見手中攥着個小型玻璃瓶,塞着木塞,裏面是滿滿一罐圓形白色顆粒,瓶壁上貼着一行小字:“一親即暈”安眠藥。
紀晨:“……”什麼垃圾惡趣味?這小子是想讓他親遍來賓嗎?!
紀晨心中犯愁,而同一時刻,遠在另一方世界的邵潤珂狐疑地捧着遊戲機,望着屏幕迷茫地眨眨眼睛。
他一般玩的都是對抗類遊戲,不瞭解文字遊戲的套路,又有點選擇困難症,方纔正看着三個選項犯難。
機槍肯定不能選,背景都說了,主角是個屌絲。
少年嘟着嘴,糾結於安眠藥和司儀西服,手指在屏幕上轉了好幾個圈。安眠藥……還要考慮如何混在飲食裏。主角在校花眼裏如果真的跟路人甲一樣,僞裝成司儀……也許靠譜?
他剛想點擊選項B,屏幕卻突然一閃,而後蹦出幾行小字。
【你選擇了A選項。】
【這不是什麼困難的選擇,當然,它也不容易。】
【恭喜你邁出了第一步,現在,去打聽新娘的休息室在哪裏吧。】
邵潤珂:“???”
是因爲我選的慢了,系統自動選擇第一項?
他摸不透這遊戲的機制,只好看着屏幕上主角一步步跨越臺階,邁向禮堂。
紀晨同樣收到了下一步的提示。
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望着禮堂前一輛輛轎車飛馳而至,各路來賓紛紛抵達,自己也隨着人流,一路朝裏走。
沒人認得他,也沒人跟他搭話。西裝革履的來賓們自顧自地聊着天,紀晨耳尖地聽見幾句,卻發現都是重複的話,有點像頁遊裏一遍遍絮叨的NPC。
人員動作也普遍僵硬,眼神麻木,神色死板,勾起的嘴角弧度都幾乎一致。
這副本從設想到構架的確石破天驚,但如果光以遊戲質量論,陸澤這玩意兒的建模和設置都實在潦草。
但這是沒法比較的。
他們的認知中,副本中出現的人物都屬於虛擬NPC,也因此驚異於主神高超的人工智能技術。只有紀晨明白真相——那些狀似NPC的傢伙,都是在另一個世界中活生生的人。
他順着人流朝裏走,心中又難免沉重起來。陸澤他們還以爲人類的對手來自某高級文明,紀晨卻是明明白白——金色眼眸和齊宿是貨真價實的世界之靈!
這麼看來,也許還是不告訴他們爲好?
紀晨在心底嘆了口氣。
將智慧生物拉下神壇,和真的將神拉下神壇,終歸是兩碼事。
希望不要打擊到他們的信心。
他一邊思索,一邊還能分出心思去觀察來客,從中篩選可能會派上用場的傢伙。西邊角上的老頭笑得賊歡,神情與其他“木偶”略有差異,可能是什麼重要角色;左前方有個穿大紅裙的妹子,臉色不太好看,恐怕也有故事。
紀晨篩着篩着,突然有點樂呵。壓根不需要多高的經驗技術水平,他只要從千篇一律的模板人羣中挑出格外靈活的就成。
要是所有副本都能這麼簡單就好了。
挑着挑着,背後傳來一陣跑車駛過的呼嘯聲。
紀晨下意識回頭一瞥,脖頸當場僵住,保持扭頭的姿勢不動了。
與此同時,邵潤珂手一鬆,遊戲機陡然墜落,將他的胸膛砸得生疼。
過場動畫中,跑車上坐着的青年身穿典雅的白色西裝,沒有打領帶,而是在領口別了一簇淡粉色的小花。急速的風吹亂他額前碎髮,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精緻的五官,脣色緋紅,眉眼含笑,讓他看上去溫柔又多情。
跟他坐在一起,旁邊盛裝打扮的新娘都似乎成了陪襯——至少對屏裏屏外呆住的紀晨和邵潤珂來說,在這驚鴻一瞥的瞬間,他們沒能分出任何視線給那位小鳥依人,含羞帶怯的新娘。
跑車擦着禮堂大門呼嘯而過,捲起一片煙塵,遙遙朝着會場後方駛去。
紀晨在人流中央僵成了一座雕像,任爾千軍萬馬,我自巋然不動,直到屏幕外陸澤也察覺到事情不對,問道:“怎麼了?卡頓嗎?”
紀晨嗓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彷彿在刀鋒上磨過:“……剛剛過去那個新郎,你怎麼建的模?”
陸澤支着下巴回憶片刻,沒覺得自己觸雷,於是和盤托出:“在APP副本里見過的形象,迴歸後我調查過,不是真人,是個NPC,就拿來用了。”
他停頓片刻,又說:“我們畢竟是在鳩佔鵲巢,用主神熟悉的形象搭建副本,也許更容易矇混過關——紀大隊長,有點職業操守好不好?生死攸關的副本,你跟個NPC較什麼勁?”
“我較什麼勁?”
紀晨反問一句,手掌緊攥成拳,惡狠狠道,“你侵犯我老婆隱私權,不但用他的形象做遊戲,還安排他跟別人結婚,你問我較什麼勁?”
“老子現在什麼副本都不想做,只想他媽的抽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哇吼吼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