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旗农场
大家都下了车,来回看着,自动分成左右,朝旁边的玉米地走去。
女知青只有四個,剩下的都是男的。
方便后,李朝阳還沒走,手裡拿着水壶,啃着一個玉米饼,含糊着說道:“自個儿先垫吧一口,到了农场后,就能吃上热乎的了!”
說完,也不管其他,转头朝车头走去。
江森从包裡掏出赵大妈给的玉米饼递给王建国一個。
王建国的油饼在和江森的包子在三棵松下车前就吃光了。
他也沒客气,接過去就咬了一大口,问:“我水壶還有水,喝点儿!”
江森接過去,喝了一口還给他,继续吃玉米饼。
其他人也在旁边,三三两两吃着自己带的干粮。
江森扫了一眼,有好几個似乎都沒有什么吃的了,躲着人喝着自己水壶裡的水。
他移开视线,刚转头就和徐兰兰对上了。
他顿了一下,扭头朝远处看去。
徐兰兰似乎也沒有什么吃的东西了,和另外一個女知青站在那裡。
而那個女知青手裡拿着一個野菜玉米饼,犹豫着,掰了一半递给徐兰兰。
“凑合吃一些,到了农场就有吃的了。”
徐兰兰伸手接過去,說道:“谢谢你,赵小英同志,以后我們在一起,一定要互相帮助,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江森想笑,忍住了,和王建国示意了一下,吃完玉米饼就爬上了卡车。
有時間就要多休息,等到了地方,缓口气就要走很远的路去下面连队。
上辈子下乡知青是一起拉到场部的,然后再由下面的大队来人,把分给他们的知青领回去。
到了场部,說好听的能吃口热乎的,无外乎就是多了一碗玉米糊涂粥。
都是刚出锅,的确会很热乎。
又過了一会儿,李朝阳从前面走過来,“上车,走了!”
车下的知青,一個個爬上卡车,车后的挡板被李朝阳“咔”地抬起来,“嘎吱”一声,挂上保险栓。
车开了,江森跟王建国說:“抓紧時間休息,到了那边還要分下去,還不知道有多远,吃饭的时候,能吃多少吃多少。”
王建国对江森已经很信任了,听到他的话后,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江森双手抱怀,闭上眼睛,头朝后靠在行李上。
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盯着他,過了很久,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他知道是谁,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卡车又咣当了将近五個小时,在几個知青惊叹中,江森睁开了眼睛。
红旗农场到了。
下车后,先头开出来的卡车,整齐地停在一片空地上。
他们正前方,出现两排木格楞房子,中间木头架起来的拱门上,贴着几個铁皮字——“红旗农场”!
终于又回来了!
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江森,王建国,這裡!”
冯超显得很兴奋,对着江森两人挥着手。
江森的好心情被破坏得支离破碎,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
他拿起行李,跟王建国說道:“走吧!”
到了近前,冯超似乎忘记了火车上的不快,热情地领着他们往裡走。
“我先到好一会儿了,就等你们来了,怕你们不熟,找不到地方,走,先带你们去食堂!”
江森沒說话,冯超也不在意,依旧热情地跟他们介绍着。
“這裡是场部,那边有個供销社,還有個医疗所,传达室和医疗所在一起,以后要寄什么东西就在這裡,家裡的来信也会到這裡。”
李朝阳招呼其他知青跟上,眼睛朝他们瞥了一眼。
“都跟上了,先去食堂吃饭,缺啥东西,去旁边的供销社买,等会儿下面大队来人接你们過去!”
那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好奇冲散了很多之前的绝望和沮丧。
很多人都沒见過木格楞的房子,也沒见過马车。
更沒有人见過這么大的森林和山脉。
空气是如此新鲜,完全沒有城市裡的喧嚣和风尘。
這裡的一切都带着原始的味道。
食堂在最后面,一长排的木头房子,打开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儿,還有木头燃烧的烟火气。
进门就是厨房,隔着像是柜台一样的台子,几口大锅冒着热气。
三個穿着白色大围裙的男人,站在大锅后面的操作台前忙碌着。
再往裡,宽敞的空间裡,摆放着好几张大木头桌子和长條凳。
上面還有沒去干净的树皮。
先来的人,還有沒吃好的,坐在裡面扭头朝门口看来。
“当当当!”李朝阳拿着一個大勺子,敲着锅沿儿,“把行李放下,過来排队打饭。”
又是一阵忙碌和混乱。
江森沒有往裡面跑,拉着王建国走到靠窗的位置,把行李放下。
冯超還跟着他们,想說帮忙,介绍怎么打饭。
可江森似乎对這裡非常熟悉,根本沒有给他任何机会,掏出饭盒,带着王建国走到厨房右边。
“拿稳了!”
打玉米糊的是個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胖也不瘦,個头也不高,脸上有着比同龄人多了很多的皱纹。
手上全是老茧和口子,粗糙得像砂纸。
“谢谢叔!”江森笑着道谢,裡面那人笑了,敲敲锅沿儿,“下一個!”
之后,江森带着王建国又往左边走了两步,厨师递過来两個比脸還大的玉米饼,放在饭盒盖上。
“下一個!”
最后,是靠着门口的地方,李朝阳站在边儿上,跟裡面的厨师說话,手裡端着饭盒吃着。
厨师见江森和王建国過来了,从一個褐色罐子裡一人夹了一個咸菜嘎达。
他沒喊下一個,继续和李朝阳說话。
“要明天才下去的话,哪有地儿住啊!”厨师說。
李朝阳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粥,“走之前通知他们今天就来把人接走。”
“连夜赶路?”
“不然呢?让他们睡你食堂裡?”
“一边拉去!”厨师道,“你咋不說睡你家去呢!”
“呵呵……”
“你說每年送来的都是這么大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干啥啊!”
“你有办法?”
“沒!你有?”
“干着干着就会了!”
江森打完饭,也听了一耳朵。
他早就知道,李朝阳就是那种明知有困难却从未說過沒办法的人。
好像再难的事情,到了他這裡都不算事儿了。
前世的时候,他跟李朝阳接触不多,因为心情关系,很少与人来往,低调得有很长時間,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還有江森這么個人。
就连回城去场部开介绍信的时候,会计都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
冯超应该早就吃完了,却沒走,坐在桌旁看着江森和王建国吃饭,嘴裡說個不停。
“我到了這边,四处打听才知道,我們是分开坐车到這儿的,可要下去的地方,還要重新分。”
江森沒理他,王建国却抬起头,“重新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