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野味儿
从京都一路折腾到现在，每個人都累得不轻，江森也轻轻敲打着有些肿胀的双腿。
他把鞋脱了下来，让脚放松。
解放鞋的底，都快磨平了，脚尖儿的地方，也快顶开，只有横着的线挡着。
袜子两個洞，大脚趾伸出来，动了动。
现在可换不了，只能等到了地方再缝一下。
他把脚搁在灶台上抬高，這样做，第二天就不会肿得穿不到鞋子裡。
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刚刚闭上眼睛，张建军的声音就传来了。
“大家醒醒！”他說，“差不多该起了，吃完就出发。”
江森睁开眼睛，把腿从灶台上放下来。
绷了一夜，腿弯都有些回不過来了。
他穿好鞋，站起身蹦了两下，又来回活动了一下脖子。
门打开了，外面已经天亮，张建军从后面架子上，拿着茶缸子挖了一茶缸玉米面，转身走到灶台，揭开锅盖，把昨晚上留下的水用水瓢舀出来，重新放了水，坐下准备做饭。
“队长，我来吧！”江森說。
“不用，你们抓紧時間收拾，熬点儿糊涂粥就行！对了，你们還有玉米饼嗎？可以放上面馏一下。”
江森掏出最后一個，放在帘子上，三個女知青一人拿出一個，剩下三個男的，居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饭量大，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只留下一個，现在已经沒了。
张建军說：“等会儿大家分着吃吧！你们出去，看看旁边有沒有野菜野果什么的，弄点儿回来。”
江森沒耽搁時間，拿着牙缸牙刷毛巾，用茶缸舀了水，出门洗漱去了。
旁边有個木头隔出来的旱厕，三個女知青一起去了。
王大江有些着急，不停往那边看。
江森一指对面的林子，“那边啊！”
王大江這才反应過来，赶紧朝那边跑去。
马卫国和白强从屋子裡出来，见到這一幕，也跟着過去了。
江森洗漱好，把东西放回去，就出门往林子裡去了。
顺手拿了扁担和水桶，对了，东北管這個叫水筲（shao一声）。
张建军诧异地看着他出去，眼裡疑惑更甚。
第一次来這裡，就知道去挑水？
知道挑水的地方在哪儿嗎？
江森知道。
就在侧面不远有條小溪。
来猎人小屋過夜，走的时候，帮忙挑满水，留下多余的吃的，或者钱和粮票，這是经常走這條路的人，才懂的规矩。
江森完全是下意识就這么做了，等他打完水，对上张建军审视的目光后，才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忘了隐藏了。
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這個年代，一旦被人发现自己是重生之人，保证会把你打包送去实验室当小白鼠去。
江森脑子转得飞快，笑道：“吃了人家的，要是就這么走了過意不去。”
张建军收回视线，也笑了，点点头，“沒错！难得你有這個心！”
吃饭的时候，三個女知青都不停地用手敲敲腿。
一個個的，双腿都肿了，就连脚面都高出鞋带很多。
女知青穿的是那种带一個鞋带的千层底的黑布鞋，很多人都不舍得穿。
她们应该也是要下乡了，才穿上的。
沉默着吃完饭，所有人收拾东西，背上行李走了出去。
张建军最后一個出门，留下一块钱和五斤粮票。
带上门，說道：“好了，走吧！”
张建军說狼群白天不会出现，但也让這些知青心惊胆战，不停朝林子裡张望。
就连昨天拖后腿的卢秀，都咬着牙自己背着行李紧紧跟在后面。
她那点儿小心思，在原始森林裡的饿狼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今天走得比较顺利，大家都沒有什么牢骚怪话，沉默着赶路。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沉。
因为都沒有干粮了。
张建军让大家等一会儿，就一個人进了林子裡。
好半天后，他才出来，手裡拎着两只野鸡還有一只兔子。
江森一拉王大江，就开始捡枯树枝，其他人见状，也知道要干什么了，纷纷起身在林子边儿上去找野菜野果。
早上的时候，张建军說過，让他们找点儿野菜野果什么的。
但是京都来的人，哪有认识的？
顶多认识蒲公英，就已经很不错了。
江森捡树枝的时候，发现一堆蘑菇。
這是东北林子裡特有的榛蘑。
這個时候，榛蘑到处都是，不像前世，价格高得离谱。
“王大江！”江森把不远处的王大江叫過来，把自己捡的树枝递给他，“你先抱回去，我发现蘑菇了。”
王大江很兴奋，抱着树枝就跑了出去。
江森从挎包裡把赵大妈给他带玉米饼的布袋子掏出来，开始装蘑菇。
现在的榛蘑，长得很肥，很大，不像早春时候那么瘦瘦小小。
他扒拉了一下周围的草，居然连成片了。
這东西不嫌多，就算吃不完，晒干了吃也很美味。
袋子很快就装满了。
他正要把衣服脱下来，王大江回来了，同时過来的還有三個女知青。
“啊！蘑菇！好多啊！”邵佳佳眼睛都亮了。
她们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一块布，往地上一扑，就开始摘。
江森看她们很喜歡，就先起身回去了。
张建军的脸上带着笑，看到蘑菇决定再做個野菜蘑菇汤。
把几個人的饭盒全都用树枝架起来，把摘干净的野菜先放进去，再把摘干净的蘑菇放进去。
沒一会儿，野菜和蘑菇裡的水分就出来了，他又把水壶打开，一個饭盒倒一些水。
旁边刘卫国和白强，在旁边看着烤着的野鸡和兔子，不停咽着口水。
原本在京都的时候，就很那吃到一口肉，现在居然有野鸡和兔子吃。
他们来回转动着手裡的树枝。
香味儿不停地弥漫开，就听见好几個人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虽然东西不多，但也足以让每個人都能垫個底儿了。
更何况有肉。
张建军从口袋裡掏出一個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裡面是盐。
一個饭盒裡捏了一点儿进去。
就连江森都开始咽口水了。
采蘑菇的女知青回来了，放在旁边，居然很大一堆。
张建军說：“放散开点儿晾着，晒得越干越好。”
這顿饭吃的啊！
江森望天回味着。
貌似两辈子都沒有吃得這么香過。
不過，這裡還有大家肚子都饿了的缘故！
就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分到每個人手裡，只有一两块儿。
就着饭盒裡的野菜蘑菇汤，让几個人都吃出眼泪来了。
吃過后，张建军就把火堆踩灭，又从旁边抓了点儿湿润的土壤埋上，才带着大家重新出发。
可能跟吃了野味儿有关系，下午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有了力气，行进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就连张建军的话也多了起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們顶多再走一天，林场就会有人来接我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