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他才几岁,国中都沒毕业就能待在大人身边接受指导。可恶,为什么我父母不是把我生成白发。”
“他也不是纯白发啊,发梢是红色,還有眼睛也……”
“听說他的五感很好,就算失明也和正常人沒有区别吧……真羡慕啊,條野家這回走大运了……”
被议论的主角,條野采菊嘴角噘着习惯性的笑意抱着比他眼睛還高的文件,行动无阻的穿過走廊,准备将這些文件送到总统办公室。
他顶多也就十一二岁,骨骼纤细,皮肤白皙,细皮嫩肉的样子,看不出来有着這么大的力气。
失去视力后,其余的五感敏锐度远超過正常人的水准,這让條野的世界全然变了一個样子,比如……他能够听到角落裡各個办公室裡的窃窃私语,也能通過他们的心跳、呼吸、肌肉颤动的声音来分辨出這些人的想法。
他对這些闲言碎语抱着沒有听闻的态度,這些人的话语已经算是至今为止听到的,算是很客气的版本了。人的心能够阴暗到什么程度呢,嘴上說着体面漂亮的话,心裡住着嫉妒贪婪的魔鬼。
——谁都想取代他现在的身份,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因为這是一條最快、最稳妥的通天捷径。
他不是不知道父亲和森鸥外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让他能够有近身侍奉结城信一的机会,为此他一跃成为了家中最受重视的后辈,连钦定继承家业的大哥在他面前都要赔小作低。
太无趣了……无趣到让他作呕。
這场交易中還牵扯着不堪的东西,父亲隐晦的如此告诫着,真到那個地步时不能反抗。
“……”
條野站在总统办公室门口,无视旁边的警卫员,一脚踹开了那厚重的双门木板,而警卫员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條野才来了一個星期,這已经成为了总统府每日一景了。
“重死了!让一個发育期的小孩子搬這么多东西,要是长不高了怎么办啊!”條野如此嚷嚷着,快步上前将文件重重放在了办公桌上。
办公桌很大,就算多出了這么多文件,也只是占了一小块的面积。
结城信一在批阅最新上报的报告,關於镭钵街重建的事宜他是亲力亲为,不允许其他方插手,连派去的监督者都是他的亲信。
握着钢笔的手,沒有因为這個动静而晃动,在尾部签上自己的名字并盖了章后,对條野无奈的說:“你完全可以找人帮忙,不会有人拒绝的。”
“然后背后跟着一群心如擂鼓,头重脚轻,脚底发痒时不时就要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大男人嗎?!”
“那就选女性。”
“事业线低到让青少年对异性绝望的小鹿乱撞的女性嗎?!”
结城信一,低着头继续翻阅文件,嘟哝着:“吐槽浓度太高了。”他又忍不住的說,“前面可以理解,事业线什么的,如果变低的话不是代表着能力下降,会被清出這裡么?”
他喜歡有才能的人,自身素质不但沒有增加反而降低,那就谢邀,走你。工具人多得是,又不是不可替代,他不在乎。
完整听到对方心音的條野,双手按着桌子踮起脚尖,身子往前探,受不了的喊:“就是因为您的注意力永远這么偏,才会让我這么擅长吐槽的啊!够了啊,知识沒学到多少,吐槽這块已经可以出师了,而我就仅仅来了七天而已!還有,为什么沒有假期!认真的!连续七天,一天假都沒有!”
“可以轮班啊。這裡又不是什么小作坊黑心企业,你可以调休的啊。”
“才不要!回家了那群人会很啰嗦!”会担心自己‘失宠了’,好不容易抢来的一块肉要吐出来之类的……要命,這位伟大的领袖大人压根就是個沒有私生活的工作机器人好不好!哪来的失宠啊!肮脏的大人,为什么不原地爆炸!
第一天上班时還心存忐忑,甚至想着如果真到那一步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捍卫自己的贞操……至于家族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鬼才管他们呢!全部死光光了最好!他還会叫一队人去他们坟前蹦迪!
然而担心的事情沒发生,青春期的少年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想法,這些顾虑全部终结在了结城信一让人给他准备的半米厚的测试题裡!
并說好了如果沒有得到九成分数的话就要让他哪儿来回哪裡去……他是個盲人啊!让他摸着上面的字答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嗎?!
他那天可是做到了第二天日上竿,才总算从题海地狱裡解脱,而這個混蛋,让人给他送了一壶茶,一盘点心,又命人带他去梳洗,以为终于可以补觉……又把他带回办公室正式上岗!
他還是個孩子!要保证充足睡眠和营养的孩子,却踏上了社畜之旅,毁灭吧辣鸡!
福地在一边好心的建议:“條野啊,吐槽可以大胆的說出来,不用憋着。你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不累嗎?”
并及时的放了個屁。
條野:“……”
他的听觉告诉他,伟大的领袖大人在猎犬队长放屁之前已经及时拿出了一個防毒面罩戴上……他甚至沒有给自己也准备一份!
屏息,将室内的空气净化装置打开到最大,條野一把推开结城信一熟门熟路的从抽屉裡掏出一把上弹的手/枪上膛,指着福地,阴恻恻的說:“去地狱的话就不用被這种五谷轮回的小缺陷烦恼了。”
“……抱歉,老子是個大老粗,听不懂!”福地選擇了将過往的教育全部否认,将自己当成一個文盲。“放屁是正常的,就跟拉屎……”
“啊啊啊去死吧你這個肮脏的大人!”條野开枪了,福地成功闪避,然后二人开始了一场室内追逐枪杀战。
福地在前面跑:“哈哈哈真有精神啊,你這小子反应神经不错,不如进猎犬吧,给你开后门。”
條野在背后追:“谁要做您的手下啊!是要让我的命运更为凄惨嗎?!”
结城信一,稳如泰山,继续工作。還用内线电话让人送一杯甜甜的蜂蜜柚子水进来。至于咖啡?他从来不喝咖啡的谢谢。
他一边工作,一边由衷地想着:啊……太好了,终于有吐槽役了。這些天都快憋死他了。
條野的生活因为森鸥外的引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這位衣食无忧却有着一颗暗搓搓搞事之心的少年,从此跌入了万恶的社畜大坑裡,爬都爬不出来。
对條野而言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亲身实践了‘吐槽会让人不幸,会变成搞笑艺人’的至理名言,而在另一边,东京某处豪宅的办公室裡,却有人为他的幸运而愤恨不已。
“为什么啊伯父,條野家的孩子都可以,为什么不让龙彦试试?不管是发色、年龄還是容貌,我們龙彦都比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更适合吧!”
一名中年人毫无风度可言的朝着主座上的老人喊道。往日被梳理得纹丝不乱的头发散乱下来,纠结的发油让他像是顶着一簇簇油发一般,那被不甘和嫉妒侵蚀的脸,都显得有些疯狂。
“够了!父亲的决定是你可以质疑的嗎?!按照父亲吩咐的去做,今天之前一定要把龙彦送出這個国家!”另一個中年人朝着对方吼道,对他的不懂事和以下犯上可谓是非常的痛恨。
但其实在场之人都能理解对方的感受——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涩泽家虽然不是世家,但其家主涩泽荣一也是国内举足轻重的大企业家,为日本近代经济飞速发展提供了不能磨灭的巨大贡献。
而那個失意的中年人,原本只是分家裡靠着吃利息,蒙混度日的一名族人,却因为生了一個好儿子而在家族裡平步青云,甚至连下一任家主,也就是呵斥他的那名中年人,也得让他分。
对方的独子,涩泽龙彦,今年十六岁,不仅容貌极为出色,更有着高智商,而他同时也是一名异能力者——异能力名龙彦之间,能制造出特殊的雾气将异能者关在雾裡,分离对方的异能体让二者互相残杀,并获得死去异能者的异能结晶。
這是一种对抗异能力极为有用的特殊能力。而正因为如此,涩泽龙彦成为了這個家族寄予厚望的后辈,原本涩泽荣一是准备等异能战争结束后将他献上去,以此换取他们家族能晋升政界的资本。
商人终究還是商人,钱虽然有用,但权力的用处更大。然而前天皇把持的时期,像他這等影响力的巨商是被极力打压的,根本摸不到权力的把柄。
而如今,时代变化太快——涩泽龙彦从一张好牌变成了一张催命符。
若掌权者是普通人,其身边重臣也是普通人,那涩泽龙彦无疑是最好用的牌。但如今的掌权者结城信一却是一名超越者,站立于异能者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批人,而他的近臣比如福地樱痴和森鸥外是异能力者,他手底下還有一個异能军团。
将拥有這种异能的涩泽龙彦献上去,跟老寿星上吊有什么区别?
他们甚至庆幸着之前为了让這张牌发挥更好的作用,对外隐瞒了涩泽龙彦的异能力,也从不带他去参加宴会,将他的资料死死的隐瞒住。
否则……不用等到现在,早在当初大清洗的时候,他们涩泽家就已经覆灭!
涩泽荣一已经是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但他的眼神依旧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只是扫過周围人一圈,就轻易的压下這些人躁动的心思和小动作。
“你如果真的疼這個孩子,就這么做吧。”涩泽荣一道。
可对方并沒有因此被說服,而是跪了下来,祈求着說:“那至少、至少不要将他逐出家族。”
“……老夫看着他长大的,老夫也不忍心這么做。”涩泽荣一眼裡闪過一丝不忍,然而這点私情并不能动摇他的意志。他闭了闭眼,半睁着的眼眸裡精明异常,“我给了他一笔足够挥霍十辈子的钱,這是老夫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如果龙彦這個孩子识趣,就会收下這笔钱。而作为亲手抚养他十多年,感情比对父母更加深厚的,自己這位族爷爷……被逼无奈做下的這個决定,他也应该要感恩。
……而如果有一天,结城信一落势了,這個孩子也要站在他们家族這一边,出一份力。
這么多年投资的心血和金钱,可不是一個小辈能白拿的。
收敛了心思后,他问:“龙彦在哪裡?都准备好了嗎?”
一圈人你看我,我看你,连他的父亲都一脸茫然。涩泽荣一脸上闪過一丝愠怒,看着這一张张脑满肥肠的脸,心裡闪過一丝后继无人的悲哀。
后来,還是他的儿子命人去找,却得到了一個吓得他们面无血色的消息——涩泽龙彦,失踪了!
原本待在屋裡裁布做衣的龙彦,并不在他的卧室,甚至找遍了整個大宅都沒有找到人。
到底是他自己离开了,還是被人掳走的,对涩泽家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而此时,這些人所不知道的是,有一架从东京飞往横滨的飞机,刚刚落地。穿着一身白色,皮肤雪白,有着一头极为引人注目的丝绸般光滑的白色长发,和一双红宝石般的双眸的少年,双手空空的站在飞机场的大门口。
他的眼裡沒有光亮,像是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雾,而他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一对夫妻带着襁褓中的婴儿,丈夫推着行李箱,妻子抱着孩子,一脸愁容。
妻子不放心的问:“爸爸,您說的是真的嗎?会不会是骗子啊。”
丈夫双目凹陷,眼底一片灰青,用着一种复杂的目光,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似的眼神看着妻子怀中的婴儿。婴儿无所察觉,他睁着大眼睛,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
婴儿的头发呈现一边黑一边白的异色,一双黑色的瞳孔裡,左右边的虹膜分别是一颗金色的星星和一個金环。
在感觉到父亲的视线后,他扬着笑脸看過去,男人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
妻子沒有注意到丈夫的反常,而是疑惑的看着侧方:“爸爸,横滨的气象报告有雾嗎?”
而且,为什么雾不是从外面,而是从裡面弥漫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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