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邪之人
我依言照做,但抱起柳叶青的时候,让我感到很意外的是,她的尸身居然還保持着柔软的状态,一点都不像已经死去几天的样子。
我心裡纳闷,但也沒多问,把她放在独轮车上,用绳子连被子一起捆住,免得掉落。
這种独轮车是山裡经常会用到的,不但轻便省力,最主要很适合走山路,不受地形限制。
因为现在是白天,为了保密,乔师傅還在柳叶青的尸身上面放了几捆葱作为掩饰。
十裡山路說远不远,說近也不近,虽說我也是从小在山裡长大,但也沒有過推死人的经历,心裡发虚,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
乔师傅就厉害了,翻山越岭真是如履平地,头上连点汗都沒有,别看岁数大点,那身体素质比我可要强多了。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我們终于来到了青山镇。
一进镇,我這心就提了起来,低声问乔师傅,待会到了柳家,怎么跟人家解释尸体的事?
估计這时候柳家正因为丢失尸体乱成一团,很可能都已经报警了。
如果我們送回去,那岂不是自己送上门?
谁知乔师傅完全不当回事,若无其事地回了我一句。
“沒事,我就說在路边捡的。”
我一听就傻眼了,這在路边捡东西很正常,谁能沒事捡尸体啊?
不過他既然這样說,我也不好再多嘴,只好捏鼻子认命,爱咋咋地吧。
偏赶上今天镇上赶集,街上人很多,见我們推了一车“大葱”,时不常的就有人上前问价。
乔师傅也不当回事,就說這大葱是有人预订了的,整车拿货,零散不卖。
一路往前走去,眼看快出了集市,乔师傅对我說,再過两條街,就是柳家老屋,柳老太太就住在那。
我這颗心愈发提了起来,但刚刚转過街角,却迎面走過来一個人。
這人看着三十岁左右,长相很普通,一看就是個老实山民,脚步很匆忙,一脸愁容,低着头只顾前行。
我便把车子往旁边让了让,眼看快要走到近前,那人猛地抬头看了我們一眼,又看看车子裡的大葱,不知为什么,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卖葱的,你们這葱多少钱一斤?”他开口问道。
“這葱有主了,不卖。”
乔师傅直接拒绝,那人却不死心,又问:“师傅這车,几個轮子几道辙?”
乔师傅眉头一挑:“走山行脚之人,天生贱命,一個轮子一道辙。”
那人再问:“請问师傅住在山前山后?”
乔师傅答:“不住前不住后,山神爷爷做傍头,走到哪就住到哪。”
那人面露喜色,接着问:“敢问师傅渴不渴,饿不饿?我家就住附近,师傅不嫌弃的话,上家坐坐。”
乔师傅這次却是摇了摇头,說:“渴了有水,饿了有馍,身上有事,不敢到家。”
那人神情微变,却是直接就给乔师傅跪下了。
“您老人家一定就是走山老乔,我叫赵云柱,就是這镇上人,我儿子得了急病,眼看要不行了,求您救命啊。”
“我真的沒時間……刚才那几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乔师傅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眸子裡闪過一丝凌厉。
叫赵云柱這人苦着脸說:“不敢瞒乔师傅,我刚去請柳老太太帮忙,也不知为啥,她好像很生气,沒有答应我。還让我到這條街上,說是走山老乔马上要到了,又教了我這几句话,求您救命……”
“她居然算出来我要到了……”
乔师傅想想又问道:“柳老太太還說什么了?”
赵云柱說:“老太太說,如果我家的事您不管,那就不用去她家了。所有的后果,都得您担着。要是子时之前解决不了,這镇子……”
“這镇子怎么?快說!”
“呃……她說要是子时之前解决不了,這镇子上的人得死一半,到时候全算您头上……”
“這老妖婆,真够狠的啊!”
乔师傅這次真的变了脸色,略一思索,又看了看時間。
然后,目光注视在了我的身上。
“我给你一個任务。”
“什么任务?”
“待会不管咱们干什么,你都把眼睛留在车上,要是出了一点問題,我也救不了你。”
到這时候,我基本上已经是完全糊涂了,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說的是啥。
這都哪跟哪啊,镇子上好端端的,咋可能会死一半人?
這也幸亏我昨天晚上经历了百鬼围村,不然直接就能被他這句话吓尿。
“說吧,你儿子怎么了?”乔师傅不再搭理我,直接对赵云柱问道。
“我儿子得了急病,是這么回事……”
赵云柱一见乔师傅应了,赶忙把事情经過简单說了一遍。
他儿子今年刚九岁,小名叫小栓,這两天一直活蹦乱跳的,可昨天下午发生了一件事,之后就莫名其妙病倒了,而且病得很蹊跷,很诡异,也很可怕。
時間大概是昨天下午三点多,小栓跑出去跟小伙伴玩耍,刚巧遇到镇上一户人家出殡。
山裡孩子這种事见的多了,也沒当回事,還凑過去看了热闹,谁知道回家后就病倒了。
一开始就是发烧,烧了整整一夜也沒退,结果到了今天早上,就忽然退烧了,人也坐起来了。
但情况却更糟糕了。
赵云柱說,小栓瞪着眼睛一会哭一会笑,不停的說胡话,說的是什么又听不清,就像是中邪了一样,眼珠子都是红的。
更可怕的是,从他嘴角不停的往外流出一种淡黄色的液体,黏糊糊的,满屋子都散发着恶臭味。
就像是,尸体腐烂的那种气味。
听到這裡,我也有点干呕,心說中邪的人我也见過不少,可這种情况還是头一次听說。
乔师傅皱了皱眉,问:“当时那家出殡,你家孩子都干什么了?”
赵云柱說:“几個孩子一起玩,也沒干什么,就是追着出殡的队伍跑了一段路……对了,后来我问過其他的孩子,他们說,当时出殡队伍過去之后,地上有蜂蜜,小栓過去用手指蘸着尝了尝。”
“蜂蜜?胡說八道,出殡的队伍哪来的蜂蜜?”
“那就不知道了,那几個孩子是這么說……”
乔师傅使劲皱着眉,想了差不多几分钟,忽然一拍大腿,仿佛豁然开朗。
“他奶奶的,我明白了,吴常,快推着你媳妇……哦不对,推着那车大葱,跟我去他家,一看便知!”
什么媳妇大葱的!
我一脑门子黑线,不過還是推起车,跟着乔师傅往赵云柱家走去。
出殡队伍過后,地上为什么会有蜂蜜?
小栓尝了之后,又怎么会中邪?
那位神秘的柳老太太,到底是個什么样的人?
我這次来青山镇送尸体,究竟是吉是凶?
這一切未知的神秘,像是一团乱麻,缠在我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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