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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6章 第一次商议

作者:七帅
“先帝曾言:‘太学天下贤关,礼义所由出,人材所由兴,俾诸生有成,士习丕变,国家其有赖焉。’”

  “正如先帝所言,汝等均是我大明出类拔萃之贤才,朕秉承先帝之意,虽事物繁忙,也十分注意国子监,不论是前任祭酒亦或是当今祭酒,朕都曾多次叫入宫中询问国子监事,以察贤纳良。”

  “朕早有于国子监自领一课教授汝等之意,但事物繁忙,一直不得闲。幸而如今即将年关,朕于是决定亲自来国子监教授众位学生。”他胡乱解释了一下自己来教课的缘故。

  国子监一众学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不论因为什么,皇上亲自来教课就是对他们的否定,脸色当然好看不了。只有金善无论表情還是内心都一如往常。他又不负责具体讲课,皇上之前又推心置腹的与他說過此事,所以对此并不在意。

  待学生们应诺過后,允熥下令分发课本。侍卫们手裡捧着许多本子,走进来挨桌分发。

  陈廷峰在侍卫将课本放到他桌子上后,马上拿起来要看看內容。他对于皇上到底要教什么可非常好奇。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如此。

  陈廷峰翻开封面,只见抬头写着:“历代变革得失。”

  与此同时,他听到从前面传来允熥的声音:“今日朕来讲一讲,对管仲相齐之后变革的看法。”

  允熥来到讲武堂的目的是将自己的思想灌输给他们,既然如此,那讲歷史就是夹杂私货最好的法子了;而歷史之中,又以教导历代改革最容易装私货,所以他决定向学生们教授這门课。

  他并不觉得监生能够完全接受他的想法,即使仅仅只对這些改革。所以他也不会将自己对這些变革的所有理解都告诉他们,而是挑其中一部分进行讲述。

  不多时,允熥讲完一堂课,這些学生似乎有许多不解之处,但允熥并无解答的意思,而是对金善說道:“叫下一個班過来。”众位监生听到后明白皇上這是要再教导几個班,忙躬身告退。

  這些內容允熥对率性堂的五個班都讲述了一遍,等讲完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允熥說道:“今日天色已晚,待下次朕来到国子监为汝等讲授课程再解答汝等的問題。”

  說過這句话,允熥离开教室,在公房中休息一会儿,起身返回宫中。

  允熥刚刚来到皇宫左安门,就见王喜已经在此等着了,他看到车驾忙迎上去,对已经掀开车帘的允熥說道:“官家,景川侯、长兴侯、郑国公、梁国公等诸位勋贵都已经在殿内等着了,无人不至。”

  “好。”允熥答应一声,就要放下帘子;可他的手忽然在半路上停住,重新将帘子掀开,对王喜笑道:“天怪冷的,你也上来吧。”

  “官家,奴才何德何能能够与陛下同坐一辆马车?”王喜马上說道。

  “朕让你上来你就上来,矫情什么。”允熥說道。他见王喜還是固辞不上,又道:“你不上来,朕就一直掀着帘子。”

  “這怎么行?官家岂能一直受冻?”王喜急的直跳脚,最后不得已上了马车。

  允熥对他笑道:“這就对了。朕让你上车你就上车,别磨磨唧唧的。”顿了顿,又道:“你跟随朕已经過十年了,朕与你的情分与别人不同。明日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朕本该让你回家過年,但今年宫裡的事情太多,离了你朕不知谁能将這些事情都操办好,只能等着年后再放你的假了。”

  “奴才是官家的奴才,過年本就应在官家跟前服侍。”王喜斟酌了一会儿,又道:“虽然黄路、黄福二人现下尚未历练出来,难以挑大梁,但在宫中還有其他宦官能够操办這些事情。”

  “谁?”允熥马上问道。有這样的人他竟然不知晓。

  “是建业二年,被官家贬为都知监小宦官与谨身殿小宦官的王进与王步。”

  允熥半晌沒有說话,過了好一会儿,马车已经来到乾清门,他转過头对王喜說道:“你怎么想起了他们二人?”

  “官家,当年王进与王步虽然做了错事,但這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当年的事情。前几日奴才见到他们二人,虽然身穿小宦官的衣服,也十分尽心尽力的做活,丝毫沒有怠慢之处。官家不如看在他们当年服侍官家還算妥当,绕過他们,重新任用。”王喜答道。

  允熥坐在马车中又呆了半晌,对他說道:“還是由你打理過年宫中的事物。”

  “官家!”

  “你不必再說。”允熥撂下這句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允熥满怀着心事走进殿内,就听到许多人参差不齐的喊道:“臣见過陛下。”

  “都免礼。”允熥收回思绪,对面前的這些武将笑道。

  之后允熥坐下,又让他们也都坐下,随意說了两句家常话,正色道:“明日就是小年了,朕本也想让诸位爱卿過一個好年,但今日一早忽然从西北传来消息,朕不得不今日晚上請诸位爱卿入宫,共商大事。還請诸位爱卿不要介怀。”

  “陛下召见,臣等岂敢介怀?只是這商议的大事,可是撒马尔罕国要出兵大明之事?”在场资格最老的耿炳文說道。

  “正是。”允熥說道:“西北的锦衣卫、秦藩都六百裡加急传来密奏,帖木儿征伐钦察汗国,遍寻其兵丁无果后已收兵返回撒马尔罕城。”

  “但其返回撒马尔罕城后却又再次秣马厉兵,意图出征。秦藩与陕西行都司的诸位将领商议過后,以为其东征的可能极大,即使不想占领伊吾,也必是要占领亦力把裡。”

  “亦力把裡是秦藩屏障,绝不能被撒马尔罕国夺取,所以朕宣诸位爱卿入宫,商议此事如何处置。”

  众位将领听到這话,半晌无言。他们和国子监的学生一样,对于不知道哪一年才会发生的同撒马尔罕国之战关心度不够,此时从皇上耳中听到比较确凿的消息,一時間也不知该說什么。

  過了一会儿,耿炳文问道:“陛下,可知此战撒马尔罕国会出兵多少?”

  “這個說不好,不過不会少于三十万。细作侦查得知,其手下能为他誓死效力的精锐之兵大约二十万,因帖木儿此人东征西讨从无败绩,所以威望甚高,即使那些不归其直辖的部族,也会愿意跟随他征战。所以出兵绝不会少。”允熥为了让他们容易理解,一直将帖木儿比作草原上的蒙古人。

  “既然如此,那出兵就不能少于三十万。为稳妥计,還要征召乌斯藏等地的番兵出战,亦力把裡也要出兵,总兵力不能少于四十万。”曹震說道。

  “四十万略少。”耿炳文說道:“臣看過地圖,从撒马尔罕至亦力把裡比从中原至亦力把裡要近许多,敌军地利胜于大明,帖木儿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威望甚高,何况他未必只出兵三十万。所以在臣看来,至少要出兵五十万。”

  “不過。”他又有些担忧的說道:“臣曾经在陕西带兵扑灭反贼,知晓西北苦寒,恐怕难以承担得起五十万大军的补给。”

  “這不必担心。”允熥自信地笑道:“朕从三年多前就开始在西北布局,已经囤积了大量粮食,在西安、兰州、甘州等地都修建了粮仓,足以担负几十万大军的开销。朕又派人修建有轨马车,现在已经从西安通到伊吾,使用有轨马车运送粮饷也十分方便。不必担心粮草。”

  允熥在猜到那個使者是来自撒马尔罕国后就为西北之战预备起来,将宫中最擅长修建有轨马车的人派了過去,還任命夏原吉、徐晖祖等人去西北,为此战做准备。所以现在粮草還算充足。

  当然,他并不知晓徐晖祖现在为专门在轨道沿线打劫钱粮的匪徒头疼。西北贫瘠,他们见到這些被押运的粮草都十分眼红,经常打劫。這些匪徒又大多是西番人或蒙古人,居无定所,想要剿灭很困难,即使剿灭一批也无济于事。着沿途驿站的驿丁看守更是扯淡。面对凶神恶煞的土匪,他们吃饱了撑的为保护這些粮草丢命。徐晖祖再严厉,也不能說他们看守不住粮草就掉脑袋。徐晖祖不得已,只能每次都将许多马车集合起来,其中部分马车上安排将士护卫。但即使如此,偶尔也有粮食被抢走。

  “既然粮草充足,那此事就容易多了。”耿炳文說道:“出动中原卫所兵四十万,再征召西北的西番人及蒙古人,一共五十万大军出征亦力把裡,与撒马尔罕国的将士开仗。”

  众人都觉得這個数量已经不少了,但允熥思量過后却說道:“五十万是不是有些少?還是出兵六十万吧。”

  “陛下,六十万,臣以为有些多了。”曹震說道。蓝珍也附议道:“陛下,即使西北已经对粮草有所预备,但大军出征的粮草消耗巨大,還是从宽预料的好。若是陛下对西番人或蒙古人打仗的本事不放心,可以全部用中原卫所么。”

  “不,還是要征召西番人和蒙古人来打仗。”允熥思索片刻后說道:“朕叫了秦王与甘王入京。因大战在即秦王事物繁忙来不了,但甘王即将入京。到底出兵多少,還是年后与他商议一番后再說。”

  众人应诺。允熥又与他们商议了几件事情,制定了出兵的数量不同征召的不同方式,還有马上传令沿途各地早早的预备起来等事情。

  将這些都商议完毕,已经是二更时分了。允熥留他们在宫裡吃了宵夜,又对他们說道:“這個年诸位爱卿還是好好過,西北之地比江南更冷,帖木儿绝不会此时出征大明。待過完年后朕再与你们商议。”

  众位武将应诺,随即退下。

  不過允熥将蓝珍留了下来,对他笑道:“過几日除了過年,還是思齐的生日。你可要记得为她预备着。”

  “陛下,臣早就预备起来了,绝不敢怠慢了郡主。”

  “她虽然先帝封的是郡主,但也是你的侄女,除了叙国礼的时候,你可不能叫她郡主。”

  “是,陛下。”蓝珍躬身答应,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对允熥說道:“陛下,臣欲从陛下這裡借一名厨子,請陛下准许。”

  “什么厨子?做什么的厨子?”

  “臣记得有一次听思齐說,她很喜歡宫裡一位大厨做的蛋糕,只是陛下不许她多吃,因此她十分眼馋。臣想這次過生日,为她做蛋糕。”

  “這可不成。”允熥笑道:“這是朕为她庆祝生日时要预备的,岂能让你占了先?”

  蓝珍故意做出丧气的样子来,惹得允熥又是一番嘲笑,他才退下。

  允熥使人打听,得知熙瑶已经睡下,也就不去坤宁宫了,在乾清宫内寻了一间屋子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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