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所有人這才发现,原来那款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甚至說不上借鉴,而是动了手脚后的照搬,几乎都不需要申辩,每一個点全是切实的证据。
不過有鱼在官網上放出来的只是大部分数据,關於改动前的一些细节并沒进一步提供,有人想试着体验一下這一版,发现连结局都沒有公布。
对此风锦集团的贺公子有话要說。
事情发酵的第二天是周末,两人再聊到這個话题的时候刚从超市买了东西出来,沿着石板路散步。
贺年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晃晃悠悠哼着的還是那首轻快的粤语歌。
严锐之自从想明白了以后,认为那些過往也沒什么不能见人的,一直觉得把原本的数据包放出来也沒什么:“你怎么還把最后的內容删掉了?”
“比对归比对,那些人总归是为了探究去的,”贺年理直气壮,“心不诚!”
“……所以呢?”严锐之皱着眉问。
“所以我就是唯一一個真正进到過那個世界的玩家,”贺年语气非常自豪,“不管怎么样,這個是既定事实。”
年轻人总在许多地方有奇奇怪怪的仪式感,严锐之笑笑,随他去。
不過被贺年這么一說,严锐之顺着想了想,倒也不错。
“原版的结局那样你也喜歡啊。”他轻轻勾了勾唇角,问道。
“不一样。”贺年說。
他兴高采烈地快要小跑起来,然而严锐之步伐慢,他只能不甘心地也放慢脚步,但又太高兴,干脆走几步就围着严锐之转一圈:“如果我不认识你而接触到了原版的结局,那我一定会震惊会难過,会想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很不开心。”
严锐之看着对方,贺年比他高一些,站在落日的中央弯着眼睛看他,笑容裡有一半夕阳的温柔,也有一颗全然温暖的心。
“心疼是有的,但我能感受到你是快乐的,你跟从前不一样,而這样的改变是因为我,”贺年又带着剩下的那一抹金黄過来拥抱他,身上落着半個秋天的温柔,“我能笃信這一份情绪,就已经足够惊喜了。”
他說着,又勾着严锐之的手晃了晃。
贺年的举动惹得对方失笑:“年年。”
“嗯?”
“你再這样不安分晃来晃去,我总觉得……”
像在遛一只大型犬。
但为了大型犬仅有的自尊心,严锐之沒讲完,而是换了個话题:“你不如想想,等周一上班了要怎么面对公司那一群人。”
“……”贺年听完一抖,嘶了一声。
他正等着看戏,沒想到贺年只是短促地紧张了一下,然后說:“那严总,你明天来我家的时候……”
严锐之眉毛一挑:“你现在還挺厉害了。”
他走在前头:“不仅会避重就轻,還会转移话题了。”
贺年连忙给自己的行为辩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紧张!”
然而严锐之不听马后炮解释,心情愉悦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紧张,你今晚先回自己家吧。”
“别啊严总!”贺年差点把手上的购物袋都甩出去,“我等下還要回去试试新菜!”
“大厨不急于一时。”严锐之悠然道。
两人走在路上,贺年开始哄人讨好,严锐之觉得這人再怎么不要脸,应该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抱大腿這种事来。
结果贺年倒是沒抱腿了,只是下一秒就哀怨地抱着他的胳膊:“老婆——”
“!”严锐之吓了一跳,连忙抽了一只手把对方鼻子以下死死捂住,脸還是不可避免地红了半分,怒斥道,“你半道上发什么疯?!”
贺年嘴被捂着了,奔放的心灵沒有,喉咙還呜呜地发出气声来。
但這样的动作也并不低调,严锐之目光如刀地瞪了他一眼,放下手:“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
“那我就天天给你做饭送你上课并且在公司把工位搬出办公室。”贺年气都不喘立刻给出一连串保证。
严锐之還是警惕地看着他,似乎還不太满意。
“……加睡一個月客房。”贺年悻悻地保证。
“我就直接换密碼锁。”他冷冰冰补了個條件,這才勉强放過对方。
而贺年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把手裡的购物袋转得跟螺旋桨似的,重新贴過来:“严总!”
严锐之想推开他但又怕引人注目,最后咬着牙說:“再转裡面的东西就甩出去了!”
“噢!”贺年笑着走近,趁沒人看见,又飞快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他亲完也不溜,弯着一双眸子,在咫尺之内叫他的名字,然后說。
“怎么办呀,我們年轻人有时候是有些不讲道理!”
最后严锐之還是如期登门拜访。
人是贺年亲自开了车去接的,当严锐之看见一台限量的顶级超跑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已经无动于衷了,只是无情地瞥了对方一眼。
贺年立刻站直了充当司机,低眉顺目地拉开车门請人进去,小心翼翼解释:“去年生日我爸给的……他說让我隆重点……”
“知道了。”除了驾驶座只有另一個座位,严锐之假装不知道贺年的那点心思,還补了句风凉话,“挺好的,下次去公司楼下咖啡厅煮茶叶的时候可以停他们门口,招揽点客人。”
“……”贺年不敢反驳,规规矩矩走到另一边上了车。
贺家的本家在城郊,庄园式样的巨大私邸,走进园林似的正大门,還得再开上好一段距离,才能到主宅跟前。
虽然說了不要什么礼物,但严锐之還是周全地带了点不算贵重却精致的伴手礼,算是登门礼物。
一路上贺年被塞了不少风凉话,一句都不敢回嘴,一直抓着他的手:“走,我带你进去。”
說不紧张,但踩上地毯时严锐之還是呼出一口气:“好。”
只是刚一抬头,就发现有一個穿着披肩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对他们招了招手。
贺年眼睛一亮,朝对方挥手。
“我有些坐不住,想亲自過来迎一下。”辛琦生得端庄秀美,五官跟贺年有五分相似,眉眼处尤甚。
她的目光很温和,甚至带了一点怜爱:“严先生好。”
严锐之也略一点头。
三個人往裡走,辛琦语速平缓:“你的事,年年基本上都跟我們說了。我沒找他要照片,不過现在看见你……”
她略一回头:看着他:“果然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辛琦弯着眼睛:“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小严嗎?”
严锐之一怔:“当然可以。”
“年年从小到大還算顺,有时候沒什么分寸,也难为你能接受他。”辛琦說,“小严,而你這些年是要辛苦许多。”
严锐之沒想到一开始就說這個,正发愣,忽然感觉手上一阵温暖。
辛琦看着他,眼裡多了一点感慨和心疼:“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說這些难免怪异,可我从第一次在年年口中听到你,就一直很在意。”
“明明那么好的孩子,却偏偏要受那么多的苦。”辛琦喟叹道,“不過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你就当我們這儿是一個新的起点,怎么样都好。”
尽管知道這是贺年的母亲,尽管知道這一份温情裡也许带了些感慨和心疼,可能是爱屋及乌,可能是同情宽慰,但她的声音和表情都是真挚的,不妨碍严锐之在這一刻久违地心头饱胀。
贺年跟在后面,用食指指间轻轻戳着他的掌心,当着人面說悄悄话:“你看,我就說了,我妈真的特别喜歡你。”
而另一位人物也跟严锐之想的稍有偏差,沒那么有距离,终日出现在财经头版的成功人士,不摆架子不故弄玄虚,换了家居服也不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父亲。
不知道是不是贺年提前打点好的原因,一切的确非常顺利。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样的家庭,又怎么会有這样纯粹的一個人。
严锐之以前从未做過拥有爱人的准备,以为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对任何人和事都无所谓。
曾经以为自己也许這样一生也不错,毕竟成年人总会算计得失取舍,精明现实,早沒人会在一段沒结果的追求裡浪费生命。
除了他。
贺年非要站在他面前,非要置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而不顾,非要做他彷徨无度的人生裡,最纯粹而温暖的火光。
好像对方一直在告诉自己,你可以不那么紧绷,可以不那么成熟,可以不那么匆忙。不高兴了就发泄,开心就亲吻,情绪能被承接,幼稚也有归处。
他好像慢慢重新变回了一個真实鲜活的人,所有的感官依次恢复,而最先听见的,也总有那句话。
——严锐之,我多么爱你。
等吃過了晚饭,辛琦拉着贺睿阳去散步,贺年就兴冲冲地過来,說要带严锐之去看看他许久未见的爱宠。
图片看了那么多次,這還是严锐之第一次见到贺年养的“小旺财”。
說是小,其实体格比想象中的還要大,毛色雪白柔软,温驯地蹲在东门园林的院子门口,摇着尾巴,等着它的小主人飞扑過来。
“好久沒遛了,咱们带它走走。”贺年抱着狗好一顿揉搓,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拎着牵引绳。
被狠狠揉了一波的白色萨摩抖了抖身上的毛,咧着嘴像是也在笑。
即使被绳子牵住也不妨碍大白狗心情甚佳,抖着毛轻快地走在前面,沒几步還要吐着舌头回头看,像是嫌弃贺年走得慢了。
严锐之在后面看了一会儿,還是沒忍住笑出声来。
不像是贺年遛狗,倒像是贺年被狗遛着走。
可不管怎么說,還挺和谐。
对方听见声音回過头来:“怎么了?”
严锐之眉梢眼底的笑意未消,在深秋的傍晚轻声叫他的名字,对他招手:“年年。”
贺年飞奔過来,沒忍住,伸手抱了他一下:“哎!”
“我想问你個問題。”
“嗯?”
严锐之被对方环抱着,盛满了一整個院落裡的秋意。
“你說,你最开始想认识我,但一直找不到机会。”他声音温柔,“那如果真的有這個机会,我們真的会在另一個场合遇见,你来找我,会說出什么样的开场白?”
贺年却沒有很快给出回应。
严锐之微微侧头,看见对方眨了眨眼,正在努力思考。
過了一会儿,他听见贺年清了清嗓,此刻之前的厚脸皮像是全沒了。
他甚至有些紧张,又仿佛是苦恼:“我好像也想不到太特殊的了。”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個场景的话……
贺年一边說,一边還是异常认真地与他对视,然后郑重而又真诚地开口。
“你好,我叫贺年,可以认识一下嗎?”
也许就在等這一刻,严锐之微笑着,也伸出手,降落到他的掌心。
“——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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