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和亲王的葬礼
上好的黄花梨木的棺材裡,弘昼满面红光的坐在那吃着面條,一边吃一边嘴裡還在嘀咕着,“奇怪了难道是因为爷刚回来所以大家都沒在意怎么這次上门的人這么少光是托人送了礼金過来就算了真是的這也太不热闹了沒劲啊真沒劲!”‘沒劲?你還知道沒劲?!等着吧折腾了老子這么多年马上就有人来折腾你了你個老不正经的家伙!’這边的永璧一边哭一边听着自家阿玛的唠叨,在心底面无表情的吐槽。
“呼呼——好吃好吃!唉福晋,下回记得多放点辣!”弘昼呼哧呼哧的吃着碗裡刚出锅的面條,从盛京赶回来一路上累死了,东西也沒好好吃,终于能休息一下了!“好吃么?”“嗯嗯!”“那你多吃点儿。”“嗯嗯嗯!”弘昼一边点头一边埋头继续吃,只是那個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你個吃货,怎么就不吃死你算了。”明明是淡漠而沒有起伏的嗓音,却依旧如同碎玉清泉一般动听,弘昼吃面的动作渐渐僵硬,耳边的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了,缓缓抬起头,周围的家属们听着那脖子发出的“咔咔”声都觉得牙疼,我說爷,您就算不接受现实也不要自己配音发出那种声音好吧,真的听得人牙酸!
“噗——咳咳咳咳……”当看清楚面前出现的那张脸时,弘昼還沒来得及咽下去的那口面就這么喷了出来,当然他是不敢对着爷喷的,于是跪在棺材旁边板着一张棺材脸的永璧就遭了殃,這回棺材脸直接变成锅底脸了……弘昼讪讪的对着永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是故意的,然后一脸悲催宽面條泪的转過头去,戚戚惨惨切切的开口,“皇叔——”您老能不能說话不要這么准,侄儿我真的差点吃死了啊!!!
“你是打算自己爬出来呢,還是等爷来动手拎你出来。”依旧淡漠如斯的嗓音,却听得弘昼一声冷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和亲王大人已经在往外爬了!“侄儿弘昼,给皇叔請按,皇叔万福金安。”“奴才给王爷請安,王爷吉祥!”弘昼和身后的一帮子家眷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十三爷磕了头,爷瞥了弘昼一眼,淡淡的的叫了起,除了永璧以外,其他的家眷全部退了下去,方才還一副雪白惨淡景象的大厅裡,沒一分钟就恢复了原本的恢弘大气,富丽堂皇。
手裡捧着一大摞缟素退回十三爷身边的奥古斯丁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边的眼镜,笑得不见双眸,“大人,這個,怎么处理?”喂喂這种东西明明你自己就可以处理掉了吧干什么還特地拿来請示皇叔啊你就生怕皇叔他老人家想不起本王方才做的荒唐事是吧小样儿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要是皇叔找我麻烦我就咬死你啊嗷嗷嗷!!‘你可以试试看~’奥古斯丁推了推眼镜,笑嘻嘻的看着弘昼,用眼神和表情传达着以上意思,于是弘昼炸毛……
“烧了吧。”伸手揉了揉额角,十三爷无奈的开口。弘昼变成现在這個样子,也不是沒道理的,弘历這小子生性多疑,弘昼這小子呢,又天性谨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了他那多疑皇兄的什么底限,不明不白的就被忌讳了,久而久之,他也就只能想出這么個蠢办法来索性让自己荒唐到底,断了弘历的猜忌。只可惜,如果他沒记错的话,就算弘昼那么谨慎那么小心了,歷史上的他,最终却還是因为管了一件不该管的小事,而糊裡糊涂的被赐下了三尺白绫。因此,对于這样的弘昼,十三爷表示很头疼,鸭梨很大,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拾掇弘昼的這点子破事……
“皇叔……您……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瞧着十三爷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弘昼于是壮着胆子凑上去扯了扯爷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扯一下看一眼爷的表情,三十好几的人了,還做着孩子的时候才会做的动作,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旁边的永璧直接扭头,比沒事给自己办葬礼的那個還傻的家伙不是他阿玛,真的,绝对不是!
“得了,边儿呆着去,爷沒叫你甭凑過来!永璧,你過来。”“~”一下就听出皇叔压根沒生气的弘昼连尾音都荡漾起来了,走路都打着飘儿,永璧捂着脸扭過头,心裡默念這不我阿玛這不是我阿玛……“奴才永璧,见過王爷,王爷吉祥。”“行了,都是自家人,這些虚礼都免了吧。”“谢王爷!”永璧甩了袖子从地上站起来,垂首站在一边,十三爷看着他点了点头,“本王很疑惑,就你阿玛那德行,究竟是怎么教育出你這么正常的儿子的。”“噗——”刚刚喝下一口茶打算缓解缓解紧张情绪的弘昼喷了……
在和亲王府坐了一個上午,弘昼提出請十三爷去楼裡喝两杯,当然這個楼绝对不是烟花楼,不過是京城最大的,当年十三爷闲来无事自個儿暗中开来打发時間体验古代酒楼生活的龙源楼罢了。“龙源楼?”時間太久,爷自個儿都忘了曾经开過那么一家酒楼了,不過是模模糊糊有個印象,为了弥补作为东家的自己将它遗忘的過失,十三爷点了点头,“那就去吧。”于是弘昼和永璧作陪,一行人向着龙源楼去了。
奥古斯丁拿着自家大人的玉佩让掌柜的看了一眼,几個人立刻被恭恭敬敬的請到了楼上最安静优雅的隔间,小二以最快的速度将店裡的招牌餐点全部送了上来,然后又以光速退出厢房,那速度,真是骑罗伯特都赶不上……感慨了一把小二的速度,弘昼转眼就闷头吃菜,呜呜……靠,在盛京待了那么久,舌头都淡出個鸟来了……
“月儿昏昏,水儿盈盈……”“噗——”弘昼正埋头吃着呢,外面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柔柔的歌声,只是這曲子,真是怎么听怎么哀怨,怎么听怎么渗得慌,于是和亲王今天第三次喷了嘴裡的东西,十三爷手裡的扇子一挥,挡住了弘昼喷出来的渣子,永璧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家阿玛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拼命捶胸的傻样,默默地扭头,王爷您老神人也,一句“怎么不吃死你算了”就让阿玛今天连着被噎了三次,再有几次,估计真的就吃死了!
好不容易把喉咙裡的东西咽下去了,弘昼顿时怒了,一拉房门就冲了出去对着楼下大吼,“什么玩意儿!嫌爷命太长了想噎死爷是不是!掌柜的,你死啦!還不把這玩意给爷扔出去!”弘昼一出门看都沒看下面就是一通大吼,然后等他吼完,他发现,這個世界,清静了……就是清静得有点莫名其妙……
永璧站在他身边,一张面无表情的棺材脸上,只有嘴角還在不停的狂抽。原来,早在弘昼還在于嗓子眼儿裡的食物做生死搏斗的时候,楼下早就已经吵将起来了,起因也是由于楼下那個卖唱的女子,被酱油王子多隆叫去厢房裡唱两句,本来你說嘛,不就是唱两句嗎,什么大不了的事,却硬是被那女子硬生生的给演化成了纨绔子弟逼良为娼强抢民女的戏码,于是很应景的招来了从天而降替天行道的正义化身——咆哮贝勒,富察皓祯。這富察皓祯与多隆素有不合,一句话沒說到底就开始动起了手,于是這么一拉一扯之间,某個硬要冲上去拉架的倒霉老头,就這么,摔下楼去了……
趁着多隆因为這一变故而愣神之际,富察皓祯立刻先下手为强的指着多隆大声指责,說什么就算你强抢民女也不该将姑娘的爹推下楼多隆你果然无可救药我皓祯要代表八旗代表皇上好好教训你云云,直惹得馆子裡吃饭喝茶聊天的一干子御史啊,宗亲什么的,纷纷侧目,心想你富察皓祯是個什么东西也敢代表八旗代表皇上,而且這人還指不定是谁推的呢,多隆好歹還知道紧张一下,你個富察皓祯却只知道趁机推诿,這硕王爷怎么教育儿子的,富查家居然也会出這么個不知所谓的东西,改明儿真要去问问傅恒了,要是有個什么沾亲带故的,恐怕早晚得被這不着调的东西给拖累了……
然后就在卖唱女和贝勒皓祯同心协力准备惩恶除奸,将多隆彻底收拾一遍的时候,二楼传来了一道令人绝对无法无视的嗓音……于是大家全都默了,和亲王唉,您老人家至于嗎,要么不回来,一回来就這么大动静,马上的整個四九城都该知道您被一卖唱女给惊得差点噎死了……
“大清律例,明禁女子登台,就连戏园子裡的旦角儿都是由男子出演,李玉桂,你活腻味了是吧。”冷冷的淡漠嗓音从厢房裡传出来,人未见,只這声音便足以让在座的所有身份高一点的宗亲贵族们闻之色变了。掌柜的一听這声儿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爷您饶命啊,小的知错了,爷饶命,饶命啊!”那边抱着琵琶的女子一副若柳扶风的样子,却在见到這一幕时,一阵风一样冲了過来,那速度,简直让方才给十三爷那一间上菜的小二都自愧不如!
“大人——”一声凄惨而绝望的哭喊顿时让整個楼裡的人全都寒毛直竖,不知道的還以为那個谁谁谁薨了呢!“您這么高贵,這么仁慈,求求您不要责怪掌柜的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直苦苦哀求,掌柜的心善,见我和父亲孤苦无依,才会收留我們,求求您,您千万不要责怪他!”娇弱的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可惜她磕头的对象還在厢房裡,连面都沒有露一下,否则這還真是一出怎么看怎么像是恶霸欺凌柔弱女子的画面!只是姑娘,你难道就沒看见,你口中那個可怜的老父亲,此刻還躺在地上生死未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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