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我是那么沒眼力劲的人嗎?”曹暮夜瞧了林幽一眼,“干娘你一心跟人說话忘了饿,害我好等,還好我出来找要不這会還吃不上。”
曹干娘哼了声,“吃吧,我看那童生就是比你好。”
“哎,远香近臭,儿子明白的,不生气不生气。”曹暮夜是对着林幽說,大口吃着饺子哪裡有不生气的样子。
将近年关,天下起雪来,曹干娘他们又是临时回来的,带的食物不多,這下可愁坏了,整天看着外面飘雪盼着雪停。
“不大了,我再到二叔家借点,等开春再還回来。”
“不要去了,你二叔不在意,别人都要看笑话了。”曹干娘看天,“都是你這家伙跟来,吃得又多。”
林幽看曹暮夜耷拉着脑袋,一旁抱着莲宝偷笑,暗想最好這人连夜回去,這样吃的腾出来了,也不碍眼了。
“大不了,我进山打猎去。”曹暮夜狠狠瞪了林幽,拿去墙上的弓箭带着斗笠就要出门,手刚扶在门上时停了下来回望,“我去了,干娘莫担心。”
“不担心,你快走吧。”曹干娘嫌弃向他招手。
曹暮夜很受伤出门,林幽缩了缩,等寒气散去,曹暮夜已经走了很远,渐渐的成一片白芒中的一点。
林幽开始担心起来,有些懊恼偷笑的自己,他不会是负气出门吧,這大冬天的他能打到什么来?可不要出了事。
“不用担心,他天生体热這天气冻不到他,家裡好久沒肉了,吃了怎么多也该赔回来。”曹干娘往林幽身旁靠了靠,“你觉得那童生如何,他家是十几年前来的,一家三口,老子曾是個夫子家有薄产,母身体不好刚来几天就過了,父子两相依为命,小时候见到是乖巧懂事的,還会问人。长得……”瞧了一眼林幽,“還是要你的看法。”
林幽脸微微一烫,被问得太突然有些应接不暇,在曹干娘眼裡当是害羞,也不再說只是静静看她,這看让她难受只能张开回答:“是有些书卷气,只是见過一面沒大多印象,再說了這类读书人眼高過顶未必看得上咋這样的。”
“其他人自然是看不上的,但幽幽可不是别人,你的花样画得全镇女人无不疯抢,那女红好得裁缝铺老板喜歡出高价,更不要說那一手字得书斋一家青睐,上门提亲。”曹干娘抱林幽摇了摇,“趁打发阿夜,等天一好,干娘就去敲打下,若他是有心的自然上门来,等开春,咋幽幽就是新娘子了。”
原来是调虎离山啊,林幽想曹干娘這招真是做到了,深明大义,大义灭亲了。
這天還真如曹干娘所說,转眼就变好了,曹干娘不知是心急還是提防曹暮夜,一大早就出门了,還吩咐中午不回来,让她好好在家待着。
翠芬来過一次,跟她谈了会话,话裡话外像是为曹暮夜說相,见她情绪不高找了理由走了。
林幽想住在镇裡,說起曹暮夜谁不是板着脸,无意中坏话听得最多,好话根本沒有,到了這反過来,有人为他操心說相,偶尔還听到找曹暮夜聊天的声音,跟人相互得好,不是印象中那么霸道蛮狠的形象。
院子几声嘈杂,门被推开曹干娘门外拍了下寒气进来,问了下莲宝,得知莲宝在睡觉拉着林幽坐到炕上。
“打听到了,這童生可是個香饽饽,有几家都盯着呢。”
林幽递给曹干娘热水,她喝了了口水,看林幽脸色平淡。
“你可不要不上心,這可是能当状元的。”
林幽不禁笑起来,名满京都的才子也不敢自夸高中状元,這穷乡僻壤到自信满满得很,還真是无知者有勇。
“你笑啥。”曹干娘白了她一眼,“這儿读书,读得好就他一個,要不是他爹病重耽搁了,這早去当大官了,還能让咋看到,你可要上心多与他多接触,你们都识字能說到一处。”
林幽只能敷衍点头,识字就能說到一处,为何她跟曹暮夜偏偏水火不容,這根本与识字无关,這童生单一次偶遇,曹干娘就被這书生身上固有的作态吸引,林幽有点头疼。
“别皱眉了,先接触接触,這可不能让阿夜知道,他那性子童生可受不住。”曹干娘生怕還在山裡狩猎的曹暮夜听见压低声。
林幽点头,她還真怕曹暮夜去打童生,书生這单薄的身板怕是挡不住曹暮夜那半個拳头。
都說不要去念人,次日曹暮夜扛着一身寒气回来,打掉不知积了多久的雪,冲去洗了個澡才出来打理他打回来的猎物。
本章節尚未完結,共3页当前第1页,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林幽趴在窗边细缝看,一只袍子一只狐狸几只野兔,才两天的功夫如此收获,這山裡的动物都不躲雪的嗎?嘴裡不待见,心裡的崇拜得很,毕竟大雪封山的季节,大冬天的還露着半個臂膀,干脆利落的剥皮取肉,沒有林幽想象中的血淋淋,看他的动作有种行云流水的流畅力与美的集合。
当看到分离好的皮,肉,骨头,還有些杂碎的时候,林幽又多看了眼曹暮夜,从她到這家就未曾见過他干過几件家务,看到赶紧整理的肉块,骨头觉得這人心细会干事,每一块肉都是按每一餐分的,省了很多她的工作,特别让她刮目相看是那一整张皮,那时是远看,這会看到成品,這毛色杂,但這一张皮剥得齐整弄得干净,真堪比大毛皮店的上乘货色了,還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這大的给干娘,這狐狸皮你自個弄,兔子皮你不是爱做手套,就做了把。”
林幽反不高兴了,他到是会安排,到不知道這皮可以分开弄的,但她不想和他說话,只默默把毛皮收了。
這人不高兴了,伸手挡住大声道:“收嘛收,快整整晚上盖在身上可暖和了,看你手冰凉還不快动起来,难道你還要长冻疮嗎?這個笨脑袋。”
笨脑袋?就他聪明嗎?林幽从小都被快聪颖的,来了這裡天天被他不是笨就是蠢的,见他也沒多聪明的样子,不知哪裡来的自信。
“就說你几句就噘嘴,這裡冷给你弄了皮子取暖,你還不识好人心了。”曹暮夜越說越气,想到为打這东西在一片白芒的山间奔跑,换不得人家一句好话還给脸不要脸,“冷死算了,不给了。”脾气上来把毛皮全部抢走了。
林幽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抿了下嘴刚要說些什么,院子传来曹干娘的說话声。
曹暮夜抱着毛皮站在原地看外面的人,眼中慢慢汇集寒霜,转身一股脑儿塞還毛皮,林幽被他弄得劈头盖脸,等全部弄下来转看的时候,人已经被带进来。
竖得整齐的发髻,带着温润的笑礼貌向林幽微微一礼,带动青衫下摆轻摇动作优雅得体,让林幽看他身上那件久棉袄也沒落魄模样,反而屹立在山间的松柏。
“童生這大冷天的,你個文弱身子骨可不要病了。”曹暮夜抱拳敷衍一礼。
“曹兄不用担心,這点寒气在下還是能抗住的。”童生转道谢林幽递来的热水,“多谢林姑娘,眼看快過年了,家父說曹大娘许久未回村裡過年,往年得過曹大娘的帮衬,這么让送来一点年货。”
曹暮夜斜眼扫了下那包得整齐的年货,啧啧了几声,身体被曹干娘打了几下赶出了屋。
曹暮夜生气无声骂了几句,故意大力劈柴造成大声,隐约看到屋裡人无法再接续谈话,這才高兴哼起小调来。
“這你拿回去给你爹补补身体,告诉他曹大娘感谢他了,以后可不能這么客气了。”
曹暮夜看到曹干娘递给童生两大块肉還加一大根肉骨头,带笑的眼马上狂风暴雨,斧头反手一扔,死死入木三分剧烈摇晃发出嗡嗡声。
“童状元可威武了,几包东西换了肉骨头,都說读书人会算计诚不欺我啊!”
“這可舍不得。”童生要接的手马上变反推,“這天气冷,你们刚来又缺食物的,曹兄大力气打来的,我可不能拿了去,带着您的心意回去就好了。”
“阿夜,男人可不能這么小心眼,媳妇可娶不到的。”曹干娘大声呵斥。
曹暮夜本想当耳旁风,余光无意扫到站在门边看热闹的林幽,鬼使神差提了指本要给二叔的兔子過去,“我就說說,這肉太少了,拿着兔子回去,天要黑了,快走吧。”余光又扫了眼林幽,见她已经转身回去,忍着气硬推童生推出院子。
翠芬出来看戏看到童生手裡的兔子,沒好气叉腰看曹暮夜,曹暮夜指了指院子裡剩下的两只,翠芬這才高兴去吆喝曹伯娘。
曹暮夜提着两只兔子過去,心想還好這几只兔子傻住在一起,一下被他端了,要不在那大小姐跟前丢脸,又不知道她心裡怎么编排他了,他還怎么娶媳妇啊。
“你可真心大。”曹二郎拉曹暮夜到屋角,“伯娘這几天都在打探這童生的事呢,你這兔子可给得好。”
曹暮夜感觉心口被插了把刀,他哪心大,他可小心眼了,要不是那大小姐,他恨不得一脚踢飞那臭书生。
曹二郎见曹暮夜阴沉着脸不說话,拍了下他肩膀,“是哥說重了,哥跟嫂子不是担心你的婚事嗎?”
曹暮夜紧握拳又放开,“哥,那童生真這么好?”
曹二郎皱了下眉眼暗沉下来,“哥說实话,這童生早年丧母,又有個病秧子爹,小小年纪又读书又养家的,還能把自個收拾得人模狗样,活像富户小公子。你說好,哥說好,但哥觉得這人瘆得慌,幽幽妹子那么灵透的人,要是嫁给這样的人,怕是被卖了都不知。”
本章節尚未完結,共3页当前第2页,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从何說来?”曹暮夜用力握拳,他多年经验也一眼看出這童生非善类。
“也不是哥看不起他家,哥只是实话实說,他家沒钱沒地的,就那几本书一肚子墨水,就能衣食无忧的,养着個病秧子,還能道书院读书的,你不觉得玄乎嗎?”曹二郎把的疑惑看出来,心裡也是八卦在兄弟面前一把倒出来。
曹暮夜点头,确实疑惑波多,這附近就镇上一家书院,书院花销大,家裡沒有点底可不好进去,他這一穷二白的,這钱来处就有問題。
“哥也不要多想了,读书人嘛鬼点子多,可不像咋這老实人,踏踏实实的,镇上有书斋他会点笔墨赚点钱也有的,书院裡的事情多或许也有生钱门路。不過這么想想,這人确实不像他装的那么简单,我会好好留意。”曹暮夜想打消曹二郎的疑惑,毕竟這涉及书院裡的书生,裡面藏污纳垢的他一個庄稼汉就不要趟這浑水了。
下過几场雪,天公做美起来,林幽出来向村裡买点菜顺便遛個弯,走着走着就迷了路,走到了村边,眼看天要黑了想起曹暮夜吓她冬日裡狼会来村裡觅食,急得脸色死白。
“幽幽。”
林幽一声大叫后退,踏了個空后仰落入個怀抱,对上双笑意盈盈的眼,连忙站稳离开,“童生,多谢你了。”
童生晃了几下手掩饰尴尬,望了下天问:“幽幽是迷路了,天要黑了我带你回去吧。”
林幽道后,看童生往村外走不禁停下脚步,童生转头看她紧张的表情噗嗤笑了声,“不是带你去喂狼,這边又小路,一個转弯就到了,走村路反而要久。”
林幽犹疑看他,见他目光清澈笑容真诚,紧抓了下手裡的菜,慢慢跟了過去,走到他說的小路,两边枯木蹲着昏鸦,整片的起伏秃山,一层层压抑又阴森,看着那村裡的屋檐越来越远,天色的暗层层往头顶压下。
林幽开始害怕起来,看着前面半步远信步的童生,前世被人拐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那天也是這样的暗天色,飘着几朵乌云。
“童生,你沒,沒骗人。”
童生停下脚步,看到林幽已经发青的脸,无害温柔的笑向林幽走来,“幽幽,抱歉。”
林幽紧抓手裡的菜步步后退,不知拌到什么失去平衡,童生忙伸手過去,林幽看他细长的手臂,仿佛看到一條大蛇吐信扑来,失声尖叫一声,菜落地,身上被压住,清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幽幽沒事吧。”童生双手抵在她的两侧,居高临下看着紧闭双眼的她。
林幽穿着曹暮夜催她赶制的狐狸夹袄,本不该觉得寒冷,童生這一问又靠得如此的进,她感觉自己站在寒风口,一股股来自冰山的冷风一道道向她刮来。她脑海裡闪出一個人的身影,来不及多想,听到童生一声痛苦喊叫。
她還来不及睁眼,已经被人抱起,熟悉的冲撞的气息,心裡暖暖的落入实地。
“天還沒黑呢,你们就要席天慕地了嗎?”
林幽脑中轰雷,挣扎离开怒瞪曹暮夜,“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曹暮夜着急找了半天,见這一幕胡言乱语,出口就后悔了,林幽這突然想火上加油,“你们莲宝都不如,摔倒了還不知道马上站起来,压着取暖嗎?”
林幽听曹暮夜這话把脚一跺,胡乱找了個方向跑去,曹暮夜把腿追了過去,后抱将人扛起,“你要去哪儿。”
“放我下来,我要回家。”林幽被颠得难受一路担惊受怕的,還被曹暮夜這一通骂,委屈大哭起来。
曹暮夜被她哭声震得头疼把她放下来,“你知不知羞,闭嘴。”
“曹兄,幽幽是被吓到了。”童生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又是那個不染偏沉的模样。
曹暮夜看他這模样就恶心,起手就给他一拳。
“曹暮夜你干嘛?!”林幽看童生倒地嘴角流血,吓得要過去反被曹暮夜拉住。
“怎么心疼了?”曹暮夜眼点寒星。
林幽低头不语,倒在地上的童生反倒出声:“幽幽不要怕,都怪我心怀不轨有亏多年夫子所教,不過我一颗爱慕之心是真的。曹兄,你打得对,我不该私下接触,三媒六聘我一样不会少的。”挣扎了几次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向他们行礼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去。
曹暮夜呆愣一会才泄愤朝他背影骂:“聘,聘,你娘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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