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去
毕竟。
只要有足够的药材辅助修行,夺灵锻体经的突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根本不存在瓶颈這一說。
如果遇到瓶颈,只能說药材不够,或者品质不达标。
经過一年半的修行,楚尘终于将夺灵锻体经的第一层修行圆满,跨入炼皮境巅峰。
武道境界大致可以分为炼皮、炼骨、炼髓,待炼髓大成,完成换血,就可尝试打通天地神桥,沟通人体内外,就能突破先天之境,成就宗师。
换而言之,楚尘在武道修行上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可喜可贺。
“武道修炼,理应张弛有度。”
想了想,楚尘决定去满春院庆祝一番。
绝不是因为想念温柔可爱的小姐姐,只是为了庆祝。
推开当铺大门,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冰糖葫芦~”
“上好的花布,上好的绸缎,诸位走過路過,不要错過!”
“瞧一瞧,看一看了,独家秘方,上等清酒!”
虽是隆冬季节,但常乐坊依然热闹非凡,不受任何影响,人流熙攘。
道路两旁楼宇依次排开,各种小商小贩大声叫卖着。
偶尔也能见到几個衣衫褴褛的乞丐,目光麻木,沿街乞讨。
楚尘目标明确,直指永乐坊。
“小子,過来陪老夫下下棋。”
可是,他刚踏出当铺半步,就被沈老头一口叫住了。
“我還有事,您老找其他人下吧?”
闻言,楚尘连连摆手。
沈老头对围棋颇为喜歡,经常找人跟他一起下棋,楚尘自然不能幸免。
一开始楚尘颇有兴趣,时不时会跟沈老头下上一局。
但后来,他拒绝跟沈老头下棋。
毕竟。
下棋的快乐在于享受,不是找虐。
无论是享受下棋时的快乐,還是享受赢棋的快乐,总归是一种乐趣。
可若是一直都赢不了,那下棋還有什么乐趣可言?
楚尘与沈老头下棋便是如此,他学习下棋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只是大致粗略的看過一些棋谱,属于初学者。
而沈老头研究围棋数十年之久,在此道之上的经验、棋力,都远远超過他。
跟沈老头下棋,他大多时候都被沈老头牵着鼻子走,完全不是对手。
楚尘偶尔占据上风,有获胜的可能,沈老头就会耍小孩子脾气,找各种理由悔棋,或者借故离开,那一局棋局也就不了了之。
老顽童一個。
久而久之,楚尘不愿再跟沈老头下棋。
“今天,老夫只想跟你下。”
沈老头背负双手,正色道。
“好。”
见沈老头如此严肃,楚尘只能答应下来。
进了药铺,沈老头便关门歇业,与楚尘一起来到后院,取出棋盘和棋子。
两人相对而坐。
“小子,我要走了。”
沈老头的下一句话,让楚尘微微一愣。
“老头子,你這次又准备去哪采药,准备去几個月?”
楚尘笑了笑,不甚在意。
与沈老头相处了接近两年時間,再加上前身的记忆,他对沈老头的一些事情,也算是有一定了解。
每年沈老头都会离开皇都一段時間,有时候一個月,有时候两三個月,最长的一次直接消失了四個月。
按照沈老头的說法,他是去寻访天下,收集各地的珍贵药材。
去年沈老头离开皇都,消失了两個月,才再次现身。
而今年沈老头還沒有离开過皇都。
楚尘以为這次离开,也是沈老头一年一次的惯例。
“這一次,老夫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老头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后院一静。
楚尘沉默不言,跟沈老头相处這么久,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一点异样。
诸多辅助修行的珍贵丹方、药浴方子,以及一些市面上沒有流传的野史禁书,沈老头都能随意拿出。
水元诀也不是普通内气功法,直指先天之境,远超大部分内气功法,绝不是沈老头口中偶然所得這么简单。
种种事迹,都說明沈老头的身份不是药铺掌柜這么简单。
只是,沈老头对自己的身份一直避而不谈,似是不愿谈及,楚尘就沒有多嘴去问。
“放心,老夫不是去送死,只是這次的事情,老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沈老头笑道,說话间,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上。
“不能不去嗎?”
楚尘同样落下一颗白棋,问道。
“人這一生,不過百年,总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沈老头沒有正面回答,楚尘却听出其中的决意。
楚尘沒有再劝,只是默默下着棋,听着沈老头絮絮叨叨的說着,叮嘱他遇事不要太過逞强,不要放弃练武,少去满春院等等。
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因为精力不在棋盘上,黑子未能占场面上的优势,渐渐落入下风。
“罢了,心已乱,今日不适合下棋。”
沈老头放下手中的棋子,叹息一声。
“小子,老夫父母早亡,膝下无子无女,孤身一人惯了,本以为一辈子就如此了。
但昔日老夫来皇都,盘下這间药铺,沒想到第一個踏进药铺的人就是你這皮小子,那时候的你才五六岁,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沈老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之色,仿佛看到往日的场景。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推开药铺大门,笨拙的端着一盘饺子,奶声奶气的說,這是父亲让他送来的开业礼物。
那时。
本以为自己已铁石心肠的他,内心兀的泛起一丝涟漪。
一個想要守护這個孩子的念头,涌上心头。
所以,他留在皇都,扎根于此,一晃十数年過去,這個孩子也长大成人了。
若是有可能,他還想看着這孩子结婚生子,为人父母,让他也享受一下儿孙满堂之乐。
只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他,终究要走了。
“小子,這裡面有老夫留给你的信,待老夫走后,你再打开来看,裡面有你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
沈老头从怀中取出一個木盒,放到楚尘面前。
“老头子,這局棋還沒下完,我等你回来,下完這局棋。
我从未赢過你,這一次你可不能再找借口逃走了!”
楚尘沒有去看木盒,而是指了指棋盘,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老头。
“好!”
沈老头咧嘴一笑,干瘪的皮肤堆叠出一层层褶皱,略微有些浑浊的眸子,透着无数情绪交织而成的微光。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化作简简单单的一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