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雕蟲小技
“記住,法律之下,無人可以逃脫。”
盛珺薇對張元順低語,隨後轉身對孤女溫柔一笑,“你安全了。”
夜色依舊,但房間內因正義的勝利而顯得格外明亮。
孤女心中激盪的情緒慢慢平復,她知道,今晚的經歷將會成爲她一生中最難忘的記憶。
而盛珺薇,那個在關鍵時刻出現,用智慧和勇氣守護正義的女子,將成爲她心中永遠的英雄。
張元順的臉上綻放出一種異常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初升的太陽,明亮卻帶着幾分刺眼,牀上的孤女一臉茫然,清澈的眼眸中映照出他那突兀的喜悅。
見到這笑容,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彷彿在他不笑時,那張臉龐反而更加容易讓人接受。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孤女的聲音微微顫抖,充滿了困惑與不解。
盛珺薇輕移蓮步,上前幾步,溫柔地拉攏起牀邊的簾幕,動作中透着細膩的關懷。“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她輕聲說道,語氣中滿是體貼與關懷。
孤女聞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對這位陌生女子的善解人意感到由衷的感激。
牀上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那聲音在靜謐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然而,室內二人的注意力並未因此分散。
盛珺薇再次將目光轉向張元順,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你並未遲到。”
張元順的眼中閃爍着不屑的光芒,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俯瞰着腳下的螻蟻。“小姑娘,你能追蹤至此,確有幾分本事,可惜,你還是太年輕了。”
他的話語中帶着幾分嘲諷,“盛國重大案件的追訴期限是三十年,就在一刻鐘前,那三十年的最後一日已悄然流逝,現在,我們正站在第三十一年的門檻上。”
他得意地笑了,那笑容中充滿了勝利者的傲慢與自得。
“你們已無權再拘捕我。”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
盛珺薇靜靜地注視着他,那張臉上洋溢的自得其樂,彷彿是一幅精心繪製的諷刺畫。
那是一種只有自認爲是世間智者,在自認爲操控了規則與愚鈍之人的背後,纔會不經意展露的笑容。
這笑容,不僅僅是對他內心極度歡愉與激動的宣泄,更是對那些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規則與凡夫俗子的深深蔑視。
他彷彿是自封的宇宙主宰,自信只要他願意,便能將所有人的命運如同提線木偶般任意擺佈。
此時,孤女已經換裝完畢,緩緩步入廳堂。
儘管在內室時,她已隱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但心中的疑惑卻如同迷霧一般,讓她感到迷茫與不安。
她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氣氛,於是悄悄靠近盛珺薇,聲音中帶着一絲忐忑:“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張元順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用那雙含笑的眼睛迴應着盛珺薇,那眼神中藏着深不可測的意味。
而盛珺薇,則以一種冷若寒冰的眼神回視着他,開始緩緩講述:“張元順,流黎郡福縣人士,出身於福縣張家村的一個普通農家,母親則是南地避亂而來。”
“你在一個雖不顯赫卻充滿勤勞與向上的氛圍中長大,家族幾代人都是勤勤懇懇的農民,兄弟姐妹也都勤奮不怠,因此家境還算殷實。當週圍的鄰居還住在簡陋的草舍土屋時,你家已經是青磚瓦房,還有餘錢供你去私塾學習。”
“作爲家中唯一的讀書人,你揹負着整個家族的期望,親人們無一不告訴你,他們會傾盡所有,爲你鋪平求學的道路,你只需一心向學,將來必成大器。”
“你的母親曾是大戶人家的千金,生活富足,僕從成羣。然而,嫁給平凡的農夫之後,她日夜夢想着重回往昔的榮耀。遺憾的是,你的祖父、祖母以及父親都是普通人,兄弟們也不適合讀書,只有你,從小就被私塾先生稱讚爲神童。”
“因此,母親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你的身上。”
“從童年起,你就在母親嚴格甚至苛刻的要求下成長,字跡稍有不工整就會受到懲罰,年關的學業考覈若不盡如人意,她會在淚水中傾訴失望,並給予你嚴厲的教訓。”
“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你的心靈逐漸扭曲,對家中的每一個成員都產生了怨恨,特別是對你那有着極高期待的母親。”
“在扭曲心理的驅使下,你萌生了報復母親,讓她後悔的念頭。”
“你反覆思考,認爲讓母親最痛苦的方式就是你在科舉中落敗。但是,這樣做,母親的失望與憤怒會直接傾瀉在你身上,甚至可能影響家庭的和諧,別人也會因爲你未能滿足母親的期望而遭受連累。”
“於是,你的想法走向了一個更爲極端的方向。”
盛珺薇的目光如利劍般直射張元順,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張元順的笑容在她的敘述下漸漸收斂,但他的眼神卻燃燒着一種奇異的光芒,彷彿盛珺薇這種洞察一切的能力,比即將到來的法律制裁更讓他感到興奮與滿足。
盛珺薇無法理解這樣的心理狀態,但她明白,張元順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全在於他對自己的智謀與算計有着絕對的信心。
他享受着讓一羣捕快費盡心機,最終卻因爲追訴時效而不得不釋放他的過程,享受着自己這個惡名昭彰的兇手在法律的邊緣遊走的刺激感。
對於張元順的這些小聰明,盛珺薇只是淡淡一笑,視之爲微不足道的雕蟲小技。
一旁的孤女,早已被這段曲折離奇的故事深深吸引。
見盛珺薇沉默不語,她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極端的事?”
盛珺薇側目看了她一眼,語氣淡然卻透露着沉重:“他認爲,母親從小就只逼迫他讀書應試,將所有的夢想和期望都壓在他的肩上,彷彿只要他能夠金榜題名,全家就能一步登天。那麼,如果他在功成名就之後,親手斬斷了他們共享榮華富貴的幻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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