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黑化第四十二天
謝輕遇注意到,問了句:“怎麼了?”
方寸間示意他自己回頭看。
謝夫人仍站在迴旋樓梯上,與謝輕遇對上目光,幽深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沒事,你等?我一會兒。”謝輕遇揉揉方寸間的頭,起身朝謝夫人走去。
方寸間皺着眉抓住他的衣角,擔憂地說:“別去了吧……”
他怕謝夫人傷害謝輕遇。
謝輕遇回頭對他笑了一下:“放心。”
方寸間被他這個笑安撫,手不自覺鬆開,下一秒謝輕遇便走上了樓梯。
謝夫人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面前,不知是不是因爲那一劑鎮定劑的作用,她的面容少有的平和。
“我好像認識他。”
謝輕遇沒開口,謝夫人往下方看了一眼,自顧自地說:“方家最小的兒子,對麼?”
謝輕遇淡淡道?:“您該休息了。”
方寸間看見他們站在一起,心都揪了起來。
進門時謝夫人眼底的瘋狂和恨意他還沒忘記,怕謝輕遇又會遭受到什麼?傷害。
此時謝夫人正在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捉摸不透,卻莫名讓方寸間心口一涼。
有種怪異的感覺。
“他認得你嗎?”謝夫人看了他許久,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謝輕遇蹙起眉。
謝夫人轉頭看他,似笑非笑地說:“這裏根本沒有人認識你,你爲什麼?不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空氣靜默了幾秒。
“您覺得,我應該在哪裏?”謝輕遇輕聲問她。
謝夫人沒再回答他,看他的眼神彷彿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
謝輕遇任由她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方寸間忍不住從沙發上站起來,她才轉身往房裏走。
“我的兒子早就死了。”
從別墅裏出來,方寸間仍然心有餘悸。
“你們在上面說了什?麼??”他在下面一個字都沒聽見。
謝輕遇:“想知道?”
方寸間點點頭。
“坐近點我就告訴你。”謝輕遇看着他。
方寸間依言坐近了一些,謝輕遇便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
方寸間低頭看他,他已經閉上了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憊。
“我們沒說什麼?。”謝輕遇頓了頓:“她只是認出了你。”
方家和謝家住得近,謝夫人會認識他不奇怪。
但方寸間對謝夫人那個眼神很在意。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謝夫人好像沒有瘋。
謝輕遇沒有再開口,方寸間便暫時把疑慮壓了下去。
他今天沒去醫院,艾斯比發微信關心了一下,考慮到謝夫人的事還是個祕密,方寸間沒告訴他,只說自己去找謝輕遇了。
【SB:我這幾天回過味來了,秦硯書是怎麼回事啊?】
就連艾斯比都察覺到不對了。
【方寸之間:還能怎麼回事。】
下一秒艾斯比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不是吧,咱姐可真野啊。”
方寸間:“你說的沒錯,我已經譴責過她了。”
艾斯比:“有用嗎?”
方寸間:“沒用。”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咱姐的重心在你那,就懶得管我了。”艾斯比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幸災樂禍。
艾斯比搬回了公寓,因爲方斂湫沒再針對他,所以變聲器男沒有新的動作,只是還是每天給他送早餐,帶他打遊戲。
艾斯比:“突然發現他人其實還挺不錯的。”
方寸間:“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艾斯比:“……”
掛了通話,方寸間躺在牀上的時候,腦子裏又閃過今天謝夫人看他的那個眼神。
他總覺得有什?麼?問題。
方斂湫不在家,據說去參加什?麼?酒會了,方寸間這會兒找不到人討論,只能自己瞎想。
但光靠他一個人也想不出結果,所以他還想去見見謝夫人。
翌日,方寸間去了寵物醫院。
秦硯書正站在前臺和人說話,他似乎也是剛到,看到方寸間,立即露出笑:“小間。”
方寸間對他點點頭。
“老闆今天來得挺準時呀。”前臺的小倩笑着說。
方寸間也笑:“我得以身作則嘛。”
第一天醫院的人都不認識他,後來經艾斯比的介紹,大家這才知道方寸間是他們的第二個老闆。
他剛一進門,便收穫了數聲問好。
前臺除了小倩外,還有個叫舒宜的小姑娘,兩個人長相和聲音都十分甜美,一看就是按照艾斯比的口味選的。
整個寵物醫院從前臺到手術室,除了一個已婚的男醫生嚴正義,其他幾乎都是女性。
方寸間問艾斯比爲什麼?嚴正義就入了他的眼,艾斯比說:“他的名字很符合我的想法。”方寸間當時還不明白:“什?麼?想法?”
艾斯比認真道?:“顏即正義。”
方寸間:“……”
好在現在至少還多了秦硯書。
秦硯書和他一起往樓上走,狀若無意地問:“你昨天有事麼?,怎麼沒來醫院?”
“嗯,被一點事耽擱了。”方寸間現在面對秦硯書時還有點似有若無的尷尬。
如果不是方斂湫非要搞什?麼?修羅場,秦硯書就不會來寵物醫院上班,此時說不定已經接手家裏的公司了。
所以都是方斂湫的錯。
秦硯書笑着說:“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上忙的話,千萬不要忽略我。”
“好。”話雖如此,但方寸間肯定不敢麻煩他。
方寸間還想找機會讓秦硯書離開寵物醫院,儘快讓一切步入正軌。
秦硯書的能力確實和林容容說的一樣優秀,所有經他手的客戶都對他讚不絕口,方寸間想到以後會失去這個員工,還有一點可惜。
“好像沒見到那位謝少爺來找你了。”秦硯書問:“你們吵架了嗎?”
方寸間搖搖頭:“沒有,已經說清楚了。”
秦硯書笑着說:“那就好,我可不希望你們因爲我產生誤會。”
乍一聽沒什?麼?,但方寸間細品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對味。
太像綠茶發言了。
走到診療室門口,秦硯書對他點點頭,走了進去。
……應該是他多想了吧。
方寸間的辦公區域在處置室,和學姐林容容一起負責給小動物注射藥物。
但今天方寸間有些心不在焉,被林容容趕去旁邊休息。
他昨晚沒怎麼睡好,謝夫人的眼神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還是很在意。
在醫院裏待不住,方寸間把事情託付給林容容,自己提前離開。
他決定單獨去見謝夫人一面。
方寸間憑着記憶開車找到了那棟郊區別墅,站在謝夫人身後的女護工看到他,卻沒看到謝輕遇,有些驚訝。
謝夫人在別墅前的一片區域都種了花,方寸間第一次來時注意力全在別的地方,因此並沒有注意到。
這些花被打理得很好,用木柵欄圍起來,看得出來主人對它們應當十分愛惜,每天都精心照料。
方寸間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在了正在澆花的謝夫人身上。
謝夫人直到澆完最後一小片地方纔把工具交給護工,擦了擦手,看向他。
方寸間仍有些怕她,但她卻渾不在意:“進來坐坐吧。”
護工小聲道:“夫人,先吃藥吧?”
謝夫人沒有說話,另一個護工便把藥遞到她的面前。
方寸間看見謝夫人皺了皺眉,但還是把藥吞了下去。
護工扶着謝夫人進去,方寸間在原地站了幾秒,也進了別墅。
“你有什?麼?話想問我。”謝夫人的容貌保持得極好,幾乎看不出什麼?歲月的痕跡,穿着一身深藍色的絲絨裙,頭髮一絲不苟地挽着,甚至還化了一個淡淡的妝。
一個已經瘋了的人,應該不會有心思打扮自己。
這就是讓方寸間感到怪異的地方。
沒等到他開口,謝夫人便說:“關於謝輕遇的?”
方寸間啞然,不知道是因爲謝夫人直呼謝輕遇的名字,還是因爲她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護工還在旁邊寸步不離地站着,顯然是怕謝夫人再度傷人,但謝夫人此時很平靜,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你們是什麼?關係?”
方寸間猶豫了一下:“我們是朋友。”
“不像。”謝夫人看着他道?:“他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方寸間:“……”
“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一個母親,居然想殺死自己的孩子。”謝夫人說着,拿起面前的杯盞,卻沒有喝。
方寸間確實是這樣想的。
但這只是他的想法,不能一概而論。
“茶涼了,麻煩幫我換一壺好嗎?”謝夫人輕聲對護工說完,又繼續對方寸間道:“原因很簡單,他不是我的兒子。”
“您爲什?麼?這麼?說。”方寸間蹙起眉。
一名護工離開換茶,還剩一個護工輕輕嘆了口氣:“夫人,您又在說胡話了……”
謝夫人卻緊盯着方寸間:“你也覺得我在說胡話嗎?”
方寸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連我自己也這麼?覺得。”謝夫人喃喃道?:“我明明記得車禍那天,所有人都死了。”
方寸間心一跳:“什?麼?車禍?”
謝夫人淡淡道:“我設計的車禍。”
方寸間:“……”
爲什麼?可以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說出這麼?嚇人的話??
方寸間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日漸變強,就算聽到這種話也能面不改色。
然而謝夫人的下一句話,才真讓方寸間變了臉色。
“謝輕遇也在那輛車上,他死了。”
從別墅出來,看着外面的大雨,方寸間仍有些恍惚。
護工送他出來時,忍不住提醒道?:“夫人說的話,你可以不用當真。”
方寸間點點頭,其實並沒有聽進去。
“怎麼突然就下雨了。”護工將他送到門口,感慨了一句。
她正想去裏面取把傘給方寸間用,被他攔住:“不用了。”
方寸間擡頭看向前方,謝輕遇撐着一把傘,正站在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我攤牌了,這就是靈異小甜餅(狗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