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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疯狂夜宴

作者:冯蕴裴厥
新政颁布后,在安渡郡入籍的民户渐渐多了起来。

  有些是拖家带口的流民,在安渡郡就地安置,有些是逃出安渡的本地人,得到分地的消息带着家伙什赶了回来。

  人们领到安家的钱粮,分散到了各個村落。

  农人对土地有天然纯真的感情,分到土地沒有不种的道理。

  田地上到处可见农人的身影,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花溪。

  冯蕴的田庄是花溪村裡最先耕种的。

  以前冯敬廷占的就是良田沃土,相对于荒田生土,容易开垦很多,她先头又在王家顺了几头牛,這次翻地,牛出了大力。

  更何况,還有韦铮那一百多头“牛”……

  這样好的劳力用来耕种良田很浪费。所以,最初派给韦铮和那群禁军的,就是村裡最难开垦的荒土。

  一群年轻的禁军,短短几天,就被毒辣的“秋老虎”晒脱了一层皮。

  因此,当冯蕴亲自去地头請韦铮,愧疚致歉,說感谢他们辛劳,将在庄子裡设宴,請他去“赏舞听曲,饮茶观月”时,韦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种田太苦了。

  他拒绝不了享受。

  —

  次日,又是個大晴天。

  入夜时分,天气才稍稍退凉。

  长门庄荷亭的台基下有一块平整的坝子,青砖石的地面,以前庄子裡用它来晒粮。摆上桌案,铺上草席,看上去很是干净整洁。

  院裡欢声笑语。

  除去丝竹歌舞,庄子裡還备有弹珠、投壶等娱戏。

  很多村民以前从沒有见過大户人家的耍事,极为好奇。

  不管远的,近的,甚至邻村的人得到摆宴玩耍的消息,也拖家带口地到花溪村裡来围观。

  一开始,他们只敢远远地看,后来冯蕴让人将煮好的几桶凉茶抬到院外,让仆女告诉他们,可以“凉茶自取”“一同赏玩”,這才敢走近来看。

  “好茶饮!”

  “好喝!”

  “好甜!”

  长门庄裡摆出来的凉茶有荷香味,入嘴甜丝丝的,就像放了糖似的,余味悠长。

  糖是多金贵的东西?那善心的女郎也舍得给他们吃,還在凉茶桶边配了一些果腹的小点,粗面做的,加了细碎的蕨菜,烘得干脆,入口很香,又很耐饿。

  村民们在心裡把冯十二娘夸得像天上的仙女。

  冯蕴不拘着旁人,也不拘着姬妾和部众。

  主仆无别,上下不拘。

  安渡位于南齐北晋交界,民风本就开放,冯蕴不设那些规矩,众人便彻底放松心思,愉快地玩耍起来。

  冯家以前的玉堂春,什么家什都是齐的,文慧带着应容,将玉堂春库房裡的东西带過来,众姬妾欢天喜地。

  一個個都争着表现。

  只不過,有一些人是想表现给十二娘看……

  也有人,想表现给韦铮看。

  骆月跟林娥和苑娇一样,是从玉堂春出来的,她最擅长的是袖舞,即使长门庄裡沒有好看的舞衣,她仍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几乎舞到了韦铮的面前。

  韦铮长得本就一表人才,得不到将军,能侍候這样的丈夫,对骆月這样的女子而言,也是极好的選擇……

  整個宴席上,就看到骆月花蝴蝶似的展翅。

  冯蕴为韦铮备了几坛好酒,還有精致的下酒菜。

  這无疑是他這些天来,吃過最好的一顿。

  月上中天,银翘如钩,韦铮已是醉了。

  冯蕴坐在荷亭裡,手裡拿把扇子,漫不经心地摇着,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

  “好戏才开始呢。”

  凉茶喝尽,院坝裡的村民也不舍离去。

  骆月看着坝子裡這样多人,有些着急,不时拿眼去瞄韦铮。

  韦铮的身边跟着两個侍卫,他饮得满脸潮红,但看着不是很好亲近,尤其他对庄子裡的人,有所防备,可如何是好?

  开宴前,文慧便私下裡跟她說了。

  女郎得罪了韦将军,害怕惹来报复,诚心想和韦将军修复关系,同时也是给姬妾们一個“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

  要是韦将军看上了哪個,她必然会請示大将军,遂了她的意。

  這样的好事,骆月不想错過。可方才她跳舞的时候,韦铮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并沒有流露出别的什么心思,她有点不敢上前……

  這时,韦铮突然离席。

  骆月一急,便想跟上去。

  庭院裡人影憧憧,火把的光覆盖不了太远,她四处寻找一圈,沒有看到韦铮的身影。

  人呢?骆月急得汗都出来了。

  她又想找好姐妹邵雪晴商量一下对策,发现她也不在……

  骆月心裡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径直往邵雪晴的住处走去。

  庄子是合围式三进三的布局,冯蕴带仆从住在主屋,姬妾们住在西屋,离得有些远。這裡不住仆女杂役,姬妾们此刻都在庄外的石坝上,整個西屋裡一片幽静。

  沒有灯火,骆月心怀忐忑的走在黑暗裡,放轻脚步。

  恰是這個时候,一個低低的好似带着痛楚的呻吟,从邵雪晴的屋子裡传了出来。

  骆月驻足。

  是邵雪晴的声音,是她。

  混合着那呻吟的是男子的喘息……

  骆月是楼裡出来的,虽然還是姑娘身,却很明白那是什么声音。

  好一個邵雪晴。

  冰清玉洁的郡丞之女……

  整個长门庄裡,除了冯十二以外,最尊贵的女郎。

  居然背着人在這裡跟男子偷奸?

  骆月心跳得很快,蹑手蹑脚地挪到窗下。

  那女声突然嘤嘤低泣起来,“将军往后可会好好待妾?”

  男子许久沒有說话,只听得到粗重的喘息。

  片刻后,邵雪晴的嘤咛声略大了些,男子怕她闹出动静招来旁人,连忙将她嘴巴捂住。

  “别出声……”

  低低的嗓音,叫骆月听出来了。

  是韦铮!

  屋裡的人,真的是韦铮!

  骆月的心都碎了。

  “将军……”邵雪晴的声音从男人的指缝裡叫出来,“……妾是你的人了,你要了妾,可别丢下妾不管呀……”

  “嗯……”韦铮有些不耐,加快了速度,喉咙裡似要喷出火来。

  那急切的碰撞,将木榻弄得叽叽作响。

  砰的一声!门突然开了。

  纠缠的两人受到惊吓,齐齐转头。

  屋裡沒有掌灯,门口那人身上挂着月光,像個女鬼。

  邵雪晴最先认出来,“阿骆?”

  骆月的怒火快要从心窝裡迸出来了,可看到叠在一起的狗男女,愣是生生压了下去,一边解开外衫,一边朝他俩走過去。

  “将军,妾也心悦于你……”

  又微微阖眼,当着邵雪晴的面从背后搂住韦铮的腰。

  “将军也收了妾吧。妾可怜,都快要渴死了……”

  邵雪晴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又羞,又怒。

  以前骆月常与她說些风月事,她知道骆月是個恬不知羞的女子,什么都敢做,却沒有想到她会胆大至此。

  更沒想到,好不容易寻来的机会,会因为骆月的下贱被破坏。

  她是原安渡郡郡丞之女,出自清白人家。

  以清白之身许韦铮,她盼的是情意,是走出牢笼的机会。

  对邵雪晴来說,长门庄就是她的牢笼。

  她是庶女,可从小也算得上锦衣玉食,何曾吃過田庄裡的苦?

  田庄裡有她厌恶的一切,蛇虫鼠蚁,飞蛾蚊蟑,她每天都宛若活在地狱裡。

  如果能吊住韦铮,跟他回京,从此便能脱离苦海了。

  這才让她生出了孤注一掷的念头。

  可骆月一来,她的许身就变味了。

  他们眼下的行径,与那花楼女子何异?

  而且骆月那個不知羞的东西,生怕韦铮拒绝,竟然,竟然在這样的时候伸手探上来……

  這是邵雪晴做梦都想不到的场景,整個人石化般怔在那裡,如被雷劈!

  更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韦铮居然真让那贱人拉了出去,转身拽着搂着滚在她的身侧,两個人当着她的面便纠缠一团……

  荒谬!太荒谬了。

  邵雪晴喉头一声嘶吼,怔怔当场。

  “你们……疯了?”

  骆月啊一声短促尖叫,狠狠捏住韦铮的胳膊,“将军,你轻点……”

  “疯了,疯了……”邵雪晴坐起来看着他们,喃喃着。

  韦铮也觉得很疯狂。

  从他被邵雪晴带入房裡的时候,已然在酒意催化下有了几分疯魔的感觉。

  這可是太后殿下赐给裴獗的姬妾。

  他畏惧裴獗,可正是這样的畏惧,让酒后的他燃起了好胜心,将野性兽化得彻底。

  裴獗那样作践他,偷偷玩一下他的姬妾,又如何?

  他当然沒有想過要将她们带回京裡。

  送上门的贱人,不玩白不玩。

  但他万万沒有想到,一個是清白的,另一個還是清白的。

  “裴獗是不是不行?”

  韦铮喉头挤出快活又得意的询问,脑子似乎被热血占满,什么都顾不得了。

  骆月吐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咿咿呀呀的,吐不出完整的字眼。

  “无耻,骆月,你无耻!”邵雪晴总算从震惊中回過神来,理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多么不可思议。

  這個贱人,她的好姐妹竟然从她的身上将韦铮夺走了,還是正在发生的时候,而方才還說着甜言蜜语的男子,不過转瞬就在她的面前,在她眼睁睁的注视下跟骆月……

  她闭上眼睛,身子不停地颤抖。

  “你们疯了,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

  她脑子混沌,咬着咯咯作响的牙齿,拢上衣服就要走,被韦铮一把抓過来,就势按在骆月的身上……

  “啊……”

  屋外突然火光大炽。

  冯蕴便是這时带着一群部曲闯进来的。

  在亮如白昼的火光下,屋子裡的一片狼藉令人震惊。

  一张木榻,三個衣衫不整的男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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