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懲罰世界-11
如果毛泰九真的和那樸日圖有所勾結，那麼他口中的這個‘他’指的到底是誰，就有些微妙了。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殺人的。”
呼呼刮過的涼風順着衣領鑽進了衣服裏，吳瀾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她下意識的將自己代入進了‘樸秀雅’的角色裏，那語氣也變得有些微妙，可是這句話一說出口，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她本來就打算讓毛泰九和金光日兩個人對上自相殘殺的，她說這話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她心裏有些後悔，但也不能反口說‘您隨意殺誰都行’，於是只好閉上嘴巴。不過她和毛泰九停在路中央實在有些不妥，便硬是拽着對方往車站的方向走。
“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啊秀雅。”
毛泰九的眼神在那略微發紅的脖子脖子上流連，不得不說那顏色非常的礙眼，但他還是好脾氣的笑了起來，微沉的目光落在女人那張還是有些讓他感到陌生的臉上，卻順從的跟上了對方的腳步，“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做到···但是總會有爲你破例的時候。再者秀雅你答應過我的呢？”
身後傳來毛泰九意味深長的聲音，吳瀾的腳步不停，可腦子裏卻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答應過毛泰九什麼。
——系統，你還記得我答應過他什麼嗎？
無奈之下，吳瀾只好求助系統。
【系統：嗯···宿主你等一下，我查一查——找到了，一個是永遠保護他，另一個是宿主你當初寫在生日卡片上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敢情又是我自己挖坑跳進去了？我要是知道還會再碰到毛泰九，這種肉麻的要死的話我肯定不會說。
【系統：所以宿主你下次做感化反派的任務時還是小心爲上嘍~】
吳瀾一陣無語，但是爲了感化反派，有些違心話還是必須要說的。不過如果她不進入懲罰世界，就不會再遇到同樣的反派，那麼應該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吧。
由於在思索着這些事情，所以吳瀾也沒有着急回答毛泰九的問題，而是沉默着拉着他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了車站站牌下，她才停下腳步看向他。
她也不能說這是上輩子的事，畢竟剛纔她都說了那種話，這時候若是再要求毛泰九，那豈不是太雙標了。
“我記得。”
她只能說她記得，其餘的自然做不了保證，但是轉念一想，她似乎可以繼續騙毛泰九？
毛泰九盯着她半晌，忽的鬆開了握着她的手指，他的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容，此刻卻有了點冷意，“秀雅，你真是太擅長說謊了。”
“你不也一樣嗎，泰九。”
吳瀾活動了一下被握的發麻的手指，要是論撒謊這件事，她和毛泰九簡直就是半斤對八兩。
她望了一眼沒有一輛公交車的馬路，“那個樸日圖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對尹華平奶奶的鬼魂又做了什麼？”
“不過是和它做了一個小小的交易而已···秀雅很想知道那個樸日圖在哪兒？”
毛泰九似笑非笑的看了吳瀾一眼，隨後將視線放在了馬路對面，興味十足的解開了袖口上的扣子。
“沒錯，是很想知道，”吳瀾繃緊了神經，“畢竟已經答應過尹華平先生了，總不能現在反悔吧？”
“秀雅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很會給自己找麻煩，”毛泰九解開了一顆鈕釦之後，轉而將袖子往上疊了一圈，“不過我可以問問你爲什麼要答應尹華平嗎。”
“很湊巧的理由，因爲我看到了他奶奶的鬼魂···感覺幫了這忙也算積德了，畢竟我平白佔了這女孩的身體，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吳瀾面不改色的撒謊，如果毛泰九能夠控制鬼魂，那麼她就不能在這方面做文章，也只好強行‘講良心’了。
“不錯的理由，”毛泰九終於肯別開目光看向了吳瀾，“沒有騙我？”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另外我答應過你的沒有忘記，但你要給我時間。”
她故意軟下心腸如此說道，就好像她還是拿他沒辦法似的。不過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吳瀾心裏卻有點不對勁兒，因爲她總感覺謊言說着說着就會變成真的。
——怎麼走都是死路，我真是絕望了。
【系統：宿主呀，堅持就是勝利！我相信你哦~】
“好，我可以等，”毛泰九臉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可是他卻沒有再提樸日圖的事情，而是再次看向馬路對面繼續道，“但是秀雅啊，你真的不需要我幫你解決這個小麻煩嗎？”
他在‘小麻煩’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在聽到他危險十足的話之後，吳瀾便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馬路對面。
——···他們真的在我身上裝定位器了吧？
穿着睡衣的金光日正站在街對面，他的臉上的紅潤之色已經退了一些，變得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他的腳上甚至連襪子和拖鞋都沒穿，就這麼赤着腳立在一顆梧桐樹旁，面無表情的盯着她和毛泰九。
周圍的路人都紛紛對他側目，那表情就像是懷疑他是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病人。
“說來我也覺得奇怪，爲什麼丁宰璨會叫你秀兒呢？”
毛泰九沒有看吳瀾，他看着那叫做丁宰璨的男人的臉上逐漸展露出一種狂熱的笑容，心下有些不悅，也有了一種私有物品被覬覦的不滿，“還有他口中所說的一起死又是怎麼回事？”
“我···金秀雅那堂兄有一種做夢預知別人未來的本事，我想他估計是把現實和夢境搞混了吧。”
已經明白毛泰九能夠通過某種手段控制鬼魂來監視她的吳瀾心中一凜，她心想幸好她剛纔說話留了個心眼兒。
如果她暴露了目的，導致連毛泰九也想殺她，那她真的就玩完了。
“是嗎？”
毛泰九終於將視線落在了女人的臉上，隨後他露出一個有些剋制不住的冷血的笑容，“既然把夢和現實搞混了···”
“那就得讓他清醒一下了。”
···
···
吳瀾坐在警局裏，連話都不想說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向來很冷靜自持的毛泰九真的二話不說就把還在生病的金光日給揍了一頓。關鍵金光日也是一點也不服輸，如果說毛泰九下手還有點分寸，那他簡直就是個反面教材，專下死手。而且他還要嘴賤的去挑釁毛泰九，這下可好，本來已經停手的兩個人又打了起來。
最終金光日因爲身體問題率先暈了過去，毛泰九這纔在她的阻攔下堪堪停手。
“您做完筆錄就可以離開了···至於崔神父需要拘留一段日子。”
姜吉英遞給吳瀾一杯速衝咖啡，解決了金容秀案子的她心情不錯，卻也沒想到自己剛見過對方，這又在警局裏碰上了。
“謝謝，”吳瀾接過紙杯子，卻沒有喝咖啡，她接着問，“需要拘留多久？”
“這要看醫院那邊給出的傷情鑑定報告，不過如果您不追究法律責任，也可以同崔神父私下解決這件事。”
姜吉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看了眼電腦回答，不過她真是不明白神父爲什麼會突然出手傷人。
“······”
【系統：宿主，不如趁這個機會讓反派去坐牢？】
——現在不行，毛泰九相當於我的保護傘，他進了監獄，我這邊恐怕沒法對付發瘋的金光日。等金光日醒了我要去拐彎抹角問一下他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如果沒什麼問題，他們倆自相殘殺我也沒意見。
“好的，關於這個我需要和弟弟商量一下。不過如果崔神父被放出來，麻煩姜警官給我發個信息可以嗎？”
“可以。”
姜吉英對此也沒什麼意見，她爽快的和吳瀾交換了聯繫方式，便目送對方離開了警局。
出了警局的吳瀾立刻給尹華平打了個電話，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她得趁着毛泰九被拘留，金光日還在醫院昏迷的時候趕緊查出來那個樸日圖到底在哪兒。
就衝毛泰九的態度，他估計是不會告訴她樸日圖在哪兒了。
然而不巧的是尹華平並沒有時間，他現在正在去鄉下的路上，準備去看望爺爺。由於時間太晚不好再交流太多，吳瀾隨便找了個路邊旅館湊合了一晚，第二天如常的上了班，下班後便躲進衛生間再次同尹華平通了電話。
根據尹華平的說法，能殺死樸日圖的方法就是讓樸日圖進入自己的身體，然後再自殺。
當真是我殺我自己。
雖然也可以通過驅魔手段來將樸日圖驅離，但是尹華平目前沒有找到實力這麼強大的巫師或者神父。
尹華平這麼一說，吳瀾就想起了幫忙給金容秀驅魔的神父，也就是毛泰九作爲崔允時的師傅，那位老人就是因爲驅魔才死掉的。
之後尹華平又同吳瀾講述了自己兒時接受驅魔的經歷。
本想詢問什麼的吳瀾思及對方的爺爺也在，便沒有多說，只是問了問尹華平爺爺家的地址，便扣上電話之後，卻心存疑惑。
她懷疑尹華平自始至終都沒有被附身過。
吳瀾認爲尹華平小時候能看到樸日圖，應該是因爲他是巫師後代的關係。他也說過，樸日圖是會尋找心靈有縫隙的人附身，但是小孩子是世間最純淨的東西，按理說是不會有心靈縫隙的。而且以尹華平的視角，從頭到尾也只是在房頂的角落裏看到一個黑影正在對他說話並進行蠱惑。
就連當時爲他驅魔的梁神父和見習神父也說，他沒有被鬼附身。
吳瀾推測了一下，樸日圖真正的目的恐怕還是佔據尹華平的身體，但是作爲小孩子的尹華平太過純粹所以根本無法入侵，於是他便轉而對尹華平的母親和奶奶出了手——想要擊垮一個人，從親人和愛人身上下手最能夠迅速得到想要的結果。
如果樸日圖必須要通過附身才能去殺一個人，那麼整個房間裏除了尹華平和那位疑似被樸日圖附身的見習神父以外還有三個人，父親，爺爺還有姓梁的神父。
首先可以排除尹華平自己，如果樸日圖上了他的身，恐怕事情的發展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了。另外去世的兩位親人都是力量不佔據優勢的女性，吳瀾的個人觀點是尹華平的父親沒有被附身——因爲他的爺爺並沒有死。
如果她是樸日圖，那麼她會選擇先寄居在一個年輕力壯的人身上，接着將尹華平的家人全部殺光來達到目的。
但是樸日圖卻沒這麼做。
所以吳瀾比較懷疑被附身的人是梁神父或者尹華平的爺爺。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般人是不會想到鬼魂能夠附在一個天天面對十字架耶穌的神父身上的。而潛伏於獵物的身側，趁其不備最後將之吞噬，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可這一切只是假設，畢竟那個疑似被附身的見習神父一直處在失蹤狀態並沒有被找到。
但吳瀾認爲這人很有可能已經死了。
“···還是得去他爺爺家親自拜訪一下啊。”
已經從衛生間出來，正在電梯間等電梯的吳瀾喃喃自語，她決計明天就請假去拜訪尹華平的爺爺。
也就是在電梯即將到達她的這個樓層時，一道男聲卻適時的在一旁響起。
“金律師？”
吳瀾循聲望去，卻看到了一天都沒有對話過的李宥凡，對方拎着公文包走到她的身邊，臉上溫和的笑容依舊如初，“下班後有時間的話一起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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