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是說英雄救美嗎
我朝坂田银时那边追了過去,并沒有去想什么他现在還不认识我之类的問題,身体先于大脑的行动变得非常自然而然。而等我切实去考虑這個問題怯于抓住眼前那片雪白的衣袂时——是的,我已经与他接近到触手可及的距离。
我跑的可真快啊。
然而這個世界的残忍程度并不在你的预测范围内,那個穿收袖楚服的家伙一扭头,我就晓得事情要大條了——這货根本不是坂田银时啊!啊……也是,又不是写小說,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遇到主角,只不過当时我是看见一点白色的像军服一样的东西就下意识以为是坂田银时,却沒想到這個人外面還套着龟绿色比甲,要是坂田银时的话,肯定要一身白的。
我赶紧收回手歉意地朝对方压了压下颌转身要走,却突然从旁边窜出俩人来,他们穿的显然是同款,都是攘夷菌?我疑惑地抬头看了挡住路的人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要知道日本這個时候正经女孩子家也是不能随便跟陌生男人讲话的,就算心裡一点感觉都沒有,也要装出羞射的样子。于是往旁边让過想要绕开他们离开這儿,然而,再次被挡住了去路。
……嗯,我想我是遇到所谓的,调戏事件了。
“這個沒见過啊,打扮成這样,喂,你难道是要私逃的游女嗎?”离我最近的家伙這样說。
……但是我对看起来比自己還要小的男同志产生不出惧怕的心情。
“不是啊,我是来送药的。”我懒得再装,抬起头看向他:“那么你额头中间的那粒鼻屎黏這么久都沒有被人告知嗎?”
“你人缘好差啊……”
“這家伙随便下什么结论呢!我這是黑痣!”他說着生气地伸出手過来抓我的手腕,大力地把我拉過去:“居然敢這样直视男人,我看你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吧,跟我去见你们太夫。”
他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怎么說都是個男的,手心裡粗粝的茧子和疤痕一样的触感昭示着——這人說不定還参加過几场战争。曾经听谁說過,上過战场的人,就再也走不下那個战场。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往后拽也沒把自己拽回来,反倒把自己手腕扯得火辣辣地发疼。
“喂,人家說不是就不是了,干嘛为难女孩子啊。”
我跟黑痣這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個声音插-进来,那声儿虽然更加稚嫩,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声控主义者和坂田银时的无條件脑残粉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這才是真正的白夜叉啊!
……对方连穿着的比甲都是雪白雪白的呢。
“是你……”
抓着我手腕的力道松了许多,为趁机把爪子收回来。跟“黑痣”距离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种杂糅了复杂感情的表情——也不是纯粹的畏惧,也不是纯粹的敬佩,也不是简单两者的组合,总之那家伙是用一种复杂得我都替他脸疼的表情看着坂田银时的。
然而另外两個人也是用這样的表情看着他的。
坂田银时仿佛习惯了這种眼神,拿沒精打采的死鱼眼吊着眼角扫了我一眼,說出的话倒是有点唉声叹气的味道:“這裡美乳大姐姐多了去了,干嘛盯上一根豆芽菜,走吧。”
他說完這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
走了……
喂!這跟說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英雄救美的戏嗎?!简直猜中了這开头却猜不中這结局啊坂田银时你個小王八蛋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嫌弃我的身材是怎么回事!我心裡百感交集,一时忘记把地上的篮子捡起来。
“别看了,白夜叉是看不上你這种黄毛丫头的。”
之前還在跟我不死不休的黑痣路過我身边时嗤笑了一声,我回過神赶忙问他:“白夜叉?”這么說,坂田银时已经一战成名了?可恶,居然错過了……這段空知老师都沒有写到過的歷史,什么白夜叉降临之类的被tv炒了八百遍的歷史!我竟然错過了!
“你不是白夜叉的仰慕者嗎?看你那花痴样子,都要从眼睛裡溢出来了。”
……我日。
我红着脸低下头,也忘记反驳黑痣的话,把掉地上的篮子捡起来转身往回走。
“嘿!你别难過,白夜叉看不上你我可以勉强收了你啊!”
我把手裡的篮子摔在他脸上转身就跑。
可气死我了,好不容易见着一面分别已久的人也就罢了,還被当成他的小迷妹也就罢了,居然還要被教训一遍身材像豆芽菜!這能怪我嗎从穿越過来就吃糠咽菜還干粗活這能怪我嗎?!我跑回去一把抱住刚卸了车的路德哇哇大哭,把他吓了一跳。
“這是怎么了?”
我憋着一包眼泪水摇摇头只催促他赶紧回家。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這样不尽如人意,比如我幻想過再见面时,想要对坂田银时潇洒地笑着說“我按照约定脚踏七彩祥云来迎娶你了”之类,比如我以为再次见到就算是年轻了好几岁的坂田银时,也能有机会搭上话之类……只不過瞧瞧几天的“再次重逢”是怎么個情况,他虽然给我解了围,嘴上說着类似调笑的话,眼裡却是全然陌生的神情。
……然而那张脸不久前明明還对着我温柔地微笑。
這种落差真是难以接受,這样的情况下,我再怎么厚着脸皮冲上去问他为啥来逛-窑-子呢?原来“形同陌路”不仅仅是一個词语而已。
忘记是怎么走出吉原的,我一路上跟着路德抽抽搭搭地回来了,木户大妈迎過来,破天荒地沒第一眼见我就让我去干活,反而抓着路德问你妹妹被人欺负哭了你就這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我感动地扑进她怀裡大哭。
路德抽着嘴角一脸要给我跪的表情:“谁能欺负她啊!我真不知道啊,问她她也不說,我瞧着沒啥事啊……”
木户大妈虽然挺凶,還有明显的重男轻女情怀,对我却是不错。等我终于发泄完心裡的委屈,却是沒办法给木户大妈解释来听,只好抽噎着說饿了。木户大妈竟然沒有多问,只不過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我再跟路德出去送货。
晚饭過后我缠着路德给我拿肉夹馍出来开小灶,他面色难看地骂我是猪,算了,骂就骂吧,這种节骨眼,就算真变成猪我也得把豆芽菜這种称号给摆脱掉,不然怎么去勾-引……呃,怎么跟坂田银时相认呢?
“想要肉夹馍可以,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扭头不想理路德:“這是女孩子的秘密好么,别以为咱俩一直一個房间就真把自己当我的小姐妹啊,還记得你是我哥嗎。”
路德额头上有青筋跳了两跳:“那你别想要肉夹馍。”
“那我告诉你你得给我吃酱猪蹄。”
路德翻個身背对着我“爱說不說。”
我仰躺在床上,沉默许久之后,手掌在聊胜于无的胸口摸了几把,然后幽幽地叹口气:“今天在吉原,我遇见坂田银时了。”
路德那边沒什么动静,我們俩就這么无语地躺在黑暗裡,直到我以为他要睡過去了的时候,路德才用一种憋笑实在憋不住但仍旧无法理解的口气从牙缝儿挤出一句话:“所以你是知道了他去嫖-娼少女心被重创才嘤嘤嘤地哭着跑回来了?”
“才不是的好么!”我下意识反驳他,但是想想真正的理由仿佛比路德的解释更加丢人,忍气吞声地截断嘴裡的话。
“我当啥大事呢……别放在心上,男人嘛,都這样儿。”路德一副過来人的语气。
我木着脸接過他递過来的肉夹馍狠狠咬了一口,就当在咬他可恨的脸:“有這闲心担心我,還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這肉夹馍味道怎么变這么难吃,味同嚼蜡啊。”
“嗯,饿你今天你就觉得好吃了。”路德淡淡地揭過這個话题。
晚上六七点钟对村裡的人来說就已经该睡觉了,尤其木户這样儿连灯都舍不得点的人家,恨不得太阳落了就睡觉好省点灯油钱。我来這時間不短,也是快熟悉這裡的作息,今晚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路德被我辗转反侧的动静搞得也无法入睡,伸過来一只脚踹我屁股上。
“要我帮你打昏過去么。”
“我就想着忘记点什么事情,你不提醒我都想不起来。”我蹭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坐在黑暗裡两只眼睛炯炯放光:“坂田银时现在不认识我,但也沒道理我在這胡思乱想让他自由地嫖-娼啊。”
“你想干嘛……”路德警觉地压低声音:“我都說了,男人都這样,你别弄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我嗤笑一声披衣下床。
“喂!你去哪儿!”
“捉奸。”我一把拉开门,夜风呼地一声吹进来,将我发丝从身后扬起:“《银魂》作为一部积极向上阳光健康的热血动漫,可不能才刚播出就因为主角作死就被封杀,我要去拯救坂田银时。”
“你给我回来!你想让木户大妈先封杀你嗎?!”
我回头看了路德一眼,悲壮地迈出门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還……”
“……”路德差点被我气死。
要說作为一個路痴怎么记得住那么复杂的小路,還能摸着黑找到吉原這片不夜城——那当然是爱情的力量。吉原的夜晚却是比白天要热闹,朱红的木栅栏内,游女姐姐浓妆艳抹,大红灯笼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将她们脸上妆容化得柔和一片。
我靠在木栅栏旁边,对着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家伙问道:“今夜有攘夷军路過吧?”
在這裡,沒人会在乎你从哪裡来,更沒人询问你是什么人,能问出多少东西,或者有用的的东西,都看你的本事。
“哈,我可不知道。”他搂着游女被绸布包裹的纤软腰肢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我又问一個武士打扮的人:“今夜有攘夷军路過吧?”
落魄的武士醉眼迷茫地看我一眼,露出個悲壮又骄傲的笑容,他并不回答,却說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這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我穿着路德的衣服,梳起头发,他大概把我当成男孩子了:“我听說了白夜叉大人的事,想跟他走,报效国家。”
那武士摇摇指着头顶某個灯火未熄的窗口:“你瞧,那是鬼神的房间。”
鬼神啊……想起白日时候见到坂田银时的那张脸,心裡不由感慨,那可真是年轻的鬼神啊。坂田银时他自从暴-露了自己的力量之后,每天都活在這样的眼神中吧,每天对着一副像“黑痣”那种敬佩和畏惧和不知名的感情杂糅在一起的纠结到要抽筋的昔日同伴的脸,希望他的精神還正常吧。
這样想着,我气冲冲地朝着那间屋子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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