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過阴求寿
“又有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三魂之中,天魂和人魂属阳,地魂属阴。”
“通常来說,人死三魂散,其中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在人间。你在地下埋了差不多三年,地魂早已离体归地,用来欺瞒地府。而天魂和人魂则是被你爷爷强行留在体内,這也是你死后复生的原因。”
“现在你的天魂和人魂苏醒,又被地府官差发现,地魂无处可去,恰好又有两魄离身,他不愿回来,自然就一起跑了。”
“所以,只有找回這一魂两魄,让他们归体入窍,你這條命才算是捡回来了。”
柳老太太屈起手指,一條一條把這些话說出来,听的我是恍然大悟。
难怪我在村外土地庙那裡会遇到一個跟我一模一样的人,看来那应该就是我的地魂化身。
而四愣叔在回村的时候,应该也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喊他,所以才会回头,导致惨死。
這么說,害死四愣叔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這個真相如同晴天霹雳,让我一時間难以接受。
乔师傅似乎早就知道什么,神情复杂地对我說:“地魂属阴,其性不定。相书有云,三魂相合主命运,命便是命魂,也就是人魂。运则是天地二魂联合,主命之好坏强弱。运由命所主,命由运所发,如果三魂不聚,其人必然命薄体弱,多灾多舛……”
“……說简单点,啥意思?”我打断他问道。
“简单說,就是你以后会很倒霉,运势很差,基本上到哪哪出事。”
乔师傅一摊手,无奈說道。
“那我的命为什么会只剩四個多月?”我又问。
“這就更简单了,你爷爷只给你求了三年寿,如果期满,地府也沒发现,你就能一直以现在的形式活下去。但现在地府发现了,你就只能活满三年。”
我思索了一下又问:“這么說,我那個地魂其实是替我去地府报到了,借這种方法隐瞒真相?”
乔师傅点点头:“沒错,所以现在他跑了,就是因为他不想死,也不想受到地府的惩罚。”
“既然连地府都找不到他,那我找他岂不是很难?”
“那倒未必,你们本就是一体,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总有一丝冥冥中的联系存在。”
“但是,现在地府也在找我?”
我问到這裡,柳老太太接道:“是的,不過妙就妙在你现在是魂魄不全之人,地府要找你也很难。但你要是主动去地府求寿,那就很危险,相当于送上门去了。”
我不由愕然:“那我這命……到底要怎么续?”
柳老太太說:“所以我才要白天帮你做這件事,人间的白天就等于地府的夜晚,趁着官差休息,刚好去走走人情。”
說罢,她又对乔师傅說:“引魂灯、打狗棍和倒头饭都预备好了,院子裡還有一万個金元宝,待会你去烧了,我带上去地府办事要用。”
乔师傅闻言,赶忙给我使了個眼色,于是我便去拿了东西過来,连带着香烛一起,摆在屋子裡。
随后,乔师傅鼓声再响,唱起悲调,我扶着柳老太太躺下,又扯了一個写着“寿”字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柳老太太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便直挺挺的躺在那,手脚冰凉,沒有半点活气,看起来就跟死了一样!
不過我知道,她是過阴去帮我办事了。
這种事我以前也是经常见,但大白天過阴,這還是头一次。
“文王鼓,响蹬蹬,阳灯灭阴烛明,头上给你点上长明灯。倒头之饭桌上供。头顶七星狗油灯,打狗棒子手中擎。为了吴门宝府带灾的人一名,辛苦您老阴曹地府走一程。”
乔师傅這次用的是慢鼓,唱腔用的是悲调,唱着唱着好像要哭似的,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听着就像是真的有人去世了一样。
“……阴间不比阳间路,一路沒有人照应。四处有景你别望,扬鞭打马西南行。顶着雨,冒着风,三條大路你走当中……”
乔师傅還得唱一会,一直要把柳老太太送到地府才算完事,我趁着這功夫来到院子裡,找到柳老太太预备好的十袋金元宝,便在院子角落的一個大炉子裡烧了起来。
這金元宝是仙家办事打点必须要用的,其实灵界和地府跟人间一样,也是有钱好办事,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别看阴司律法森严,只要肯多花钱,一般的事情都能通融。
我在外面烧元宝,屋子裡乔师傅還在继续唱。
“……一步走,两步颠,望乡台上仔细观,往上看,看不见星辰日月,往下看,看不见土地安然。阵阵寒风透人骨,鬼哭神嚎直叫唤。你别胆小,别胆寒,胆小胆寒都扔一边……”
看着面前燃烧的火焰,我暗叹口气,心裡也默默祈祷,希望柳老太太這一趟能够顺利。
最起码,也多给我一些時間寻找那個逃跑的地魂吧。
乔师傅的鼓声仿佛渐渐变得遥远,我怔怔的出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爷爷,想起了四愣叔,想起了那個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子。
“四愣叔,真是对不住你,我本来說要给你报仇,可是万万沒想到,害死你的人,居然是我自己,如果你泉下有知,希望你别怪我……”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火焰渐渐熄灭,我才回過神来,想起未来命运多舛,再次叹了口气。
其实我倒不是怕死,因为我已经死過一次了,在地下深埋的那段時間,我是完全无知无觉的,两年半的時間,对于我来說就像是睡了一觉。
那种感觉对我来說,并不可怕。
反而,更像是一种解脱。
可爷爷是为了让我活下去,逆天施法,才会导致炸堂,命归黄泉。
四愣叔也是为了帮我,搭上了自己的命。
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所以,我必须要活下去。
乔师傅的鼓声终于停了,我走进屋子裡,柳老太太躺在那宛如死人,脸色惨白,被子上那一個大大的“寿”字让人触目惊心。
我們差不多又等了一個小时,柳老太太的嗓子眼裡忽然发出一声异响,就像是一口气终于上来了。
我們赶忙扶起柳老太太,却不知为什么,這短短一個小时的時間,她好像老了十几岁似的,花白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皱纹纵横,两個眼窝深陷进去,面色灰败至极。
我心裡咯噔一下,乔师傅也是神情有异,三根手指往柳老太太脉门上一搭,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好,回来的不是柳老太太!”
他话音刚落,只见柳老太太紧闭的一双眼睛,忽然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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