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是宿命
玉制的香炉上升起袅袅檀香,在香炉上方形成一圈圈白烟,宛若盘旋半空的白龙,屋内萦绕着檀香的味道,闻之心旷神怡。
顾老夫人靠坐在软榻上,眉心微微蹙起,手裡拨动着紫檀木念珠,闭目诵经文。
這时,顾老夫人身边的冯嬷嬷进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說:“老夫人,侯爷来了。”
顾老夫人闻言,拨动念珠的手顿了顿,缓缓睁眼朝外头看去,便见儿子不疾不徐向她走来。
顾景熙走到顾老夫人跟前,向她拱手行礼:“儿子给母亲請安。”
“曜灵,先坐下說话。”顾老夫人看了眼下首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曜灵,是顾景熙的表字,是已故的老长兴侯给他取的表字,听闻是他刚出生那天,老长兴侯就已给他取好大名以及表字。
他出生在清晨,太阳升起,微风和畅,老长兴侯望着初晨的阳光,听着产房中传来的哭啼声,脑海中登时就浮现出一句诗词: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但是顾家這一辈是景字辈,便取名为景熙,熙也有阳光的意思,曜灵就作为表字。
顾景熙移步到顾老夫人下首的位置坐下,见她无意识地拨动着念珠,显然是心绪不宁,遂问:“今日发生的事,母亲都知道了?”
顾老夫人乜他一眼,无奈道:“府裡闹出那么大动静,只要不是個眼盲耳聋的都能知道,到了明日,大概各家都能听到风声了。”
顾景熙脸露愧色:“是儿子的不是,惊扰了母亲的清净。”
“曜灵,你对修明是不是罚得重了些?”顾老夫人即使沒有亲临现场,可也听下人說了儿子是如何惩罚孙子的,二十五鞭刑,禁足祠堂一個月,抄祖宗家规百遍,现在人還在祠堂内,這惩罚可不轻。
顾景熙微微摇头:“不重,跟那小丫头的遭遇比起来,他不過是一时受苦,怎么会重呢?”
顾老夫人怔住,转而抬眼看儿子,儿子模样俊美,能力也出众,文韬武略,年纪轻轻就已位列九卿,若不是因为救皇上受了伤,落下了隐疾,如今肯定已经儿女双全了,也就不必从旁支過继修明過来。倘若儿子沒有隐疾,阿瑶那丫头嫁给儿子,倒也挺好,但儿子有隐疾,那丫头就要守一辈子活寡,连属于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拥有,的确是委屈了那丫头。
她看着惊才绝艳的儿子,深感痛心,只怨命运的不公,温声說:“曜灵,你不要妄自菲薄,阿瑶那丫头是看中你才华横溢、人品贵重才嫁给你的,你要是觉得我們家亏欠了她,那就好好待她。”
顾景熙颔首应道:“母亲放心,儿子不会亏待了她的。”
顾老夫人听着儿子应得爽快,但心裡觉得儿子不懂,提点道:“对一個女子的好,不能单纯只在吃穿用度方面,就算沒有你,她又不是吃不起饭,你自己也要对她上点心,她可是要陪伴你一生的枕边人。”
“儿子省得。”顾景熙再次点头。
顾老夫人瞪他一眼,感觉他還是不懂,一天天的就扎在案子裡,就想着破案,能懂女人心才怪。罢了,让他自個儿慢慢领悟吧。
须臾,顾老夫人又问:“修明现在如何了?大夫怎么說?”
顾景熙轻描淡写道:“只是痛晕了過去,把伤养好就沒事了,母亲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顾老夫人說着,轻叹一声,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望,“修明那孩子,以前一直都挺乖巧懂事的,我一直觉得他是几個孙辈裡面最懂事的,怎么就闹出這种丑事。”
原本她有了想要给儿子過继一個孩子的时候,大房有两個儿子,很是积极,想把其中一個儿子過继给曜灵,老大是個被媳妇牵着鼻子走的人,张氏那样的人打什么算盘,她心门儿清得很,所以就沒同意,省得以后不省心。
二房就一個儿子,不可能会過继過来,她就从宗族旁支裡面选一個,修明的模样与儿子有两三分相似,在那群孩子中,一眼就被她看中,就选了修明,這样儿子日后也有儿子送终。
谁想到修明這孩子也是個不省心的,关键时刻闹出這种丑事,实在是让她失望,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却選擇了最恶劣的,真是鬼迷心窍了。
“他這些年来顺风顺水惯了,沒想到养成了這任性妄为的性子,完全沒想過自己的做法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后果,只顾着自己高兴。”顾景熙声音淡淡的,隐隐夹杂着一丝失望。
顾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希望经過這次教训,以后他能三思而后行,别再依着自己的性子不计后果,冲动行事,我們做长辈的总不能一直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
顾景熙脸色一顿,微微颔首:“但愿吧。”
顾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想起一件往事,脸上就有了笑意,驱散眉宇间笼罩着的阴霾,眉宇舒展开来。
见状,顾景熙疑问:“母亲笑什么?”
“想起一件往事。”
顾老夫人笑意渐浓,笑道:“你父亲与阿瑶的祖父是至交好友,知道阿瑶祖父放心不下孙女,就同意了结亲,让阿瑶嫁到我們家,日后也不必受她继母安排,要不是因为你年纪比阿瑶大那么多,本该是你跟阿瑶定亲的,沒想到最后兜兜转转還是你娶了阿瑶,這大概就是宿命吧。”
闻言,顾景熙一脸错愕:“我?”
顾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语气间透着几分无奈:“是啊,你父亲当初一时头脑发热就跟阿瑶的祖父說你是他三個儿子裡面最有出息的,让她跟你定亲,等她及笄就娶进门。只是阿瑶的祖父嫌弃你年纪大,沒同意。你父亲甚是遗憾,這才考虑孙辈,当时几個孙子裡面沒选出最合适的,就先定下婚事,日后再议。”
顾景熙怔住:“……”
他倒是不曾知晓中间竟還有這样的插曲,依稀记得顾家与孟家的亲事是十年前定下的,那时他十九岁,早已被未婚妻退婚,修明已過继到他名下。
父亲大概是想着他落下隐疾,十年八年都能等得起,所以便是等到那小丫头及笄再娶妻也可以,那小丫头的祖父能同意才怪。
可到了最后,两個不可能的人凑到了一起,他還真的娶了那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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