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顾清
陆成蹊垂头一笑,“其实我并沒有多大信心,如果你不答应,那那份愿望就能逼迫着你点头。”
“啧……”江瑾言侧身靠向车门,好整以暇盯着男人,“你现在真的跟以前大不一样,陆成蹊,你以前可对我从不手软啊。”
“如果当初知道天天跟我斗法的人是我老婆,我一定缴械求饶。”
江瑾言笑而不语。
過了会儿想起什么,她开口道:“不過官司的事到底怎么办,听說法院的信函你已经收到了。”
话语像一颗小石子落入池水,虽然泛不起什么大风浪,但终究让陆成蹊脸上的暖意渐渐收敛,最后恢复到商场上不可亲近的冷意。
连同声音也是冷的,“這事既然不是我的手笔,他再怎么翻腾也动不了我,一身臊的人還敢去追求法律保护,這亏我让他越吃越大。”
见女孩面露疑惑,他解释道:“周呈章你還记得?因为他爷爷缘故他好巧不巧谋了個军方家庭的名头,凡事政商都得让几方面子。”
江瑾言显然吃了一惊,“這事是他帮忙的?”
“对。”
“啧,原来小二脸這么霸道,深藏不露。”
“小二脸?”陆成蹊疑惑。
“对啊,当初周呈章成天嘻嘻哈哈,笑起来一副中二期青年既视感,全亏长得好些。”
陆成蹊笑了。
晚上,江瑾言特地留意了微博热搜动向,果然她发的赵媛那一條热度已经降下去大半,此刻沉在三十开在,如果不是往下翻看根本不会注意。
可话题閱讀量明明三亿,比当前最热门的首條都高出五千多万,這状态明显是被人死死压着,花钱下热搜。
怪不得中午赵媛从头到尾就沒提及這事,因为她心裡清楚龙招会做冤大头帮她摆平,而網友的一时激愤并不持久,随着热度降下去這條消息就会被遗忘,最终大家都不再记起這個叫赵媛的是個什么人。
虽然還有她跟顾清资深粉在头條上活跃,可就是石沉大海,半点波澜也看不见。
如果舆论的力量沒用,江瑾言想,她有必要当年求一求顾清,让他帮忙发個侵权的律师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顾清這人,虽然当了四五年網络好友,可现实裡,她与他并不相识。
如果为這事贸然打扰人家,既突兀又尴尬……
尴尬??
江瑾言自天灵盖劈下一道灵光。有什么被忽视很久的片段突然一股脑儿全进了去。
江瑾言心想,卧槽……不会吧……
好像借用顾清装逼被他问责后她一直沒回复他微信……
装逼一时爽……
她颤巍巍点开两人的聊天框,果然,最后一句停留在顾清的咆哮上——
“你個小兔崽子,怎么想来想去還是想把你从屏幕裡掏出来狂揍呢?”
江瑾言:“……”
划拉两下屏幕江瑾言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总归顾清沒出面拆穿她這事就還有转机,虽然只是個打游戏的交情但她自认为两人情谊厚重,如果要求见面谈下起诉的事情,還是有那么一星点希望的吧……
江瑾言舔了舔嘴唇。
想到做到,江瑾言给对面回复——
“顾清,我們见一面吧。”
……
隔天江瑾言要去上班,因为龙招跟陆成蹊的官司,龙城项目的进度也被迫减缓,她得在工程施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完。
想不到才进了办公室,孙文的电话就到了。
“江经理,宋董說今早九点临时开個会,记得别迟到。”
例会時間不是今天,而听语气這会是急匆匆才定下的,不知怎么,她心裡升腾起不详的预兆。
江瑾言问:“宋董有交代這会议要讨论什么?我好提前准备资料。”
孙文:“我不知道啊,不過我看宋隆的脸色不是很好,江经理你多注意,好了不說了,挂了啊。”
听筒那头盲音,江瑾言坐在凳子上愣了很久才夹起本子往六楼会议厅過去。
九点一到会议厅裡全坐满了人,她在郭涛旁边坐下,屁股刚落座男人就点头对她笑,“江经理好。”
“郭经理好。”江瑾言神色淡淡,不太想搭理他。
看着郭涛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心中那股预感立时更加鲜明。
扭头過去,宋隆的目光也正落在身上。
男人說道:“咳,今天临时召开会议占用大家時間我很抱歉,但考虑事情的严重性我只好选在今天這個日子——”
宋隆扫了遍全场最后落在唯一一张空着的椅子上。
椅子正靠近他右手边,是之前陆成蹊的专座。
他继续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最近公司内部传得沸沸扬扬的陆顾问被告的事,既然這事都惊动到总部,我們分公司理应采取些措施,毕竟人是在我們這儿就职……”
宋隆一开口江瑾言就知道了后续,這场会议果然被用来决定陆成蹊的去留。
顿了好一会儿,宋隆把会议重点慢悠悠吐出来,毫无悬念——
“陆顾问的事暂时不知道真相,可也严重影响到了公司形象,所以我建议进行投票决策,直接决定陆顾问合同期内的去留。”
话音落,底下迅速响起一大片细碎的嘈杂声,高管们纷纷交头接耳,显然对這個决定很吃惊。
终于有人抬头质疑,“宋董,陆顾问是总部直降来我們這儿的,就算要开除我們也得经過总部董事同意吧?”
宋隆语气不耐,“我已经征得董事会同意,陆顾问的事交由我們一手决定,总部半点不参与。”
“那如果陆顾问并沒有過错,我們却提前解雇他,這其中造成的违约责任又该怎么办?”提问的人好心提醒,“你们可得想清楚,陆顾问约定的合同中止赔偿金是笔大数目。”
陆成蹊高级顾问的名声圈裡人都知道,聘請過他的人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两個字——专业。
因为专业,所以也贵。
不仅超出同行两倍的聘用市价,连违约金也是前所未有的高。
越贵,偏偏請的人還多。
一旦把他請公司就要做好掉层皮的打算。
宋隆显然被這话影响到,蹙着眉头思索,良久才道:“违约金是不小,可季腾百年来的声誉更大。我們不能任用任何一個职业生涯有污点的人,你们都知道商业秘密对一個企业的重要性,如果连這点也不能坚守,季腾宁愿毁约。”
一言下,台下都噤了声。
等到表决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手都齐刷刷投向了同意解雇陆成蹊的阵营。
而一众举起胳膊裡,江瑾言那條迟迟不动的就显得特别突兀。
郭涛坐在旁边,沒忍住笑着挑衅道:“全场就江经理沒同意,想必江经理有什么非說不可的理由吧?”
宋隆闻言也看過来,“江经理是有想法?不妨說一說。”
江瑾言点头站起来,目光丝毫不露怯,“我就想问大家一個問題——陆顾问在的這些日子季腾的业绩到底是下降了還是上升了?”
問題抛下来,以宋隆为首的董事均陷入无限的沉默。
江瑾言的問題太過巧妙,几乎直击要害。
答案大家心裡都清楚,是上升了。
可哪裡只是上升!陆成蹊在公司的几日,分公司业绩几乎是翻了两個百分点!
這情况在季腾分公司建立到现在从未遇過,而总公司最高的数据也从未达到過這样的高度。
江瑾言不需要等到回答,她自顾自說着,话语落在偌大的会议厅,有种坚若磐石的清冽。
“陆顾问带给我們的收益我相信大家都能看到,而陆顾问从事這行這么久职业操守如果有問題早出問題了還等到今天?几百個亿的公司他不惦记他想着龙招那点钱?总之,人品上我坚信陆顾问……”
“并且在出事期间,季腾股价明显小幅度开始下跌,失了掌舵人的季腾大家有目共睹。在一切還沒水落石出的时候,我們擅自解雇陆顾问完全是自杀行为,所以,我绝不提倡。”
她刚开始分析时空中就有两三只手小心翼翼放了下去。
他们是之前保守的中立派,因为举手的人太多为了显得自己不突兀只好随大流也举了。
眼下江瑾言的辩解逻辑清楚明了,字字珠玑,很容易說服這一类人跑票。
后来,随着长久的沉默,手放下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悬殊的形式被拉开,江瑾言一派竟然翻转過来占了优势。
宋隆等大家基本决定下来后扫了下全场,道:“既然這是最后结果了,那么我宣布解雇陆成蹊的提议暂且延迟,等法院结果出来再议,如果沒有什么事大家可以散会了……”
人陆续散开,江瑾言收拾文件最后一個走,沒想到郭涛动作竟然跟她一样慢也拖在了最后。
男人攒着笑容,像带了层僵硬的面具,“真是恭喜贺喜江经理了,沒料到江经理還能有這么热血的时候,陆顾问有您這样的红颜知己還真是人生幸事。”
江瑾言冷眼截住他话头,“郭经理還真是闲的厉害,账目都重新算清了還是想问我借下原始数据做個比对?”
郭涛脸色难看,“江瑾言你别欺人太甚!這辈子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干干净净的,咬着不放总有一天你要吃亏!”
摔门声响在面前,江瑾言面无表情看着男人气冲冲甩门而去。
动作扬起空气裡细碎漂浮的尘埃。
顾清的消息在她回办公室时收到,语气還是那個随心所欲惯了——
“难为您想起我了,不過我最近沒什么空,队裡不知怎么回事招了個女娃娃,压枪跟吃跳跳糖一样,我白天忙着训练连厕所都恨不得拴裤腰带上带走。”
江瑾言:“白天沒空那就晚上,我有要事跟你說。”
這條消息過去顾清回复得慢了些,等了会儿才进来消息。
“怎么突然想要见面,我怕我帅到你。”
這话一出江瑾言就知道這人已经递了台阶過来,她赶忙顺着上去——
“都說IIS顾清惊为天人,小女子仰慕這么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你见面,只要能见上一面,被帅到這区区苦痛算什么,我能忍!”
三秒后,顾清回复——
“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吧。”
……
顾清快兴奋炸了!
激动之余鼠标一滑以及其笨拙的姿态把头给对面送了過去,AWM一枪爆头。
旁边看的几個小徒弟一脸懵逼,“师父??這就是你想给我們演示的钓鱼??”
鱼沒钓着,倒把人头给送了出去。
表面還是风轻云淡的,“哦,這是错误示范,就是让你们多注意避开类似错误。”
事实上,顾清早一颗心沉溺在偶像要求现实碰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虽然之前一直故作生气地斥责江瑾言用他的名头打枪,但是能被女神利用,怎么也美滋滋。
脸上虎着,心裡却早翻了千万個跟头腾云驾雾不知所踪。乃至经纪人来问他要不要公开辟谣时他還特意制止。
借着白徐宇的光他们是一起吃過饭,可彼此聊過的话不多,后来几年裡也有跟在白徐宇后面见過她,但江瑾言仿佛已经彻底忘了他的模样,根本沒认出来。
顾清是那种在網络裡能对女神骚得一逼老子天下无敌独孤求败的暴躁社会哥,但现实裡见着女神完全不敢上前打声招呼,更不谈迎面追问,喂你怎么能忘了老子呢的怂包。
手上硬拳更是对谁都能挥出去可独独除了心裡神仙般的白月光。
性感野狼跟神经质二哈之间只隔了個叫江瑾言的距离。
盲目追星不過如此。
江瑾言心裡当然沒這么多曲曲折折,她根本沒料到顾清会是几年前跟她同桌吃過饭還被喂了几大块草莓蛋糕的小脑残。
如今的小脑残已经出落得更加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以至于她第一眼沒认出来。
借着餐厅裡不亮堂的光线,她打了個招呼坐下,语气潇洒,“师父好,我就是游戏裡你收的那個最最听话的乖徒弟宝贝,初次见面。”
对面男人抬了头,目光不知怎的有些复杂。
而一派朦胧裡,江瑾言突然觉得看他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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