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作者:絮鬼
第二天孟潺沒課,虞知頤是十點多鐘的課,兩人都可以在家裏休息一會。

  虞知頤睡的很晚,迷迷糊糊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摸向旁邊,沒有人。

  他立馬起身,眼神迷糊的走到客廳,孟潺在廚房做早餐,聽到動靜,側目而視。

  虞知頤靠在門上,可能還沒睡醒,眼神還是呆呆的,半睜着眼,嗓音沙沙的,又綿又軟。

  “哥哥。”

  孟潺正煎着培根,看了一眼虞知頤,皺起了眉“給我穿鞋。”

  虞知頤沒聽到,他走了過來,從後面抱住了孟潺,小狗似的蹭個不停。

  “哥哥。”

  “哥哥。”

  “哥哥。”

  他沒什麼目的,就想叫叫孟潺,好像這樣叫就會安心。

  孟潺被他黏的頭大,趕他“沒睡醒就再去睡,別在這煩我。”

  虞知頤哼哼唧唧。

  “快點。”孟潺說,“聽話。”

  虞知頤確定了孟潺沒走,睡意襲來,就安心的回房睡了。

  孟潺做好早餐,就去房間催他起來,虞知頤有點起牀氣,沒怎麼睡醒,賴在被子死活不想起來。

  “哥哥,再讓我睡一會,我困着呢。”虞知頤哼哼着。

  孟潺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喫完早餐再睡。”

  “不想喫。”

  “胃都成什麼樣了,還不喫。”孟潺說,“給你一分鐘,不然我就走了。”

  這話一出,虞知頤立馬從被子裏鑽出來,頭髮亂糟糟的,一把抱住了站在牀前的孟潺的腰,“你不能走。”

  “那就起牀。”孟潺語氣平靜,捏了捏他白皙的耳垂,“別讓我再催你。”

  虞知頤不開心,腦袋在他腰上拱來拱去,小聲控訴“哥哥就知道用這個威脅我。”

  不得不說,孟潺還是喜歡這樣隨意撒嬌的虞知頤,而不是昨晚絕望死氣的虞知頤。

  他極輕的哼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捏捏他的後頸嫩肉,“趕緊的。”

  虞知頤洗漱完坐在餐桌上,兩個人都沒有提昨晚的事,默契的忽略了。

  虞知頤明顯不想提,孟潺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提。

  “把牛奶喝了。”孟潺擡了擡下巴,示意虞知頤喝牛奶。

  虞知頤嫌棄地皺了皺眉,“不要,我不喜歡喝純牛奶,好腥。”

  孟潺嘖了一聲,“你怎麼那麼挑食。”

  這也不喫,那也不喝。

  臉頰都沒什麼肉了,還挑食,孟潺無語。

  他從冰箱裏拿了一瓶酸奶,熱了以後放在虞知頤面前,“喝了,別噎死了。”

  虞知頤對酸奶還能接受,接過來喝了,朝他笑了一下“謝謝哥哥。”

  他的笑容太好看,眸光流轉,長睫捲翹,又乖又溫順,孟潺忍不住摸了摸他柔順的發。

  離去學校時間還早,孟潺打算等會和虞知頤一起出門,他先幫虞知頤換了繃帶,他的手已經好了挺多,能稍微動動,就是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

  在幫他換藥的時候,虞知頤的眼神直勾勾等落在他身上,熾烈的很。

  孟潺習慣他直白的眼神,塗完藥以後自顧自的把藥箱放回原位。

  他還有一點公司的事要辦,便坐在沙發上用平板辦公,虞知頤靠在他的肩膀上,黏黏糊糊。

  孟潺還是有點不太適應這種親密接觸,一邊看着電腦,一邊沒情緒地說“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嗎?”

  “不能。”虞知頤很理直氣壯。

  孟潺:“……”

  他被虞知頤的黏勁給弄無言了,想去喝口水,結果水杯空了。

  虞知頤自告奮勇“我幫哥哥榨果汁吧。”

  “不……”他還沒說完,他就興沖沖地走了。

  孟潺隨便他了,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切水果的虞知頤問了一句。

  “虞知頤。”

  “嗯,怎麼了。”

  “我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孟潺一隻手撐着臉,看向虞知頤的後背“又是因爲什麼契機纔在一起”

  “我有點好奇,你不是說我們是情侶嗎?”

  孟潺很好奇他們的關係起源,這段時間他們兩一直待在一起,孟潺一直覺得虞知頤只是玩玩的,過了不久兩人就會分開,所以他根本沒把兩人的關係當回事,也就無所謂虞知頤的接近。

  但是接觸的越久,孟潺越發現虞知頤是認真的,他對自己的喜好很瞭解,也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分不開的那種。

  孟潺終於開始正視兩人的關係,如果虞知頤的記憶是真的,那就是他的記憶有問題,所以他很好奇兩人是爲什麼在一起的。

  他是個直男,這點孟潺從未懷疑過,他從來沒想過和男人在一起,這是很荒唐的事。

  就是因爲荒唐,他才更好奇,自己一個直男爲什麼會和男人在一起,他一個炮灰角色是怎麼和主角受搞在一起的。

  孟潺實在是好奇極了。

  虞知頤切水果的手一頓,毫不猶豫道“當然是因爲——”

  他的神情突然僵硬。

  因爲什麼。

  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什麼契機。

  虞知頤想回答,但是他開不了口,因爲他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什麼契機,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爲什麼不知道!

  虞知頤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慌亂瞬間爬上了他的臉。

  要回答。

  不回答的話,哥哥會認爲我在騙他。

  可我不知道!

  我爲什麼會不知道!

  虞知頤的大腦一片迷茫,完全沒有思緒,他拼命的回想過去,但腦子裏只有一片荒蕪,他兜兜轉轉的想在裏面找出自己的花朵,可只有一片空蕩蕩。

  他的手微微顫抖着,虞知頤用沒受傷的手死死的握着另外一隻手,緩和手的顫抖,他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試圖平靜下來。

  可沒用,慌亂感如白蟻爬滿了他的全身,他拼命地回想,到頭來還是空無。

  他的大腦裏完全沒有這份記憶,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

  耳邊突然一陣耳鳴,虞知頤閉了閉眼,水果刀被他毫無意識地割在了指腹,企圖平靜。

  “虞知頤”孟潺見他遲遲不回答,提醒了他一下。

  虞知頤的背影很僵硬,垂着頭一言不發。孟潺以爲他又出現幻覺,放下電腦走到他的身邊,就看到了流理臺的血跡。

  孟潺迅速的將水果刀抽走了,冷着嗓音,壓着怒氣“你他媽什麼毛病!”

  他沒想到虞知頤還有自毀傾向。

  虞知頤茫然地看着他。

  腦子裏全是“我爲什麼會忘記和哥哥在一起的時間我這麼愛他,爲什麼會忘記,爲什麼?爲什麼?”的想法。

  我們是不是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這個念頭突然閃過虞知頤的腦海,他被嚇到了,立馬尋求安慰似的抱住了孟潺。

  孟潺對他的精神脾氣已經無語的說不出話來了,他拽開了虞知頤,壓着眉“別抱我,一手的血。”

  他又拿起了醫藥箱,幫他止血,一邊隨口說“你怎麼回事?我就問了你幾個問題,你就發瘋了”

  “……我沒有。”虞知頤輕聲說。

  “那你怎麼不回答我”孟潺幫他貼好創可貼,幸好傷口不深,他不在意地問“這很難回答嗎?”

  虞知頤的垂着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語氣帶着一分自暴自棄,更多的是不安,“我回答不出來,你會不要我嗎?”

  孟潺有點意外,他並不覺得這幾個問題很難回答,可是在虞知頤眼裏,這彷彿是某種極其恐怖的送命題,答不出就死。

  很難回答嗎?

  還是……因爲沒記憶,所以回答不出來

  他沒把心裏的疑問說出來,因爲虞知頤的表情太不安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孟潺不想再摧殘他脆弱的精神了。

  兩人的關係以後再琢磨吧。

  反正來日方長。

  “別多想。”孟潺的聲線低沉硬冷,很沉穩的嗓音,“你沒做錯什麼,沒必要不安。”

  看着虞知頤依舊無措的神情,孟潺擰着眉,突然有點煩躁。

  這份煩躁是對於自身的煩躁。

  虞知頤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安而敏感,容易快樂,卻也容易傷心。

  口口聲聲說和我在一起是愉悅的,爲什麼總是不安。

  他在害怕什麼。

  孟潺沒再追着問了,虞知頤也差不多上課了,兩人走出小區,一路上虞知頤都在沉默。

  孟潺是真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他都分不清虞知頤現在是不是在生氣,完全搞不懂他多變的情緒。

  虞知頤的情緒變化簡直比教科書理論還要難懂。

  兩人緘默無言的分開了。

  虞知頤今天沒開車,直接打車去學校。他坐在車上,腦袋靠着車窗,目光渙散。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那些問題,像是有細細的針紮在他的骨肉裏,不痛卻足以讓人無法忽視。

  在一片渾渾噩噩的思想裏,他的大腦飛快閃過一個真相,但那真相太殘忍,虞知頤自動忽略了。

  他很茫然。

  孟潺在外面買了一棟公寓,離虞知頤的小區還挺近,虞知頤爲這個可高興了好幾天。

  孟潺這段時間都沒住寢室了,和路黎的關係越來越僵,孟潺倒無所謂,落了個安靜。

  他今天回寢室拿落下的東西,寢室依舊只有路黎,在看到他的時候,眼神惡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孟潺看也沒看他,自顧自的從櫃子將自己的手錶拿了出來,這塊腕錶是原主的妹妹在自己高考結束以後送給他的,孟潺用着挺習慣。

  路黎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把手上端着的熱水往旁邊一側,滾燙的熱水倒在了孟潺的手背上,迅速泛了紅。

  “不好意思。”路黎毫無誠意道歉。

  孟潺狹長的眼皮一壓,脣角似乎極輕極輕的勾了一下,嗓音卻沒有一絲笑意,毫無情緒地開口“真是——”

  他隨意地路黎手上的水杯往前一按,水杯裏的水全倒在了路黎的胸前,宿舍開了空調,路黎只穿了一件薄襯衫,滾燙的溫度直直的貼在他身上,路黎操了一聲,表情猙獰。

  孟潺慢悠悠地說完後半句,“蠢透了。”

  路黎咬着牙,他對孟潺的恨意達到了一種高度,這幾天他家裏的奢侈品酒店項目被中止,最大的原因就是百盛集團的撤資,導致資金緊張,根本週轉不過來,爲了這事,他家裏的人對他百般指責。

  路黎是家族的私生子,沒什麼地位,以前因爲孟潺的關係,給家裏招了很多投資,路黎在家裏才得以有地位,但是這幾年孟潺卻忽視了他,他的家族得到的利益驟降,最近最看重的一個項目對方直接撤資。

  一直深藏的嫉妒終於壓抑不住,孟潺幾乎什麼都有,容貌,地位,就連自己心儀的小美人也忠於孟潺。

  他所追求的,都是孟潺輕而易舉得到的。

  憑什麼。

  明明以前就是自己的一條狗,到底爲什麼變成這樣。

  “孟潺!”路黎忍着痛苦,“你到底有什麼可得意的,以前不就是我的一條狗嗎,只會跟在我的身後依賴我,在得意什麼!”

  跟他的暴怒相比,孟潺的神情平靜多了,神色漫不經心,像是聽了一場鬧劇。

  “你也說了是以前。”他字句清晰,一手插着兜,語調懶懶散散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刁鑽“現在——你纔是那條狗。”

  “一條裝滿了嫉妒心的狗。”

  孟潺甩了甩手上的水,再沒看他一眼,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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