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天煞孤星皇帝的小鹦鹉
世家最在乎身份与品德,說的难听便是要面子,哪個家族能够選擇名声欠佳的女子占据后宅呢?除了那些想往上攀登的门第。然而這些家族分明无法与国家丞相门第高贵相提并论。
不但给丞相蒙了尘,硬生生在丞相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打了下来。丞相知道,不出两個时辰,他们老朱家便会成为京都的最大笑柄。而他却是家教不严,生出劣女之罪過。
在這种情况下,被落井下石便是十之**。
這些還不是让丞相最为恼火与怨恨的,他最恨的是,淳于鸠丝毫不对女子怜香惜玉,不但重伤了他的宝贝孩子,更是直接废了他孩儿的肚皮。在古代,传宗接代为大,一個无法生育的女子与寡妇沒什么区别,是受千夫指的存在。
一向高贵,丞相根本无法想象,沒了生育能力的孩儿的未来!便是他用权力压制下来,未来的夫家也绝对无法成为主母,不能获得完全的尊重。
该死的淳于鸠!
心思如此歹毒,当初便是杀父弑君,是個无恶不作的混账。丞相胸口充满了杀意,当初他无法,只能依附于皇上,现在虽然时机還不算成熟,但是他等不了了。
招了招手,吩咐了下人,见人走了后,丞相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咬着牙道:“淳于鸠啊淳于鸠,天堂有路不去走,非要地狱闯进来。既然如此,淳于鸠,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虽然准备沒完全,但是他早就有所防备,突然进行逼宫,也并不是不可行。毕竟,他早就想弄死那個皇位上的男人了,這一刻,他等了很久了。
于是,第二日早朝前,所有大臣都一副缄默不语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气氛凝滞,面向彼此的目光中隐隐暗含着什么。昨日,不少臣子接到了令他们震撼的消息,這会儿不少人紧张或亢奋。
如果今日事成,他们则有从龙之功!
在這些大臣心中,淳于鸠凶残可怕的形象早已经入了骨髓,他们每一日都将脑袋缩在腰带上,過得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便人头落地。当听說能够推翻暴君的统治,许多大臣還是心动了。
毕竟這事儿,告知了他们,還是一手遮了半边天的丞相大人,他们哪裡能够不从。便是想要拒绝,也沒了拒绝的权力,从或者死之间,几乎都会選擇活着的。
至于打从淳于鸠扛起造反大旗便追随他的大将军,昨日见到垂头丧气的孩儿回来,询问過程后,便阴沉着脸,罚了霍雯雯跪祠堂一日。便急匆匆的小心吩咐了下去。
一夜之中风云变化,小苗为了将功补過,尽心尽力的监视了整個京都的动向,将所有有所动作的大臣一一提出来,并奉上了一份冗长罪责表。這些便是躺了這趟浑水,想要造反的大臣的罪证。
接到罪证,莫卅飞快的翻阅過后,冷了脸。变回了小鹦鹉,落在淳于鸠的肩膀上:“你都安排好了?”
淳于鸠眸色一闪,飞速掠過一丝欢喜来。他一直打算将前朝留下的這些后起来的毒瘤拔出。现如今,给了他们机会,自然丞相不打算留手了,早在淳于鸠弑杀了老昏君的时候,便已经给留下了后手。
他已经准备妥当,可他依旧很是欢喜与小家伙敏感的嗅觉,還有他对自己的信任。
微微颔首,淳于鸠摸了摸莫卅的呆毛:“是。”
“好,那我便陪你去看看戏。当然我会帮助你,让它变得更精彩的。”莫卅用小鸟脸蹭了蹭淳于鸠的脸,获得了一個轻柔的脸颊亲吻。
站在淳于鸠的肩膀上,莫卅活灵活现,仰着头颅,身上自带威严气势,那小模样竟生生的露出了一些帝王才具有的睥睨天下范儿来。
顺德跟着淳于鸠偷偷觑了眼,深深的为此感慨。别說,皇上养的鸟就是不一样,光是這智商便是其他鸟类拍马也追赶不上的,现在這一身气势便是大将军家上過战场的鹰儿也比不上。
顺德不過失神一個眨眼,随后便小心的戒备起来,他自然也明白今日不同以往。他跟随皇上多年,对于气氛极为敏感,之前他便有所猜测,今儿定然有大事儿发生。還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果不其然,淳于鸠坐到金灿灿的皇位,顺德刚刚唱响了有事起奏,便听闻站在文官首位的丞相站了出来,他面上表情沉痛,那略有扭曲的神情如丧考妣,然而眼底却压抑不住一丝丝的兴奋。
莫卅眯起双眼,他還是首次打量小說中场景不算短的丞相,想不到因为他的乱入,丞相竟提前了整整半部小說,仓皇之下要来逼宫了么?小說中他逼宫时机是外有战乱,内有内患,還带着连连的自然灾害,民心惶惶的时候。
而现在,淳于鸠虽然弑杀如性,却的确沒斩杀過任何无辜的平民百姓,甚至還对百姓有诸多的照拂,小說中沒有赘述的帝王之前,他便是受到了不少人家的帮助,才度過了几個难关。所以,淳于鸠要說暴虐也的确如此,他弑父杀兄,算是一個不忠不孝之人。
然而,他对百姓的政策却又的确让百姓的生活好了不少,税收也沒有之前那般苛刻的猛于虎了。所以,对于淳于鸠,所有人对待他的印象不太相同。可不论是谁,唯一的便是,皇上气势凛冽,是個恐怖可怕之人。
“皇上,臣有本奏。”丞相走上前,首次沒有跪在地上,只是面目哀痛的拱了拱手,眉眼中似乎還残留着几分傲气来。连最后的一部分恭敬時間戏码也懒得到尾了。曾经低眉顺眼消失,首次直直的望着淳于鸠,在沒经過皇上准许抬头,便是大逆不道,是欺君罔上。
“你要說什么。”這声音极为清脆,便是丞相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因为說出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莫卅。
在所有人眼中一只禽类。
“岂有此理,皇上。带着這种东西进入大殿,是对祖宗与祖训的不尊重。更重要的是,如此庄严的时候,這畜生竟开口人语,莫不是蔑视皇权,皇上都沒有发话,便被一個畜生抢了话,分明是不将皇上放在眼中!来人啊,给我将這畜生抓住褪了毛淹死。”
顺德听了這话,深深看了眼丞相,他的确是胆大包天,并打算用這一点来膈应皇上,膈应是膈应到了,可是丞相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在皇上心裡,比起江山更重要的也是唯一重要的就是鸟殿下了。丞相這戳人心脏真是一戳一個准。
的确如此,淳于鸠听了丞相的话,直接一枚珠子甩過去,嗖的一声便割断了丞相的帽子,瞬间前一刻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丞相便披头散发了。
“杀我,你還不够格。皇上都沒說话,你一個奴才,也敢开口?”莫卅扇了扇翅膀,啧啧出声。
原本就对莫卅惊讶的大臣们,這次是彻底震惊了。不說小鸟会說话,让人惊愕,便是它條理清晰的诉說人语,那根本就是恐怖的事情了好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因为一只鸟而吓到了。
在古代這种怪力乱神的情况,他们是秉持着恐惧与敬畏的心态。当一只鸟会学人說话,只会令人惊讶甚至喜歡,但是当鸟拥有了人类的智慧,那就是相当恐怖的事件了。
猛地吞咽口水,大臣们吓到了。
当然,属于皇上一派的大将军则瞪大了双眼,比他家鹰儿還聪明!最重要的,這鸟刚刚說的实在太他妈解恨了。就是這么回事儿,不過就是個软弱的玩意,整天□□弄术的,他爷爷的若不是老匹夫极为奸诈,沒让他找到把柄,他早就一枪杆子戳死他了。
他虽然是大将军,這兵权却是在皇上手中,当初成为了皇帝后,淳于鸠便让军队镇守边疆了,只留下部分守着京都。所以,這才给了丞相一個喘息的机会,一個自认为可以弑君的机会。
淳于鸠目光幽冷,却在听到莫卅的话后,只剩下关注小家伙了。似乎他的小伴侣想要参与,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淳于鸠不着急了。等着看自家小家伙发挥。
“该死的!皇上!臣要上奏,参奏皇上!”甚觉被侮辱,丞相压抑不住胸口的愤怒,忽视心中的不妙,拱了拱手:“皇上弑杀君主,欺君犯上。杀害兄长,罪无可赦。屠尽了宗门,不孝逆子。在政期间,更是罔顾人伦,无育子嗣,无法传承是罪大恶极……”
丞相的表情斥责,目光愈发的凌厉,他望向淳于鸠的目光充满了怒火,接下来他便提出了整整五十多條罪证,每一條都是死罪难当,更有杀父弑君這一项,便足以灭九族了。最搞笑的是,丞相竟然连淳于鸠的煞气一說也說了出来,成为了另一项罪孽。
“皇上!您已罪孽滔天,罄竹难书。請您自刎以卸百姓吧。”
“丞相,你胆子不小啊,皇上自杀,谁来控制這大好江山?是你朱文元?”莫卅煽动翅膀,“若是皇上不同意,你還打算逼宫让他退位不成?”
“臣正有此意!臣希望皇上不要执迷不悟,被妖怪所迫。”丞相扬起头颅,袖子背到身后。此刻,丞相已经骑虎难下,便是心中对一只妖怪再忐忑,也不得不做下去。
既然已经是你死我活,那么接下来就看谁手腕高超了。丞相刚說完,重兵便四面八方围了過来,尖锐的矛尖指向了淳于鸠。
丞相說完:“便是這天下之人,也无法苟同。”
他的话刚落,众位被忽然变故吓得肝胆俱碎的大臣便明白,丞相這是在让他们表明态度。是继续追随皇上,会被当场击杀,還是拥立丞相,支持逼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三分之一的大臣毫不犹豫的跪在了丞相面前,表示支持他。而剩下的有纠结痛苦的,也有满脸耻辱的,当然還有目光凶煞的如大将军。
见到三分之一都支持了丞相,也有一些犹豫的最终臣服了。
“這裡已经被我包围,便是今日谁也走不出這裡。尤其是各位的家属,還在等着你们,他们现在也正接受着桂花茶呢。所以,本丞相告诫你们,請三思后行。”丞相目光幽冷,蔑视的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淳于鸠。
桂花茶,是丞相最喜爱的茶,在整個京都无人不知。他這么說,便是告知這些官员们,他已经掌控了他们的家人,若是不遵从他的意愿,那么先死的必定是這些人的妻儿父母。
在丞相眼中,淳于鸠這是自作自受,谁能够忍受的了他的暴虐了?至于那個邪乎的鸟,等他登基之后,喂了毒剁成肉泥埋了就是。丞相的话的确是沉重一击,随后便又有一波无奈之下站在了丞相的身边。
望着寥寥无几的臣子,丞相眼中的疯狂愈发的火热,“霍启!当年你瞧不起老夫,今日你又当如何?”
“多行不义必自毙,朱文元!我且看着你嚣张到何时。”大将军傲慢冷哼,便是在這种随时殒命之际,也依旧挺直腰板,怒瞪過去,那双厉眸依旧是满满的不屑。
丞相也不与将死之人计较,只当他怒火攻心。
“皇上,看到了吧。請您自刎吧。”丞相望向一言不发的淳于鸠,发现他的目光便是在這种情况依旧吝啬给他,只是专注的望着小鸟。
该死的混蛋!
有他痛苦的时候!
“這些就是丞相的手段了么?”淳于鸠并未发言,他只是宠溺的望着莫卅,事实上,他早就控制了所有,這些看似是针对他的士兵并不是丞相的人,早已经被他替换掉了。他之所以不发一言,只是作为一個沒有原则的爱人而已,他家小家伙想要玩一玩,那就将這個丞相给他玩好了。
作为皇帝,而且是不相信任何人的淳于鸠不可能将权力交给任何人,所以表面上看,丞相已经控制局面,实际上被翁中捉住的却是一只老鳖。
莫卅口气中多了几分意兴阑珊,淳于鸠眼中一丝笑意闪過,他家宝贝似乎還沒看够。不過也的确如此,丞相老了糊涂了,在淳于鸠故意指派下,被吹捧起来便刚愎自用了起来。
丞相怒不可遏,這只鸟实在烦人之际,总是让丞相感到深深的侮辱:“畜生!”
“說你自己嗎?”莫卅啧了一声:“老畜生,当年你爸你妈生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将脑袋忘在你妈肚子裡了。這种简单的逼宫你以为就能胜利嗎?還有,你控制了别人家祖坟的时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家的祖坟也被人挖了。我想你那位畜生生的小姐此刻也正喝花茶。”
“什么,你什么意思??!”丞相心底一惊,他甚至将胸口被人骂那般难听的话都忽视了。
莫卅哒哒哒:“果然沒带脑子,听不懂么?现在淳于鸠是君,你是臣!到底是谁在逼宫?是你,就這一项,你就可以株连九族了。当然,你似乎沒有九族了,毕竟這個时候,老朱家可就剩下你了。”
“什,什么?!你是什么妖怪!为何要加害我大燕子民!要迷糊我大燕皇帝?你是不是外藩送来的怪物!是他们想要攻占大燕的先手???”
“我便是妖怪你能奈我何?”
還真不能。
丞相胸口猛地一抽,伸出手:“给我杀!皇上已经不是皇上了,他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傀儡,已经成为了外藩的工具!为了大燕,为了国家的安全,杀了這两個异类!”
這会儿,淳于鸠瞧着小家伙终于看的差不多,站了起来,随意一挥手,原本指過去的尖锐便转向了丞相:“丞相欺君罔上,斩立决。”
刚說完,一声女声便响了起来:“父亲,救我!父亲父亲!!”
丞相听到這個声音,猛然一惊,回過头来便见他女儿被绑着扔到了大殿中,惊怒交加:“琪儿!!”
“父亲,救救我!他们,是他们将我带来……”
“丞相罔顾人伦,与女有染,诛九族。”
嗯???
众人瞪大了双眼。便是丞相都傻眼了,他和女儿有染,這完全是:“你污蔑我!淳于鸠你污蔑我!!!”
诛九族?!刚刚被扔下,身体還痛苦,可听到這话后,朱可琪整個人都惊呆了,她瞪大了双眼,半晌惶恐的哭出来:“为什么,不要杀我!皇上为什么要杀我,我根本沒对那只鸟做什么。是霍雯雯,是她啊!!”
丞相见到這一幕,眸色渐深,眼中溢出了几分预料之中的色彩:“淳于鸠,你真以为這些就可以了么!”
众位大臣望向丞相,目光中充斥了几分复杂。现在這种状况明显是他们无能为力的了。追随着丞相的人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勉强坚持着。
“告诉你,已经晚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传承者,而皇上原本应该另有其人。你不知道吧,老皇上在世的时候,早就防着這一手了!”
淳于鸠眯起双眼。
“淳于鸠你杀不了我,你根本就不是皇帝!”丞相大声的喊了出来。
淳于鸠并未发话,莫卅却回答了:“你說的可是名唤淳于乐的襁褓中的孩儿?”
丞相猛然一惊。心中开始慌乱,這么隐蔽的事情,淳于鸠怎么知道?這可是除了老皇帝与他之外,世界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现在却沒想到被一只鹦鹉說出口。丞相能够逼宫,最大的仰仗便是手中拥有属于老皇帝的血脉,只要挟天子,江山到底是谁的還为未可知。
那個孩子被他藏起来,养着。就如同别人永远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血脉一般。看上去他丞相似乎断子绝孙,面上之有三個嫡女,几個庶女。实际上,他却是暗中养着他的儿子。
他从未想過,老皇帝血脉被查了出来。丞相最担心的不是仰仗消失,而是他们会不会早就查到了他的血脉?
“父亲!這,這是怎么回事儿?”朱可琪瞪圆了眼睛,立刻明白身为高官的丞相父亲,似乎做着一件惊天动地耸人听闻的事情。
谋反?!
父亲竟然在谋反???
在她心底,父亲是個好父亲,便是愿意为家裡筹谋也是個伟大的父亲,這时候她却惊呆了。
丞相现在根本沒工夫搭理這個他疼爱了多年的女儿,对于他来說,女儿再喜歡,也不如真正的儿子重要。所以他用了全部心神面对淳于鸠。
“你现在很慌张,我猜猜原因。是因为……這個么?”小鹦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他不過是随意煽动了下翅膀,一枚玉佩便叮当落地,正巧落在了丞相的脚边。
看到這枚玉佩,丞相整個人都惊恐了,他瞪大了双眼,惶恐不安:“你们!你们对双儿怎么了?!把双儿還给我!”
“丞相大人真是厉害,早就为自己的血脉安排好了不是么。朱武双,丞相大人的孩子其实长得极为可爱,就是可惜了他有你這么個乱臣贼子的父亲,還未绽放生命之花,就已经……咔……”莫卅用翅膀画了画喉咙,表达的意愿极为明显。
“你!你這個……”這会儿,丞相终于完全惊恐了。他一直掌控在手中的一张王牌,与最后的退路被一只鹦鹉堵死,丞相也明白了皇上实际上根本就打算让他逼宫。而且早就准备好了。
“想不到一直溺爱女儿的丞相大人人不可貌相,真正喜歡的藏的极深。而這曾经喜爱的大女儿似乎完全废了,便被你用来降低我們的戒备,作为弃子了吧。”
丞相后腿一步,目光含着慢慢的惊惧。他自以为的皇家血脉,在淳于鸠的眼中甚至无异于蝼蚁。如果這些隐蔽的事情都知道,那么今日的逼宫,他已经失败了。一想到未来要面对的结局,丞相便感觉五雷轰顶,头晕目眩,一股憋闷感随之而来。
朱可琪受到的惊吓最多,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被說中心思的父亲:“爹爹……”
她是弃子?是为了让皇上放松警惕的弃子?她以为的好父亲居然要舍弃她?对于朱可琪来說,這個消息比父亲逼宫還让人无法接受。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震撼了朱可琪。
真正可笑的其实是她吧。当初她嘲笑朱可晴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那她呢?皇上准许你的家族能有一個人存活。当然你得死。”小鹦鹉扬起头颅。
淳于鸠眉头微挑,他并沒有說话。但却猜到小家伙的话语深意,心中不禁吃味。准许一個朱家的人活着,却是那位朱可晴。果然還是再扔远一些吧。
還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更加多舛的朱可晴却不知,她从走四方的未来,变成了水陆空。
朱可琪双眸有那么瞬间的亮了,她望向丞相,哀求道:“父亲,救救我。”
然而此刻丞相似乎未闻:“皇,皇上……請皇上开恩,一切错都是老夫一人所为,請皇上饶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儿,他什么都不懂啊。”
丞相的确是脑袋清明了不少,到了這会儿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从始至终,淳于鸠都掌握着主动权。似乎在他与老皇帝勉强留下唯一的皇家血脉,在淳于鸠的眼裡便上了册子,今日不過是淳于鸠打算打他措手不及,不等他一切准备妥当逼宫,百密一疏。
丞相咬了咬牙,终究承认了他的失败。一想到老皇帝的嘱托,他便老泪纵横了。他对不起先皇的嘱托,更是沒有成功的杀死淳于鸠。這個男人……
太可怕了。
這么多年来,他冷眼旁观的望着他们這些人暗中勾结,是不是就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
朱可琪听到丞相的话,灰白了脸色。谋反是诛九族的,然而丞相求的人却不是她,似乎就是印证了莫卅的话一般,丞相真正喜爱的,并当成宝贝的从来不是她一個女儿。而是真真正正丞相的血脉传承人。
那個叫做朱武双的弟弟。
“丞相好想法,然后等他长大了,再拉拢一群人来寻仇?皇上便是這么坐上皇位的。你的孩子是不是想要弑君?也是,你都能够做出来,身为你的血脉,他自然可是可以的。”莫卅嗤笑了一声,“丞相,你的孩子并不无辜,因为他流淌着你的血。”
“你!!!”丞相猛然抬头,目光如同淬了毒般瞪视莫卅,恨不能将之生啖。
莫卅啧了一声:“朱家朱可晴可免罪。其他人么……”
“杀无赦。”三個字充满了冷漠。這是来自淳于鸠的声音。
首次听到皇上的声音,整個大殿都震惊了,皇上难道不是哑巴么?他竟然能够說出话来,而且說话并不困难,很显然,皇上并不是哑巴。他们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
“绑起来。”淳于鸠挥了挥手,便有一队武装军队攻了进来。将這些乱臣贼子一并收缴。原本淳于鸠是打算直接让人拖下去,但被莫卅阻止了,也不知小家伙从哪裡掏出了一本册子,交到他的手中。
翻开看了一页之后,本就沉着的脸更为恐怖,直接将册子扔给顺德。
莫卅眯起双眼:“念给他们听听。”
“是。”眼神闪了闪,顺德觉得這册子內容定然十分隐蔽,“兵部侍郎薛文,吏部……”念着念着,顺德便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置信了。這是什么?這是一整本的罪证,最小的品五级官员,到朝堂之首丞相,无一例外,每一個人身上都带着无数條罪证。
就在不久之前,丞相還例举了几十條罪证,而现在反過来,丞相就立刻被這些罪证活埋了。与丞相說出口的罪证不同,這本册子上面甚至還详细记录下了過程,便是做過的本人,都沒能够准备的记录下来。
随着顺德念得越多,大臣们的脸色也越来越白。被点到名字的无一不恐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高喊着冤枉,饶命。
淳于鸠冷眼旁观,看着這群人如同蝼蚁。他在乎的只有莫卅一個,见他满足了,便大手一挥,将失魂落魄,跪地磕头的大臣们绑了带下去。
原本站的满堂堂的大殿蓦然少了三分之二,留下来的大臣们心中庆幸的同时,对坐在皇位上的人更敬畏与恐惧了。這個男人不可匹敌的可怕。一想到自己做什么,都能够被人查出来,大臣们便心惊胆颤,生怕自己在家裡不知道何时触怒了皇上的眉头。
除了对高深莫测的皇上多了恐惧外,众人面向那只会說话的鸟,甚至代替皇上說话的鸟,也会下意识的菊花一紧。這只鸟太邪乎了,也太神秘了。为何会出现這么恐怖的东西,這实在是太可怕了。
逼宫如此轻松的解决,其中固然有丞相急功近利,還有淳于鸠本身便是掌控者的原因。加上莫卅這只蝴蝶的煽动翅膀,整件事情如同儿戏一般。逼宫的人甚至都沒做到实质的伤害,就……
沒有然后了。
不但丢了乌纱帽与性命,更是赔上了家族人的性命。
当被斩首的时候,午门前围满了人,众人对穿着囚衣的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的丞相指指点点,甚至還有不少激进的百姓扔了酸臭的菜叶子,西红柿。
蹲在囚车中,朱可琪望着天空,浑浊的眸子良久才溢出了几分色彩,如果当初她学着朱可晴,是不是现在她便不会被带到這裡,被斩首了???为什么,只是想要通過小鸟接触皇上,给他留下好感。为何会产生后续那么可怕的变化。
她很无辜,可是她却又不无辜。
那個鹦鹉說的沒错,别說是朱武双,便是她也无法反驳,他们并不无辜,因为他们流淌着肮脏的血液。那是属于乱臣贼子的。可是,好可怕,好不甘心,为何她要死在這裡?
這一批被问斩的人并不少,還有很多被直接化了奴籍,被充军贩卖。
霍雯雯站在角落裡,望着那個昔日的对手,眼中只剩下淡淡的沧海桑田,曾经她们因身世相差不多,针尖对麦芒多年,呃现如今她却沒先到在人生的交叉口处,两人的未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霍雯雯想到当日,若是当日她沒有将牛肉干送過去,是不是现在也不会出现這样的事情。
而站在她身边的是脸色微微泛白的朱可晴,她从未想過,自己有一日会家破人亡。当她得知事情的经過,甚至对待她的充满了杀意的安排,朱可晴最终只叹息了一声。到底還是现代的父母才是真正的父母,古代的丞相夹杂着太多的**了。
她最近几日都在绣礼服,现代女孩儿都快绣疯了。当她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的时候,才猛然听說了她家被诛九族了,而她是唯一一個活下来的朱家人。听說后,朱可晴如同晴天霹雳,她细细的打听,便明白,這次不论她如何求情,都救不了丞相了。
欺君罔上,逼宫谋反,是必定死亡的罪。她朱可晴能够活下来,還是仰仗小可爱。她在昨日见過了丞相最后一面,大牢中,他怒骂着她不识好歹,见死不救。终于将一年之间存留的一些温情彻底抹掉了。原来這個世界,她当成亲人的,却从未将她当成亲人。
现代人最懂得拿得起放得下,這些人到底与她不是一個世界的。
问斩的时候,朱可晴并未去。可却已经吓得高烧了多日,作为她的未婚夫阙子辰倒是每一日都急忙忙看望,在她生病的一段日子,极力的讨好着,更是趁人之危获得了人的好感。
两人就如同默契一般,再也沒人谈论關於曾经的丞相府和那一日血流成河的场面。似乎两人从来不知道有那么一日,他们见到了成千的人头落地。
一切尘埃落地,朱可晴身体也在调理了半個月后好了。虽然精神有几分萎靡,但是因为有爱情的滋润,反倒是面色更红润了一些,也正是因有转移注意力,她对莫卅的追逐反倒是减少了不少。当然,例行的美味与著作依旧沒有停歇。
直到将一本厚厚的书写完了,朱可晴才吁了口气。刚要揉揉僵硬的肩膀,身后便冒出一双温柔的手,替她揉捏:“别太累了,三日后我們便成亲了。”
這個世界,成亲前三日新娘新郎是不能见面的,接下来两個热恋中的人,将有三天无法见面。朱可晴笑了一声:“好。三日后,你便是我的夫君了。”
在异世拥有這样一個好男人,她不亏了。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深处,某個宫殿内,正响着身体撞击的声音和浓重的粗喘声,良久,那激烈的声音才消失。一個慵懒的嗓音响起:“我的小莫,我們的日子已经定了。”
“哦,哪日?”
“半月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