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
孟潺洗漱完躺在牀上,他沒立即睡覺,而是在牀上看手機,彷彿在等某一個人。
果然,在全家人都差不多睡着的時候,門被打開了,虞知頤躲在門衛,偷偷地叫了一聲哥哥。
孟潺嗯了一聲。
虞知頤面色一喜,自顧自地爬上了孟潺的牀。
“哥哥,你是知道我會來的嗎?”虞知頤抱着孟潺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腔處,聽着他心臟的跳動聲。
孟潺似乎是笑了一聲,也可能沒笑。
他對虞知頤什麼脾性不能說是完全瞭解,也清楚了個大概,就他這種一得空就粘人的黏人勁,怎麼可能會安安心心一個人睡在別人家。
不過他今天在這裏等着虞知頤,不是爲了讓他抱的,他有要事和他商量。
“虞知頤,我有事和你說。”孟潺放下了手機。
“哥哥你說。”虞知頤在他懷裏拱來拱去。
“以後不許和我有屬於情侶的接觸。”孟潺的嗓音低緩,冷冷靜靜,“比如親吻。”
虞知頤蹭地坐了起來,眼神陰晦“你說什麼”
孟潺從牀前的煙盒裏抽出一隻煙,不過沒點火,只是咬着,他的眉頭微微下斂,表情一如既往地淡。
“我不妨再和你重申一遍,我們不是情侶,停,不行插嘴。”孟潺靠在牀頭,像個冷酷無情的冰山。
“我不會再和你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我對你沒有愛情基礎,咱兩沒可能的。怎麼說呢,你的記憶力可能有問題,雖然這句話可能有點傷人,但的確是事實。”
孟潺的話直白殘忍,用最平靜的語氣地說着讓虞知頤傷心的話,這是他的本性,他從來一個都是理智的近乎無情的人。
即使是在溫情的同時,也能淡漠而冷靜地扎着刀。
虞知頤盤着腿,眼神陰鬱,嘴脣抿的很緊,看上去很想一口咬死他。
他不吭聲,孟潺也不說話。
房間陷入一種短暫的安靜,窗戶沒有關緊,風透了進來,吹動了透明的窗簾,蕩啊蕩的,一如虞知頤不平穩的心臟。
良久,虞知頤才沙啞地開口。
“我記憶沒有問題。”他輕輕地說着“我們就是情侶,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你很愛我,很寵愛我,是唯一一個記得我喜歡喫糖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對我最好的人。”
“你不可能不愛我。”
孟潺最怕的就是他這種近乎於執拗的執着,八匹馬都拉不回他的自以爲是。
他們兩在大學之前幾乎都沒見過,到底是爲什麼虞知頤會認爲他們的關係是情侶。
無中生有。
或許虞知頤曾經見過自己,可是這能代表什麼呢?每個人見過的“他人“很多很多,可多的是“他人“消弭於記憶之中。
見過就是愛嗎?
什麼邏輯。
況且他對虞知頤都沒什麼印象。
“你這小子爲什麼聽不懂我的話呢?”孟潺解釋的有點煩躁,“這話我已經重複了好幾遍,可你總是裝聽不懂。”
虞知頤面無表情,脣卻微微顫抖着。
“我沒有和你談過,這是事實,你得承認,別再每次用這個關係來套在我們身上。”孟潺將煙丟進來垃圾桶裏,下了牀去關窗戶,一邊說“我不管你的記憶有什麼問題,你只要知道我們並不是這種關係就行了。”
“不要以男朋友的地位自居。”可能是野蠻生長,冷漠慣了,孟潺說話經常過於直接。
他關上了窗戶,背後的虞知頤遲遲不說話。
孟潺轉過身,虞知頤坐在牀上,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裏面一片漆黑,空蕩蕩的。
啪嗒。
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然後越掉越多。
虞知頤面無表情地擦去了眼淚,冷靜地說“可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我知道你最喜歡去哪家店,也知道你喜歡可愛的動物,就連你的家我也知道……”
他像個輸了的賭徒,非要強撐這面子找回一局,企圖掰回不利的局面。
“哥哥,似乎很少人知道這些事,對嗎?”
孟潺靠在窗邊,雙手環胸,表情冷冷的。
的確,虞知頤說的這些的確很少人知道,孟潺沒什麼可以交心的朋友,大多都是一些泛泛之交,沒法具體的靠近了解他。
他不喜歡將自己的事分享給外人,自己的喜好,家庭背景,都是他內斂於心底的,沒人窺探。
白子言和衛藍都不知道,就連路黎也不清楚,孟潺穿過來沒多久,孟父就已經搬家了。
孟潺搬家以後,沒和路黎說過自己的新家在哪,也是自那以後,路黎就意識到了自己對他的疏離。
這麼一想,這些事情估計除了他家人以外,幾乎沒有外人瞭解。
虞知頤的確可以算是第一個,乍一看,關係的確不錯。
但孟潺卻抓住了重點,質問着“你爲什麼會知道我家,你不是說——”他的眼睛危險地眯了一下,“你是第一次來我家的嗎?”
虞知頤臉色一僵,突然意識到自己泄露了什麼,後背似乎泛起冷汗,手指情不自禁地蜷縮着。
他的眼尾潤着紅,有些無措“我……”
孟潺慢慢地走近了他,“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我們真正的關係並不熟,你是怎麼了解的”
他的語速很慢,也不帶什麼情感,聽不出是不是在生氣,但就是莫名讓人有一種壓迫感。
虞知頤的表情是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對於孟潺的靠近,他本能地雙手撐着牀往後退。
孟潺還在問着,雙手撐在牀上,微微俯下了身體,眼神銳利,挑起了一側眉,用半反問半陳述的語氣說“你跟蹤我”
虞知頤眼神裏掀起了一陣波瀾,心臟幾乎停了一下,連呼吸都窒了幾秒。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往後退。
“嘭——”
虞知頤猛地摔在了地上,後腦勺磕着地,清脆一聲響。
孟潺:“……”
他把虞知頤扶了起來,有些無語。
“你激動什麼”
虞知頤捂着後腦勺,眼淚汪汪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什麼話也不說,又委屈又彆扭,還摻雜着一絲窘迫。
“我隨便說說而已。”孟潺幫他揉了揉後腦勺,“幹什麼這麼大的反應。”
虞知頤的喉嚨裏發出小動物受傷的嗚咽聲,垂着腦袋,鴉羽般的睫毛顫而溼潤,儼然一副受委屈的模樣。
孟潺擡起他的下巴,虞知頤的眼眶霧濛濛的,脣角委委屈屈地抿着,也不說話,傷心極了似的。
被他這麼一打岔,孟潺剛剛問的問題都跑沒了。
“行了你。”孟潺說他,“這點小傷很快就好了,別嬌氣。”
虞知頤坐在牀上,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淚落了下來,“哥哥,你的意思是……”他艱難地說了出來“不再和我見面了嗎?”
他在試圖努力強撐着鎮定,但是語調裏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孟潺見他冷的發抖,把他整個人都塞進了被子裏,虞知頤跟個蠶繭似的,只露出一隻清凌凌的桃花眼,還是泛着霧氣的一雙眼。
“不是。”孟潺說,“我會和你繼續見面。”
虞知頤眼睛亮了亮,“那你……”
“但是,是作爲朋友的見面。”孟潺很無情地打斷了虞知頤的幻想,語氣活像個身經百戰的渣男,“我挺喜歡你的,不過不是戀人的喜歡。”
孟潺坐在牀邊,想了想“你挺可愛的,我可以讓你做個弟弟在我身邊。”
虞知頤說他喜歡小動物,這是真的。很少有人知道,孟潺喜歡粘人又可愛的小動物,比如貓咪或者小狗。
他內心深處對可愛的東西沒什麼抵抗力。
虞知頤各方面都挺像小動物,幼稚,黏人,又作,受了委屈只知道朝自己一個勁地撒嬌。
本質明明是個乖戾的蛇類,卻總是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種脆弱敏感,粘人乖巧的的形象。
有小狗的熱忱,又有貓咪的黏人嬌氣。
只個滿心滿眼只有他的脆弱玩意。
拋卻他本質的陰鬱骨肉,他所表現的外在形象是孟潺喜歡的。
而孟潺對他是一種什麼感情呢?
很複雜,摻雜着一點憐惜,一點欣賞,經常覺得他依賴自己的模樣十分惹人疼愛。
總而言之,虞知頤於他而言,是個可愛的弟弟。
老實說,他和虞知頤在一起的時候很舒服,大概就是被依賴的感覺太好,又或者虞知頤本身太漂亮,即使是一個男人,也不能阻擋孟潺對他的別樣喜歡。
但這份喜歡是建立在一種無關愛情的基礎上的。
“喜歡”這種東西代表了太多情感,友情,親情,都可以稱爲喜歡,它不是戀人間“愛“的專屬名詞,孟潺自認爲他對虞知頤的喜歡並不是戀人的喜歡。
還是那句話,他對虞知頤沒有屬於男人的慾望。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一個男人。
虞知頤眼神怔怔,似乎沒理解他的意思。
孟潺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嘖了一聲,“我意思是我們不以情侶關係相處,但你依然可以待在我身邊,你可以成爲我的朋友或者——弟弟”
這是孟潺做的最大讓步了,換做其他人對他強吻,不聽他的話擅自做主或自作主張侵入他的日常交際,他早把人修理了。
虞知頤已經是他人生裏最大的一個例外了,他沒把人趕走就已經證明他在孟潺這裏的地位。
虞知頤聽懂了,然後更難過了,眼淚第三次掉了下來。
“又哭”孟潺不可思議,粗暴地幫他擦了眼淚,“這麼感動?都哭了啊。”
虞知頤:“……”
虞知頤突然就哭不出來了,被氣的。
氣孟潺的直男腦回路,明明他是因爲孟潺不承認兩人的關係才哭的。
但他也知道這是孟潺給他的退路,他不想以後見不到孟潺。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哥哥死活不承認他們的關係,但現在還是得乖乖地聽孟潺的話,做他眼裏的乖弟弟。
只要能留在他身邊,虞知頤就有機會讓孟潺有朝一日自己親口承認他們的關係。
孟潺見他沒哭沒鬧,以爲他答應了,心想這次他還挺聽話。
他挺滿意,摸了摸他的頭髮,重新找了一牀被子,兩人分被而睡。
孟潺警告他,“別抱着我睡。”
哪有朋友抱在一起睡的,還是兩個男人。前幾次是因爲虞知頤手傷,自己就隨便他了。
這次說開了,自然不能了。
孟潺對親密接觸還是有一點不適應的。
虞知頤很想鑽進他的被子抱着孟潺睡,但是他知道自己這麼一做,孟潺肯定會認爲自己說謊。
只能忍了。
而孟潺以爲他終於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很滿意。
兩人心懷不一樣的心思,在夜色裏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在同一頻道上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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