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超市裡正放着欢快的歌曲,作为一個有求知欲的中学生,小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他一低头,還看见了贺年手上刚从商场二楼逛回来的购物袋:“年哥,你怎么突然开始买這家了?我觉得你之前穿的另一個牌子更好看……”
他說的“另一個品牌”,就是当时贺年一個人在房间千辛万苦把o抠成c的那個。
贺年刚要镇定自若地解释一两句,小路沒注意到严锐之跟他是一起的,直接上去勾着他的手:“那要不要一起?我就随便买点就上去了……”
眼看再不說话局面就要不可收拾起来,贺年立刻开口。
“我知道你很喜歡我這個老师,但是我最近实在抽不开身!”贺年看见小路瞪大眼睛刚要說话,沒给他這個机会,赶紧抢過话头,“你哥哥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家教的!”
刚說完,他就立刻往严锐之那边瞥了一眼。
沒想到,意料之内的惊诧或者其他的情绪并沒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严锐之甚至都沒听清贺年跟小路的对话,目光一直放在温淮的身上。
他机敏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严锐之淡然地转過头来,看了一眼小路,开口问贺年:“這是你之前的学生?”
“不是的,我是——”
小路眼看還要拆台,贺年正色:“小路!”
“年哥!”
他凑到严锐之身旁,强行转换话题:“你们不是要买东西么?”
說着,又把手机上的排队码展示出来:“你看我們排了一小时的队马上就要到了,我們先上去了……”
小路注意力容易分散,很快沒纠结自己是贺年学生的事儿,语气兴奋起来:“好巧!”
“我跟我哥也要去這家店!”小路兴冲冲的,“我們可以拼個桌了!”
贺年眼前一黑。
“不想去的话换一家也行。”严锐之不咸不淡地开口。
就是声音裡沒什么感情,要是放在平时還好,可贺年现在异常心虚,汗都要下来了:“您不介意么?”
严锐之抿了一下唇:“无所谓。”
一旁的小路高兴起来,就要勾着贺年走:“那年哥,我們一起上去?”
只是他的手還沒碰到贺年,对方就林黛玉似的往后一躲,顺势挪到严锐之右边,虚弱道:“……行。”
看了半天戏的温淮终于咳嗽一声,把小路拽回自己那边:“那還要谢谢贺老师,给我們省了這么多排队時間了。”
贺年连跟他递眼神的机会都沒有,抽着嘴角跟上了。
四個人裡除了小路,剩下三個在此刻都满脑子堆了不少思绪。
贺年是不知道严锐之为什么会答应下来,按理說他那個性格,晚饭遇上两個不认识的人,肯定不太自在。
上电梯的时候,他刻意往后退了半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手机,找到温淮的对话框输入了三個字。
【讲道理:救救我】
严锐之一直不說话,看不记出喜怒。
他当然不喜歡跟陌生人拼桌。
只是他不是第一次见温淮,却是现在才知道,贺年原来做家教的对象,竟然是這個人的弟弟。
他其实对温淮沒什么敌意,只是回想起那一天,自己半强迫地让贺年退了家教……
那個时候他是在跟這個人聊天么?
会不会又发生了什么?
毕竟自己当时确实有些愤怒,才会替贺年下了决定。
不知道后面贺年還有沒有被這個人为难。
他這么想着,才說了那句“无所谓”。
到了店裡,正好空下的是角落的四人桌。
进去的时候,温淮才镇定地掏出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消息:“你们先点着,我們去上個厕所。”
然后不由分說拽着自己弟弟先出了门。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個人,贺年跟严锐之并排坐着,局促难安:“严总,您要是不喜歡,我們還是换一家吧。”
严锐之抬眸看他一眼。
“沒事。”他說,“這是你之前做家教的学生?”
死马当作活马医,贺年心惊胆战地点头,還忙不迭保证:“您上次說了以后我沒有再去過了!”
“是他哥哥叫你去的?”严锐之接着问。
意识到他可能误解了一点什么,贺年连忙說:“不是,是我去了以后才认识温……认识他哥哥的。”
严锐之沒立刻开口,只是紧紧盯着贺年的眼睛。
還沒多說两句,温淮就带着小路回来了。
既然人到齐了,贺年硬着头皮介绍:“這是严……老师,也是我实习期间的老板。”
他又看着小路,只是這次小路沒再追着他聊可能会說漏嘴的事儿了,甚至還学会抢答:“年哥是我之前的家教老师!”
小路沒提温淮,默认了现在的温淮跟贺年只是家教主顾的关系。
温淮大手一挥:“既然今天蹭了你们的号,那這顿我买单——”
“不用。”一直沉默着的严锐之忽然打断,“听贺年說你们很照顾他。”
温淮像是听不懂严锐之的言下之意似的,還要争抢:“沒事的严老师,之前贺年来我家那么多回,我都沒好好招待過,今天碰巧遇见了,也算是报答他教小路数学。”
严锐之语气淡淡:“沒关系,作为他的新老板,之前也感谢你们照顾,算我的。”
一旁的小路瞪大了眼睛,但好像收了一点封口费,只敢微微张着嘴,不敢說话。
贺年专心搅着碗裡的香油,也不說话。
可是温淮像是非常执着:“那您要照顾我們贺年,這顿我就更得請了呀!”
听到“我們贺年”四個字,严锐之冷静地跟他对视,然后微微挑眉。
“上次温先生在holic裡的照顾也算?”
他這句话一出,温淮怔了怔,才意识到严锐之认出了他来。
当即清了清嗓:“這個……”
严锐之看着他,想听听温淮能說什么。
正好服务员抬了火锅进来,两人隔着热腾腾的九宫格对视,一個冷静,一個欲言又止。
最后,温淮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长叹一口气:“既然严先生记已经知道了……”
剩下三個人都看着他。
“……沒错,我确实是对贺年很感兴趣。”
“……”
“……”
這句话一出,小路险些把可乐喷了出来,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哥哥,還颤颤巍巍移开了一点距离:“哇、哇哦。”
贺年脸都涨红了,差点被呛到,不停眨着眼睛。
“但是严老师那次来得很及时。”温淮面上沒有波动地接着說,“我只能拿弟弟的家教做理由,只想偶尔能多看他一眼……”
温淮本来就生得文质彬彬,說话轻声细语,现下听上去更是言辞恳切、真情流露。
就是不知道被多看一眼的人现在怎么想。
贺年脑子发麻,头顶快要冒出一個巨大的问号。
“后来他拒绝了我,甚至也不来我家做家教了。”温淮把故事编得有理有据,甚至语气都逐渐变得低落,然后拍了拍小路的脑袋,“对不起啊小路,现在才跟你說這些。”
小路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温淮甚至還添油加醋說了不少,但大意都一样,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挤走了弟弟最喜歡的家教,他不是一個好哥哥,也不大对得起贺年。
严锐之淡定听完。
火锅還冒着热气,不過這顿饭是吃不成了。
他看了還坐在原地的兄弟二人,淡淡地說了一句:“那祝您能找到合心意的家教。”
說罢就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贺年当然不敢怠慢,只来得及回头给了冤种兄弟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立刻就追了上去。
等两人都走了,温淮开始涮起毛肚来。
他动作自如,夹着薄薄的毛肚浸进热油滚烫的重辣火锅,估着時間捞出来,吃得心满意足。
反观他的弟弟就沒那么镇静了。
小路战战兢兢,還沒从震惊中回過神来,声音颤抖着:“哥!你不会真的对他!”
温淮手一抖,另一片毛肚就应声而落。
他只觉得自己作为一名背锅侠的不易,咬着牙道:“放屁!”
而离开了商场,从上车到回家,严锐之一路上沒跟贺年說一句话。
两人上了楼,贺年殷勤地开了门给他倒了水,還顺路买了一份蛋糕放在桌子上,严锐之也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不打算动。
贺年简直不知道怎么說才好,他是想让温淮救救他,谁能想到是這种救法……
可是事已至此,沒有办法,既然一号演员已经给出了台本,要是不想露馅他也只能照着顺下去。
对不起了,兄弟。
贺年在心裡默念一声,然后做足了心裡准备:“严总!”
严锐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不說话。
“您现在都知道了,别生气了,”他蹲在严锐之面前认错,“而且确实像他說的那样,所以当时在会所他才想让我留下来……”
提到這個严锐之心裡就有股无名火:“他叫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他要是叫你干别的呢?”
“您不是来把我带走了嗎?”贺年低着头,乖得很。
“而且——”贺年顿了顿,开始卖乖,“而且只是他喜歡我,說非我不可,但不会强迫我,可是我一個眼神也沒有给他!”
“……”严锐之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扯到现在這样记,总觉得哪裡不太对劲,“你跟我說這些干嘛?”
“您当时不是說了只要跟了你就要干干净净么!”贺年只差把男德两個字刻在脑门上,“他苦追我!一直给我表白,我都沒有接受!”
眼看越說越离谱,严锐之头疼地看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坑都坑了,贺年总结陈词,“我当时跟您走,原因也是因为……”
他抬起头来:“我只喜歡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