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叁 作者:未知 最终,聊天的场所以就近原则的選擇了季如水的屋子。 进了屋子后,昌浩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所以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但后来等聊开了后也渐渐放松了。 昌浩似乎对于她今天除妖的事非常的有兴趣,季如水瞥了他一眼,正想說‘有什么好讲的’,但抬眼却看到昌浩那亮闪闪的眼神裡,一時間那句话就卡在了喉咙裡說不出来了。 顿了顿,她還是开口问:“那你想听什么?” 其实說到底,季如水就是個容易心软的人。 简单的和昌浩說了一下除妖的過程。虽然讲的不生动,也不够抑扬顿挫,但還是让昌浩听得两眼发光,兴致勃勃。 “哇,听起来好像挺刺激的!” 季如水瞟了他一眼,对這句话暂时不发表任何意见。 “如水真厉害,只学了一個月的阴阳术已经能独自一個人除咒了,又有‘见鬼’的能力。唉,反观我现在,元服都還沒举行,连‘见鬼’的能力都還沒有。”昌浩有些泄气地說着。 “不過沒关系,阴阳术不行,我可以发展别的东西的!” 說着,刚才的垂头丧气一扫而空,只剩满眼斗气。看着转换如此之快的昌浩,季如水有些无语。 “所以這個‘别的’是指什么?” “啊,是围棋!父亲去拜托的,是专门陪同天皇陛下下棋的棋士,听說很厉害呢!好像是叫藤原佐为。” 围棋…… 季如水顿了顿,最后开口道:“……你加油。” 昌浩:“……” 所以說你這幅表情和這個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傍晚时分,在她那得到慰藉和发泄的昌浩终于踏出了她的房门。季如水看着昌浩走出房门,重重的打了個哈欠。 听了一個下午牢骚而严重受创的耳朵终于可以得到休息了……刚才昌浩走时已经和昌浩交代過了,等晚餐的时候再喊她一声。 季如水站起身,点亮了屋裡的灯,准备补個眠。 于是,在季如水刚躺下沒三分钟,一阵光影闪過,一個有着浅黄色头发,穿着一身华服的美丽温婉的女子出现在屏风旁。是十二神将之一的天一。 在看到天一那瞬间,季如水眼神一顿,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天一也看着她,微微一笑,温柔的說道: “如水殿,晴明大人有請。” 季如水:“……” 她该說不愧是俩爷孙么?就不能让她安心的补個眠嗎? 来到晴明的屋子,拉开房门,晴明正坐在式盘前,似乎在占卜。他看到季如水来了,无视季如水那虽然依然是面无表情,但眼睛裡却迸发出强烈不满的眼神,嚯嚯的笑了几声,伸手招她进去: “来啦,进来吧。” 等她走過去坐到晴明面前时,晴明已经收好式盘,那棕红色的眼睛满是笑意的看着她,道: “我听說今天在大纳言那如水表现的非常的不错呢,大纳言可是对如水你赞不绝口啊。” “是嗎?”对于被表扬,季如水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毕竟那只是怨气,沒有太大难度。 对于如此淡定的季如水,晴明‘唰’的一下打开折扇遮住脸,只露出双眼睛,颇为哀怨的看着季如水。 “如水,小孩子被表扬就应该要有高兴的表情啊,這幅表情是不行的哟,师父都替你骄傲,如水你自己也应该稍稍露出开心的表情嘛,這么小就面瘫可不好呀。” 所以对于如此变态的你我应该要摆出什么的表情去面对? 季如水不接话,继续面无表情,但心裡默默吐槽。 “但是……”晴明又‘唰’的一下收起折扇,“虽然知道如水不会這样,但還是要提醒一句,虽然說要值得骄傲一下,但不能太過骄傲哦,如水,凭你的天赋,還不止這样哦。” 季如水愣了愣,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晴明所看到的她的天赋是什么,但她也沒打算就满足现状。 一开始学阴阳术只是为了任务而已,也只打算学到够完成任务便行,但随着慢慢深入接触到阴阳术后,渐渐地,对于阴阳术在兴趣上抱有极大兴趣,才能上也得到晴明的肯定,而且在這個妖怪肆意的时代,虽然店长大叔說只要不乱来性命总会有保障的,但未来的事谁說的准了? 能让自己变得更强,這是好事。 “那,如水想跟我进宫一趟嗎?” “进宫?” 对于晴明突然的话,季如水有些吃惊。虽說她今天解决了大纳言的事,但還沒到能进宫的程度吧?晴明是不是太看好她了? “对哟,对于现在的如水来讲,不能经常待在家裡,应该多出去长些见识的,如水现在還是孩子咧。” 季如水:“……” 所以你就打算带她进去溜达溜达去长见识嗎?皇宫是你家后花园么? 对于安倍晴明,季如水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吐槽了,只能以无言而对了。 不過,进宫這事,虽然皇宫就意味着麻烦事,而她是個不喜歡麻烦的人。但是,的确像晴明所說,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必要的。 “好。”考虑了一下,她還是選擇了答应,虽然不知道晴明的目的是什么,不過她却莫名的相信,晴明不会害她。 “不過……”顿了顿,想到還有未完的事,她继续开口道:“不過也许明天不行,今晚我需要出去一下。” 晴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季如水也一脸坦然的让他看,反正如果晴明要问出去干什么,她不会選擇隐瞒。 良久,晴明收回目光,轻笑:“当然可以,不過女孩子人家晚上出去要小心点哟,需要我让十二神将跟着嗎?” 沒有问为什么出去,也沒有阻止她出去。季如水知道,這是晴明对她的信任。 季如水明白,她对于這個世界来說是個来历不明的人,对于来历不明的人要求收其为徒弟并授其阴阳术,更收留其在家中,季如水当然不会认为是安倍晴明是個大好人,可怜她才這么做的。相反的,安倍晴明是個精明的人,既然不知其目的,那便先放任,收她为徒,教她阴阳术,不過是为了要弄懂她的目的,收留在家中更是方便观察监视。 虽然对于這样的算计季如水一开始有些稍稍的不爽,但后来季如水也沒太多的介意了,毕竟她又沒要做什么坏事,也沒什么目的,心裡沒鬼,何须恐惧?她也相信晴明迟早能看明白。 至于她所谓的目的,晴明不问起,她不会傻到自暴,但如果他真的问起,大概,她也不会選擇隐瞒。 而刚才,也许晴明知道她需要去做某件事,但他依然不去過问,也许通過相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季如水。 看着眼前的老人,季如水心裡有些微热,表情有些缓和。她摇了摇头: “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拒绝了晴明,然后晴明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季如水就告别了晴明。 安倍晴明微笑的看着季如水离开的背影,等门被拉上,随着脚步声走远了,他的身后出现一阵光影,一個有着灰蓝色头发的男子出现。 感觉到身后的人,安倍晴明转头,看着身后的人笑道: “青龙啊,有事嗎?” 青龙面无表情的看了安倍晴明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到已经被关上的门。 “晴明,這样子沒关系嗎?這女人毕竟来历不明。” “呵呵呵,青龙,沒关系的,這個月相处中,我相信如水是個好孩子哟。” “你总是這样,晴明,你太過心软了!腾蛇的事也是如此!” 安倍晴明脸上的笑容一顿,叹了口气开口:“青龙,那件事不是红莲的错,况且我也平安无事,你又何必太過执着呢?” 听到這话,青龙一下子激动起来:“为什么不是他的错?所以才說晴明你太過心软,反正我是永远不会原谅腾蛇的!” 說着,便消失了。 看着青龙消失的地方,安倍晴明无奈的叹了口气,過了会,他又开口道: “慧斗,在嗎?” 随着安倍晴明话音刚落,他不远的屏风旁出现了黑色短发的女子。她默默站在屏风旁看着安倍晴明不說话,似乎在等他說下去。 “慧斗,你怎么看?” 勾阵說:“你是指腾蛇的事還是如水的事?” “唔,如水的。” 毕竟季如水和十二神将接触最多的就是勾阵了,平时晴明看季如水闲的无聊就会让勾阵出来陪她玩玩,呃……是训练。所以勾阵对季如水应该有更多的想法。 “如水的话……”勾阵想了想,继续道:“我也觉得那孩子不像是什么有心机的人。但是,晴明,如果你選擇相信那孩子的话不如把問題摊开来,看看她怎么回答再說?” 听着勾阵的建议,安倍晴明伸手摸了摸下巴,似乎也在思考。 “這样啊……” 是夜。万物寂静。 季如水推开窗户,月亮已過头顶。 丑时,夜最深的时刻。(注释:丑时即等于凌晨一点至三点间) 季如水换好衣服,带上小布袋,吹灭了房裡的蜡烛,准备出门。 走至前院,就在离门口還有几步的时候,突然,季如水感觉到上方传来有些灼人的目光。 季如水停下脚步,转头向上看,不意外的看到那個灰蓝色的身影。 那人站在屋脊上,身上方是一轮有些残缺的明月。他双手抱胸,面向着她。 由于光线太暗,而且逆光,季如水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季如水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表情,也不会是什么善意的目光。 以明月为背景,那人高高在上,以一种傲然的姿态俯视着她。 让晴明十二神将之一的青龙如此的警惕与讨厌,到底是她人缘太差還是青龙本人就太难相处? 季如水回望着他,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一個带着冷傲与敌意,一個坦然淡定。 季如水能明白青龙对她的敌意,只是因为他太過忠心于晴明而已,而且对于来历不明的人抱有敌意是正常的。 不過這些季如水其实不怎么在意,反正她坦荡荡的,不干坏事,也沒阴谋,被這样的视线看着也沒什么所谓的心虚。最重要的事,青龙于她来說什么人都不是,对于一個对她来說什么都不是的人的敌意,她沒必要在意。 两人就這样无言的对望了一会,最终,青龙收回了视线。他转头,然后消失在夜裡。 看着已经无人的屋檐,季如水眨眨眼睛,转身走出安倍宅。 由于是深夜,在這样的时代根本沒有什么路灯可言,除了那微弱的月光,整個京都可以說都被黑夜吞噬。特别是在這個妖魔横行的平安时代,更显的阴森与恐怖。 夜有些凉。季如水走在空无一人的朱雀大道上,空旷的大街更显冷意,季如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继续往前走。 穿過朱雀大道往南走大约三百米,那是一個不怎么大的树林。季如水在树林裡找到一個小空地。转头往回看,确定离京都够远,她才停下脚步。 定這個血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她才需要在這個夜深人静的时辰,离京都一段距离,不然弄出什么事比如闪电狂风啊什么的就大事了。 从怀裡抽出小布袋,拿出映日明珠,张开手掌,那一瞬间,明珠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這是什么?? 季如水有些惊讶。前天她看的时候也沒這么强烈的光芒啊。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躺在手心裡明珠,明珠依如那天晶莹透白,隐隐還能看到裡面有流光闪动,而从明珠裡发出的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反而有些柔和,照亮她周围的小空地。 季如水看了看空地依旧黑暗一片,她似乎有些明白,似乎光线越暗,明珠发出的光芒越明亮,所以前天在烛灯下光芒才有些微弱。 映日映日,果然如其名。在黑暗中能发出如明月般柔和的光线,但光芒却能比日光相比。 看着手中的映日明珠,季如水回想起那天梦裡店长大叔教她定血契的方法。 “南方的诸神,季如水愿以血为契,命为约,行以主人身份,责以时空條约。” 凭着印象念出店长大叔所教的咒语,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忍痛咬了一口,等食指渗出血滴,季如水立刻将手指伸至明珠上方,让血滴滴落在明珠上,然后在明珠上方划過。 “立!” 随着最后一個字音落下,明珠缓缓升至上方。季如水看到了,滴落在上方的血滴正逐渐渗入明珠内,一時間,红光流动,连光芒都带着些红。 突然的,明珠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個夜空。而這强烈的光芒使季如水不得不遮住眼睛。 她不确定這么强烈的光芒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而且還有带着如此纯粹的神力! 等光芒渐渐散出,季如水抬头看着上方的明珠。此时的明珠收敛了刚才那阵强烈的光芒,只发出如上次在烛灯下所见的微弱光芒,静静的浮在上方。 季如水伸出右手,明珠像是接到命令似的缓缓的落到她手中。 就這样子?血契认主完成了? 映日明珠静静躺在她的手心裡,光芒微弱,看上去已经和普通夜明珠沒有两样了。店长大叔所教的都做了,结果就這样。是說明契约完成了? 可是…… 看着已经沒有反应的明珠,如果不是她能从其中還能感受到神力她真以为自己被坑了…… 夜更深了,冷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季如水收拢了披风,抬头看了看月亮。 已经快要寅时了。(注释:寅时既凌晨三点到五点间)再這样等下也许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季如水看了看依然沒什么动静的明珠,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与其在這喂蚊子還不如趁時間還早,回去還能睡個觉。 這样想着,季如水收好明珠,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