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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作者:风月蚕
“阿蒂尔,你可以思考一下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你所忠诚的国家還是当初发誓效忠时的模样嗎?是什么给予那些人勇气发动战争?他们的目的是守护国家,還是为自己谋取私利?被派上战场的人,真的渴望战争嗎?這是正义之师,還是助纣为虐?”

  对付兰波這种人,需要从感性出发,你跟他讲格局讲大道理是沒用的。

  兰波是典型的法国人,浪漫主义者,他爱着法国,也爱自由和自己。

  他出生于法国的一個农民家庭,从小就是家裡让人头疼的坏小子,村民们避着走的刺头。在因为异能力被挖掘后,他远走他乡改名换姓,与過去划下了休止符。

  异能者在觉醒异能之后,很少人会继续過着原来的生活,他们大多会以另一個新身份重生。

  兰波和绝大多数被官方培养出来的异能者一样,他不懂政治,不懂经济,不懂尔虞我诈,因为教导者不会教给他這些。

  工具只要听命令就行。

  他们這些人的思维可能要比出社会的劳动者要天真单纯得多。

  魏尔伦觉得对方的感情并不纯粹,认为对方只是为了将他教导成一把合格趁手的杀人工具。

  他们的生活是无止休的杀戮、训练和奔波。学会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杀人,最方便快捷的方式逼问情报,在危险中刀口舔血日复一日。

  但魏尔伦沒想過,兰波与他相遇的那年也才十五岁,他那個时候已经是组织裡经验老练的骨干。

  兰波只是将他会的所有东西都教出去,魏尔伦需要的,他也不会。

  嘛,毕竟对兰波来說,十五岁当上妈,是头胎還是独生子,孩子情况特殊,又沒人跟他商讨教育理念,不就只能靠自己摸索。

  新手、单亲、未成年、娃有病,四個致命标签都占满了。

  偏偏养的娃還是魏尔伦,非但有情感缺失,還是個闷葫芦,什么都憋在心裡,加上兰波管控欲又强,不就只能走上叛逆這條道?

  孩子才四岁,還是個不知好赖,摔了跤先哭着怪妈妈沒看好自己的宝宝。

  是兰波的溺爱给足了魏尔伦勇气和决心。

  算是孽力回馈吧。

  這裡和他出生的世界不一样,猎人变成了猎物,猎物变成了猎人。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被压抑在伦理道德條條框框之中。

  亚弥尼不着急,体贴的给兰波留出思考的空间。

  他也不用急,不管兰波怎么选,结局都只会有一個——兰波必须留在横滨。

  就算囚禁起来、打断腿骨、喂药……手段无所谓,结果符合预期就行。

  有点可惜,若不是他的能力对异能者无效,将兰波吞噬是最稳妥的办法。

  亚弥尼会将這個問題抛出来,是因为凡尔纳联系他了。在成功撺掇美国提前派出异能者后,他们之前商议的计划沒有偏移。

  比想象中的快,凡尔纳說动了两名超越者加入团队,等战争再次升级后,他相信名单中剩下的超越者也会坐不住。

  亚弥尼讨厌战争,他喜歡和平,动/荡是享受美食和金发美人的阻碍。好在像他這样的和平主义者挺多的。

  猎人就要跟猎人玩,外行指导内行,就先合力把外行干掉!這才是最简单最迅捷的選擇。

  等到时候就把那些喜歡战争的人关起来,让他们自己菜鸡互啄打個够吧,坐在办公室裡指点江山,让千裡之外的人去送命,哪有那么好的事,刀沒割在自己腿上,他们永远不知道痛。

  用他们的鲜血,制成烟花,为這個混乱的世纪划下句号。新世界才会到来。

  光是想象一下那個场面,亚弥尼都会兴奋得浑身红潮,不受控制的痉挛颤栗。

  都有些等不及了。

  东京,09:41pm。

  “那么,今日的会议到此结束,辛苦大家了。”

  结城信一是最后一個走的,高城抱着小山一般高的文件,跟随在他身后。踏出会议室的大门,一個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那裡,显然是等他许久。

  “恭喜结城次官升职,希望這份贺喜不会来得太晚。”他笑容亲和的說道。

  结城信一脸上带着惯然的微笑,眼神诚挚的道:“您太客气了,森监察官。心意不在早晚,我都铭记于心。”

  两人并排走在长廊上,森监察官颇为感慨:“想当初我還自以为是的想邀請您加入内务省,不過短短三年時間,您已经是我的上级,我還留在原地。”

  结城信一摇头:“不能這么說,当初能得到您的青睐,让我颇为受宠若惊。会加入防卫省也是一個意外,虽然不在同一個部门,也期待着能与您同事的一天。”他是被防卫省的政务官直接点名进入的。

  “您就别抬举我了,我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不過是因为有個好出身,论能力是比不過像您這样的高材生。”森监察官自谦的說着,迎上结城信一真切的双眸,道,“我记得,您今天才二十四岁吧?”

  事务次官可是防卫省的五把手,是实权之位,虽然结城信一的学历在政府中也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才三年就爬到這個位置,也不是一般的精英能做到的。

  “是的。”

  “看到您,就想到了我的侄子,他比您大一岁,在下一辈最优秀的青年,却远远不如您。”

  “我记得您的侄子,是继承父业对吧?”

  “是的,我的哥哥是皇室的私人医生,我們家族世代从医,和我這個不成器的叔叔不一样,他作为大房的幺子,从小就有過人的医术天赋,从东京大学医学系毕业后,就进入了军队,现在担任国防军的跟队一等副军医。”

  “您太谦虚了,一等功可不是那么好得的,您其实是在炫耀吧。”结城信一夸张的叹气,“森监察官,人类社会中最重要的三個职业是老师、医生和科学家,他们才是国家兴盛的脊梁,您对他是不是有点苛刻了。”

  森监察官明显被愉悦到,有些孩子气的眨了眨单眼:“被看出来了,老夫真是大失败呢。”

  拐過一個无人的转角,森监察官压低声音道:“其实這次是厚着脸皮,有個不情之請。我的侄子,林太郎那個孩子听過您之前在东大的演讲,对您颇为崇拜。這次您前往前线担任副指挥官,那孩子一天三份电报,恳請您能让他跟随在您左右,不需要特别照顾,只要给他一個机会就好,年轻人嘛,让他自己去闯……您的意思是?”

  终于等到他說清来意的结城信一,笑着道:“自然可以。”

  虽說森监察官是靠着家族庇护才进入内务省,地位不高,常年蜗居在一個监察官的位置上不得晋升。但结城信一看重的,是森家族作为皇室私人医生积累下来的百年声望,和天皇近臣的身份。

  一個身为幺子,却能够打破世家只看重和培养长子的惯例,被家族重视甚至斜倾资源的青年,他也感到几分趣味。

  送走了年迈的森监察官,结城信一回了一趟办公室,和高城嘱咐几句,就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已经连续加班了两個星期,办公室裡的行军床自然比不得家裡的软床舒适。

  在政府内部人缘不错的他,一路上都有不少人主动打招呼,就连清洁工都能停下来說几句。

  结城信一是個富有魅力的男人,不仅是能力過人,社交手腕更不一般,在政界和商界都有着不低的声望,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站在政府大楼对面,被树木隐藏住的男人,心裡如此想着。

  他的视力很好,隔着一條宽阔的马路,也能看清对方玻璃大门内,那個穿着西装,连衣服都熨烫得沒有一丝褶皱的青年。

  结城信一是個作风正派廉洁,摘不出一丝污点的人。

  以天皇为首的保皇党,积极的主战派多次投以橄榄枝,对方总是态度暧昧的婉拒。

  他是草根中走出来的新贵,是新兴派、以资本家的商人为靠山的改革派推出来的新牌。

  其实并不难理解对方为什么不投靠保皇党,随着天皇掌握实权,并执意参与战争后,保皇党和改革派的冲突就未曾停止過。

  沒有根基沒有家族的他,被卷进去只会沦落为炮灰。

  可惜,再如何避让也沒用。

  上头人已经厌倦了对方這副拿娇的态度,明明是防卫省,最应该亲近天皇一系的人,却偏偏靠向改革派一方。

  武士的内心平稳如寂静的湖水,冷色的瞳孔,寒光一闪而過。

  就在对方破格升职的今天,被任命为国防军副指挥官的今天,血染政府大楼。从一开始,推动对方任职的多方人马,就沒打算過真的让对方上战场。

  他是两方党/争的牺牲品,一颗被打造得程亮,在最适当的时机推出去送死的棋子。

  结城信一与门口的守卫告别,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一无所知的站在公路的侧旁,等待着专人将他的车子开過来。

  已经很近了。

  轻微的咔嚓声,是刀微微出鞘的声响,武士迈前一步,连衣料摩擦的声响、迈步的声响,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他是武士,更是徘徊在黑夜下掠夺生灵的银狼。

  就差一秒,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能冲到对方眼前,一刀封喉。

  一辆路過的汽车,在出击的前一刻从武士的眼前行驶而過,紧接着,一道破空的震响,震动着耳膜。

  砰——

  是寂寥夜空下的枪声。

  汽车远远而去,原本站定在对面的青年,身体缓缓的往后仰去,仰面躺在地上。

  鲜血从他的身下潺潺流淌,染红了干净的水泥路面。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将结城信一包围得密不透风,武士轻轻的啧了一声,如风一般的消失在原地。

  被抢先了。

  他如此想着。

  为什么会如此?

  有人接到了和他一样的任务。

  他死了嗎?

  武士心裡沒有不甘,只有如同机械一般的计较着得失的本能思维。

  结城信一,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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