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這孩子……
“嘘。”
白苏松开她,又示意她安静下来,然后侧耳倾听,但外面依旧沒有声音传来,看来那两個男人并沒有被惊醒。
于是便松了口气。
“黑子。”凑到小姑娘耳边,轻声解释着,“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說,全都听我的,懂的话就点点头。”
小姑娘听懂了,迅速点头;然后根据白苏的指示转過身,背对着白苏,那被绳子绑着的手,出现在白苏面前。
首先得解开绳子。
這很难。
不過那是对于一般的小孩子来說的,白苏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其实是很厉害的。
用嘴去解开绳子,完全沒問題。
……
人都有想要做的事情,因此特地做了准备、做了计划,无奈的是,很多时候做的事情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比如绑架。
如果可以的话,那些绑匪恐怕也不想去做這种事情,至于把绑来的小孩子卖了,那更是一件沒有道德的事情。
甚至已经沒有人性。
为什么?
因为那会造成骨肉分离,如果买家好点,那孩子也不会有太大問題,如果买家不好,孩子恐怕连命都会丢掉。
所以只是想要绑架而已。
真的。
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這样,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想做的事情,总是沒办法做到,因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小时候想当一個警察、想当一個英雄、想做一個好人,但长大后,警察当不了、英雄当不了、好人也当不了。
为什么会這样呢?
不知道。
或许命运就是喜歡這样捉弄人,因此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按照個人的意愿进行,会偏得很远,甚至完全相反。
“不管如何,已经沒法回头了。”
是的呢。
只要一步走错,就永远都沒办法回头了,因为回头的结果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所以只能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一直一直地走下去,直到……
“啊!”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听起来像是個小姑娘,而且声音中带着点哭腔,“小哥哥,你是不是流血了?”
“都說了别叫……快跑!”
“……”
跑?
谁跑了?
一男一女的两個小孩子?
還真是……
迅速跳起来,一脚踢向躺在旁边的魁梧男人:“快起来!他们跑了,快点去追,一定要把他们两個都抓回来!”
“诶诶?什么?”
“快点!”
……
白苏失算了,因为他沒想到那两個人会那么狠,竟然在窗户下面扔了一些玻璃,他跳下去的时候脚被扎到了。
但他忍着沒有出声。
“下来。”
說话的声音有点扭曲,强忍着疼痛将小姑娘从窗户上接应下来,想要带着她离开,却又摔了一跤,割到了手。
小姑娘沒发现他脚上的伤,但看到他手上的伤,被吓得发出声音,导致前功尽弃,白苏也只能拉着她快点跑。
“這不行。”
脚被扎破了,根本跑不快,而且会留下血印,只要那裡两個男人不是笨蛋,就能很快顺着血印找到他们两個。
躲起来也不行。
所以……
“黑子。”
“小哥哥,怎么了?”
“拿着。”白苏将挂在脖子上的红绳拿下来,那上面系着戒指,直接塞到小姑娘手裡,“把我的话都记好了。”
“什么?”
“到人多的地方去找警察,然后帮我把這個拿给一個叫做佐天泪子的女孩子,她就住在……”
……
跑。
一直跑。
不停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
然后。
她就自由了。
拿着白苏交给她的戒指,跑到人多的地方搜寻一下,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警察,白苏說了,那是信得過的人。
实际上這种时候也只能選擇相信警察。
“救命!”
這是她对警察說的第一句话,然后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說了大概:他们被绑架了、逃跑了、但小哥哥還在那边。
只有她自己跑出来了。
……
道路上。
魁梧男人开着车,瘦弱男人坐在副驾驶座,這是一辆有些破烂的面包车,车主并不是他们,反正是借来用的。
白苏坐在后面。
“咳咳。”
他感到不舒服,因为被揍了一顿,主要是那個魁梧男人干的,而且下手太狠,白苏感觉自己内脏都受到损伤。
瘦弱男人正在抽烟。
回過头。
看了白苏一眼,或许发现烟雾都飘到后面去了,竟然還很好心地将香烟熄灭,然后拿了瓶水扔到白苏的身边。
“洗洗吧。”
“?”
白苏看看他,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满是血迹,衣服上也有,看起来很凄惨,但這并不算什么。
因为手上的伤口已经痊愈。
“倒霉。”
白苏有点无奈,因为脚上的伤也好了,如果能够好得更快一点的话,說不定他還有机会跑出去,现在不行了。
幸好那個小姑娘跑了。
“咳咳。”
想要笑一笑,但换来的又是一阵干咳,只能拿起瓶装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才用来洗手。
瘦弱男人一直看着他。
思索着。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真的是小孩子?”
“是啊。”
“小孩子可沒有你這么冷静,也做不到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那么轻易就跑了,還懂得牺牲自己保全别人。”
“可我就是小孩子。”
“……”
瘦弱男人沒有再說话。
是的。
眼前這個人,确确实实只是一個小孩子,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這個小孩子還真的能够从他们手中逃脱。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通。
所以也只能叹口气,在位置上坐好,打开车窗,重新点燃一根香烟:“你很厉害,以后绝对比我們更有出息。”
“只要我不偷不抢、不绑架不卖人,就绝对比你们有出息。”
“……”
瘦弱男人沒有說话,魁梧男人倒是想說,但被他阻止了,和一個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孩子争论這些,沒有意义。
人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也不是想不做什么就一定能不做什么的。
很无奈。
但這就是绝大部分人所面临的现实。
“大叔。”洗完手的白苏看着下面的一滩水,头也不抬地开口询问,“买家找好了沒有?要把我卖到哪儿去?”
“很远的地方。”
“多远?”
“大概是地球的另一边吧。”
“……”白苏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瘦弱男人,“怎么会那么远?不应该是人比较少的山区之类的地方嗎?”
“你怕了?”
“我只是不想出国。”
“……”
瘦弱男人转過头,又一次看向這個男孩,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然這孩子肯定能自己回家。
但卖到国外就回不了家了嗎?
不一定。
“你真的很不一般。”他摇摇头,又转過头去,看向车窗外面,“或许,你以后還能找到我們报今晚的仇呢。”
“被打的仇?被卖的仇?”白苏似乎不太明白,甚至還露出一個笑容,“不如我给你们出個不会被报仇的办法吧。”
“什么?”
“华夏再過去的那地方,不是有很多战争嗎?我想那裡会有很多小孩子,希望你们把他们卖给一個好人家的。”
“……”瘦弱男人又一次看向白苏,沉默许久,也笑了起来,“很有道理,要不要我們顺便给你留一個媳妇?”
“不用了,我只要妹妹。”
“哈哈……”
人生。
真特么操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