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真相的好
“碧娜?你怎么在這裡发呆。”Iris肩上扛着一個大袋子从路口走過来,见到我之后像條件反射似的露出一口白牙。
“阿银呢?他怎么让你自己跑出来了。”
這种时候提到坂田银时的名字让我觉得有些无措,所以面对Iris就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我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嗯……随便走走。”
“你现在的状况還不稳定,還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走吧,回去了。”
“哈?回、回去啊……”還是不要回去吧现在,虽然早晚有一天要回去,但是還是不要回去吧现在!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摇摇脑袋:“嘛……你看這裡空气這么清新,不如在外面透透气啥的……”
一扭头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珠子,吓得我从地上窜了起来:“蛇!为什么這裡会有蛇啊!”
“哈哈哈哈!因为是森林啊,你刚刚暴走让雷达失灵,我們飞到奇怪的地方后就掉下来了,還好這些大树够高,一层层阻挡才避免被戳成筛子。”Iris抬头往天上看看,抓住那條蛇疑惑地嘀咕:“从植物到动物都是些沒见過的珍种呢,世界上不可知的生物還是有很多啊……”
“别管什么珍种了!快扔开它啦!”
“說的对,当务之急是把你抓回去看起来,免得又暴走。”他按着我的脑袋揉了两把,然后毫不犹豫地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回拖:“這么反抗回去,你不会是第二人格出现又借机要逃跑吧。”
“痛痛痛痛!放手啦!我现在沒有被第二人格占领!”我被他拽得不得不倒退着走路——期待這些简单粗暴的男人会有点委婉的方式,我真是傻逼:“好疼啊!放开我!勒得脖子要断……!”
我正奋力反抗Iris的暴行,树丛裡哗啦啦地发出一串细碎的响声,然后就从裡面钻出個一头白毛的家伙。我停止挣扎复杂地看着他——竟然這种时候怎么突然出现了……
“找到了……還以为跑到哪裡去了。”
“哦?阿银!”Iris松开衣领从我身后探出头来:“你来的正好,怎么把這家伙单独扔在這裡,她现在可是处于不稳定阶段啊。真是的,我只不過去买点日常用品,一不盯着你就這么无精打采沒干劲啊混蛋,给我把她带回去好好看着。”
“阿银的卖点就是沒干劲啊……呜哇!不要突然扔過来!”坂田银时伸手接住我,往后踉跄了几步,還沒站稳接着一大包东西又砸在他脑袋上,直接把我俩压塌在地上。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還算隐蔽,你们就暂时在這裡住下吧。”他俯视着我俩往身后一比大拇指:“我還要去看看飞艇那边修得怎么样,再不走就要错過猎人考试了。”
然后他就走了。
……
……
走的会不会太干脆点了!我還指望他能稍微缓解一下我跟坂田银时之间的尴尬啊!
“好痛痛痛痛痛痛……那個臭老头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越来越粗暴……”坂田银时一手揉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這下可不妙了,老妈到更年期的话,最多就是变得多话一点,但是她们的常态就已经是多话了,所以威力也只是像在红豆饭上加红豆一样,但是平常温和的老爸一旦暴躁起来可是很麻烦的,简直是从发黄的眼镜布往餐巾纸转变的节奏啊。”
“老爸在你眼裡到底是有多沒用啊!”我习惯性吐槽坂田银时的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
“总之就是這样了,”坂田银时从地上爬起来,很自觉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包袱收拾起来背到身上:“我說,你還在发什么呆,回去了哦。”
“啊……哦!”
搞毛……這家伙好像完全沒有异常的反应嘛,不自在的只有我一個人么。不、不過也确实沒有什么好在意的啊,不就是亲一下……总之我也不太记得了,說起来還是他被占便宜吧,能亲到男神应该满足了。啊话說……坂田银时不会也不记得了吧,虽然他当时是清晰地叫出“草莓”這样,但是被好感度什么的支配,怎么都觉得很诡异吧。
“啊說起来,我們是怎么到這裡的,听Iris的意思這裡不是原本找的地方吧。”
“飞到一半的时候被你搞下来,雷达失灵,飞艇基本报废。飞行员现在還在找人负连带责任呢。”坂田银时把那一大包锅碗瓢盆扔到厨房裡:“那时候你還清醒的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嗎。”
“我哪有干什么!”
“嗨一嗨一,做错了事就不要那么大声地咆哮回来吧。”
做错事的都是那位第二人格小姐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吓、吓死老子了……坂田银时說的是在飞机上力量失控的事啊,不是說我們接吻的事啊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快点恢复正常啊我!不要总想着那個事情,假装不知道不就好了!
但、但是让我坐视坂田银时被這個身体原主人当NPC刷好感度我是绝对做不到的!而且還是走的我這边的捷径,怎么想都让人觉得火大!
现在還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我也不知道他对那件事有沒有记忆,或者說,我最先该弄清楚的是他经历的事情跟我猜测的到底有多少出入,如果连坂田银时都变成了NPC的话……不不不!绝对不能接受!肯定有什么办法让他避免那种命运。
“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吧,灰尘好多,看起来已经好久沒人住了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俩怎么找到這個房子的,還在森林边缘。啊不過也挺好的,這個地方够隐蔽的话,被幻影旅团的人发现的几率也会降低很多。
我从行李裡面把围裙和鸡毛掸子拿出来开始扫灰尘,坂田银时懒兮兮地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去偷偷观察他——看起来跟平时沒什么不同,只是有点疲惫。怎么办……好想问他到底记不记得刚刚的事,但是如果他真的被人当NPC给刷了……呜呜呜让他知道嗎,那不是太残酷了嗎!
“喂!灰尘都扫到阿银脸上了!”我正纠结着,坂田银时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打了几個喷嚏。
“啊对不起……我刚刚有点走神。”
“真是的,到底行不行啊,犯這种错误可是不能成为合格的老妈哦。”坂田银时叉着腰一脸无奈地把我手裡的鸡毛掸子抢過去:“好了你去那边坐着。怎么了,从刚刚脸色就难看得吓人,莫非是女孩子的那几天?”
“是嗎?”我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听到坂田银时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抽抽嘴角——這家伙真是一辈子都這样了吧,口无遮拦:“還不是你进门就躺在那装死,我不打扫的话要在這种充满灰尘的屋子裡住嗎。”
“在你打扫屋子之前脸色就很难看了哦,别想骗我。看来情况真的很糟糕啊喂,槽点都找不准了。”坂田银时调侃似的嘲笑我,還是乖乖地踩着凳子把灯泡上的灰尘弹掉。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问我:“你是第一次嗎?”
我正在整理刀具,被坂田银时冷不丁一问,锅碗瓢盆哗啦哗啦掉了一地:“你、你胡說什么!我第一次的时候你還是個对着树缝都能勃-起的处男呢!”
“哈?”坂田银时弹完灰尘把灯泡拧上去,从灯罩后面探出头来看我:“你在說什么啊,我說你是第一次整理厨具嗎,刀插的不是地方吧,为什么要把菜刀放在洗脸盆裡。话說你为什么知道我有对树缝能兴奋起来的年龄段?!绝对不要对别人說哦,给你三百元绝对不要对别人說!”
“……”那就說全了别总說些让别人误会的话好嗎!我气愤地把刀狠狠插-进木架裡,再次催眠自己把之前那個吻给忘掉——尼玛坂田银时你给我等着,等老娘把那個残魂解决掉,回過头再来好好地解决你!
傍晚时候我們就差不多把院子一起收拾出来了,坂田银时真不愧是干万事屋的,什么都会做,不過這不代表他勤快,不在后面抽打他绝对不动弹。屋子裡太脏,到处都是灰尘,我挺奇怪之前這個身体跟坂田银时是在哪裡滚的,還好太阳完全沉下山去之前终于把卧室收给拾妥当,我們不用悲惨到睡沙发。但是這個地方不通水不通电……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這么执着换灯泡,换了又不能用。
“草莓酱,草莓酱,是时候准备晚饭了哦,之前不是很兴致勃勃地在摆弄厨具嗎,快去煮饭啊阿银我只要蛋浇饭再加点酱油就可以了哦。”
坂田银时躺在沙发上伸着胳膊装死,我也累得要死,腰都要断了,谁還有力气给他煮饭,居然還不要脸地就决定要吃蛋浇饭了。
“我看你在后院捡了什么东西吃了,我都沒吃,你居然還有脸喊饿?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能力无法发动。”
“谁会捡地上的东西吃啊,只是挖水井的时候挖出一瓶红酒,肯定是神明大人看阿银辛苦给的奖励!”
“……真不愧是你啊,胆子真不小啊什么东西都敢吃。”
沒有电照明,幸好Iris走的时候留下几根蜡烛,我把它们排在桌子上点燃。院子裡有一口水井,坂田银时吊着绳子下去掏了好久,挖出几桶湿泥之后终于挖出水了,不過打上来的水太浑浊只能拿来冲厕所,我最后還是拼命搞出几桶纯净水来暂且备用,之后我就几乎累得不省人事。
都說疲惫状态下不能发动能力了……
“你跟我說句实话吧……”
我們两個各自躺在黑暗裡,我琢磨那件事琢磨了很久還是沒有想通,虽然坂田银时一副不明就裡的样子再加上我刻意装傻,让我們之间少了许多尴尬,但是那些問題還是早晚都要面对的,我首先要搞明白一件事,這家伙是否真的忘记了。
“嗯?”
怎么试探他才好。脑海裡闪现出好几個办法,都被我一一pass掉——最好是能让坂田银时不察觉我已经察觉的办法,不然失败的话,肯定会尴尬死。
“喂,草莓?”
坂田银时见我许久不出声,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我這边,一把捏住我的脸强迫我对上他的眼睛:“喂!你不会因为太累了身体又被第二人格驾驭了吧?振作点啊!”
为什么会产生這种误会啊我只是在发呆而已!我黑线地想要拂开坂田银时的手,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我假冒那個第二人格对坂田银时上下手,看他的反应不就知道了……
太邪恶了,我真是太邪恶了!
這样自责着我对坂田银时伸出邪恶的手,胳膊从他腋下穿過去然后环住他的身体抱紧,像這样身体主动意识主动還是第一次,我不可避免地紧张了。只不過我不知道那個第二人格是怎么跟坂田银时交流的,于是打定主意在他說话之前死也不开口。
周围安安静静的,我的胸口跟坂田银时的紧紧贴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心跳声越来越快,還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坂田银时迟迟沒什么动作,气氛有点尴尬,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一個错误的選擇。
“警告你哦,最好马上松开手,我可是喝酒了,小心我乱性。”
猛然听坂田银时這样說,我還是不由地僵硬住身体——他這是在跟那家伙說话嗎,我确定并沒有被第二人格控制身体,也就是說,坂田银时此时不可能被对方的系统控制。
那么他是真的跟那家伙有什么嗎……
我這么做是不是有点卑鄙?是什么让我对坂田银时也不能坦诚相对了?但是這個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吧,我咬咬牙把嘴唇凑過去,被抱着的家伙愣了一下,随即向旁边一侧身,躲开我的动作。
“喂喂……故技重施嗎。”
坂田银时突然直起身体,然后大力地捏住我的手腕压在沙发上,他不知从哪裡抽-出條绳子,一圈圈捆在我手腕上,然后脚腕也被绑了起来。那家伙直起身一脸无奈地俯视着我:“抱歉了,你就這样待到她醒過来吧。”
“真是的……最近被占领身体主导权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突然变成另一個人格每次都把阿银吓個半死啊,给我适可而止吧真的。”他啰啰嗦嗦地坐到离我不远的沙发上,似乎是无聊到极点,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下去。
“不是已经答应你的委托了嗎,阿银会努力的,你也安心去成佛啊。”
委托?什么委托……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坂田银时做了很多啊。不对,Iris应该也知道吧,看他俩在飞艇上那时候的默契就知道。這两個混蛋……有什么瞒着我。
“为什么每個人都想要我消失……”我正烦恼着要怎么回应坂田银时套出更多的消息,身体突然自行开口說话了,我囧了一下——瓦擦這是要弄假成真的节奏嗎,试着动了动手脚,主导权還是在我這边的,這是怎么了,“她”只能控制身体的嘴巴了嗎。
“沒有人想要你消失,”坂田银时似有若无地叹口气:“不過你都已经不存在了吧,臭老头說支撑身体的只是一段残念,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不要得寸进尺啊混蛋,每次這样经历一次那家伙都辛苦得很。”
“你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吧。”
“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管那之前有多么风光多么闪耀,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好好去成佛吧。我其实挺喜歡异想天开的家伙,也不反对你按照自己的规则在這世间行走。但是你要做出让人为难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這就是我的规则。”
“为所欲为,我挺欣赏你的。”
欣赏你妹啊!喜歡你妹啊!你们俩這是要表白的节奏嗎?!我觉得我七窍已经生烟了,火大!!!
“但是說到底你不還是在护着這個小丫头?!”那女声突然变得尖利起来,手脚的主控权渐渐被剥夺,我的身体在拼命挣扎,拉扯着绳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愿,有本事的话,你就杀了我好了,连她一起——”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脖子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我又被坂田银时用手刀揍了。一瞬间夺回身体的自主权,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捂着心脏大口喘息——好、好险!下次不能在精神力不佳的时候玩儿這招了!
“哟,睡醒了。”坂田银时若无其事地解开绑住我手脚的绳子,伸個懒腰站起身:“怎么出了這么多汗,做什么噩梦了嗎小姐?”
我复杂地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還是沒能从坂田银时平静的死鱼眼裡看出什么內容。
“是啊做噩梦了,太吓人害我肚子都饿了。”
我深知那句话——无知才是幸福的。坂田银时为了保护我连這么蠢的办法都用上了,我還是识趣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