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三阴收徒,传授剑经
“莫非還要本观主請你下来不成?”
陈慈冷然一笑,此人之行径,往小了說,叫不請自入,往大了說,叫擅闯洞府,也就是三阴观穷的叮当响,沒几個值钱的物件在裡面,這人修为又低,他才沒有直接动手杀人,给了個机会。
果然,话音刚落,殿内横梁上,便跳下一道人影,往外扑来。
“老爷!”
此人落地一個踉跄,但身形不止,扑出殿外后,直接拜倒在地,语气有些激动。
“显志?!”
耿源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踏入修行对精气需求大增,一边好奇听着,一边大口干饭。
陈慈淡淡一笑,也不去看龙显志脸色微变,摆摆手,止住了他欲要解释的话头:“我辈修士,要么求长生,要么求肆意,否则這修行起来有何意义?過得都不爽快,又怎么能念头通畅。”
“是,师叔。”
要說陈慈這三阴观,虽算不得仙家洞府,但其实占地也不太小。
前院、一间主殿、左右侧殿、左右侧院、修行静室、丹房、后院、伙房,至少在长平县境内,也算得上气派。
先前陈慈以身家性命压在林老虎身上,搏個道途,前程未卜,便遣散了观裡几人,也沒指望三人能将陈老爷放在心上,跟着三阴观同生共死。
龙显志恭敬說道:“弟子不敢好高骛远,也知自家是個什么成色,能得老师传授大法,侍奉在老师身边,已经是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求更多。”
這梁上之人,竟是他先前的便宜三弟子龙显志。
龙显志想了想,小心說道:“但不知为何,弟子觉得還是在观裡過得舒服些,就偷偷摸了回来,见长平县似也沒事,就躲在观裡,平日裡驱赶些走兽虫蛇,总不能真让观裡荒废了,对了,后院老爷种的一些稻米被鸟兽吃了大半,剩下的我收拢了下,连带着那株尸芝,都放在了丹房裡藏了起来。”
陈慈挥袖扶起他,淡淡吩咐道:“一入道途,仙凡两隔,先前便也罢了,今后不必拜来拜去。”
“你先去烧些热水,换身衣服吧,既成修士,总得有点体面。”
好在他岁数不大,修行之余,也能慢慢尝试。
禾山教虽是旁门大教,但也算勉强摸到了长生门槛,只是只有寥寥两、三個顶层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剩下的全是差生,自己不学,還要带着伱不学的那种,道基就是目标,虚丹就是终点,你要說你所期长生,那些同门怕都只会笑你,說不定還要阴阴的扯下你后腿那种。
陈慈也是一愣,等看清来人,内心竟莫名有点触动,沉默片刻,才感概赞许道:“你也踏入道途了,很好。”
耿源清也算心思通明,知道自家师叔是有话要同這個师兄讲,吃饱喝足就去了侧院,自顾修行。
他的三阴观,人丁太稀了,要不是三弟子龙显志回来,陈老爷竟然只是個光杆司令,一個班底都无,也是可怜。
瞥了眼拜在地上的记名弟子脸上似有所悟,陈慈接着說道:“說实话,为师不是贬低你,你若求长生,当真是水中捞月,竹篮打水,耗尽一生,也是场空。”
“弟子愿学!”
“你這话骗旁人可以,可别把自己给骗了。”
龙显志拜了三拜,這才起身,神情除了激动,倒還莫名有点局促。
“无事,此《白阳剑解》,修行至高深,可开三十六窍白阳真气,养出六道肺金剑气。”
但他也在陈慈身边待了些岁月,自然知道所谓‘先天宗师’在真正的仙家弟子面前,当真不值一提。
龙显志吐出一口浊气,拜倒在地:“弟子惶恐。”
但說是弟子,其实也就是奴仆杂役之流,三人俱都是凡俗江湖的山匪大盗撞到前身手上,杀剩下的,命好沒死,才收在身边使唤一二,又能有多少感情。
“善!”
就是住人也住不了太多,五、六個刚好,八、九個就显得挤了,不過现在大猫小猫三两只,陈慈觉得自家這道观越发冷清了些。
可今日重归道场,陈慈才一进门便遇到旧人,再看其衣着状态,似在三阴观等待的时日颇久,還不敢露出什么动静,這日子過得自也很是清苦。
陈慈這话确实不是为了打压自家弟子,三十多岁才入道,也沒個正经传承,只是個旁门外传的记名弟子,修散人之法,顶破天也就三十多窍真气修为,拿头求长生。
“禾山九峰、伏虎坛,泉山地煞,自家班底”
陈慈微微点头。
龙显志身躯微颤,只是拜了拜,沒敢接话。
陈慈心中微动,见桌上酒菜已被耿源清吃的七七八八,哑然一笑:“源清,饱食之后不可打磨筋骨,你且去修行吐纳法,争取早日踏入道途,修行真气。”
“老师我是要在三阴观苦修的,我收你,也有你替我处理杂务的私心,而等你修为有成,练得了点本事,在观裡能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难道還能待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
以及西山府伏虎坛的种种变化。
陈慈摇头轻笑,出了观去,吩咐小心候在外面的耿源清道:“把马匹牵去后院马厩,然后进去帮你龙师兄一同打扫,日后你便也要在此处修行了,短则十年、长则二十载,你之老师恐才会回来接你。”
耿源清初到三阴观地界,对一切都颇为好奇,虽陈师叔此处道场与他所想有些差距,但也是乖巧听话,笨手笨脚的开始干活,他先前在李府也算是個富家少爷,从来是读书下棋,不务杂事,要不是這小半個月来修行吐纳术有成,身轻体健、耳聪目明,也在尝试打磨筋骨,怕是连這两匹骏马都降服不住。
“是!”
他悠悠在山间散步,却是在想着自家日后的修行计划。
先拿三阴观试试手,终究是自家第一处道场,若能传承下去,日后自成一脉杂家修行势力,也算不差,陈老爷觉得就是千年、万年之后,他已成仙作祖,或也不会忘了自家在三阴观的旁门小修生活,毕竟长生之路,自始起尔。
陈慈微微叹气,财、侣、法、地修行四要,這‘侣’不仅是指道侣,也是师徒好友、手下班底,修行虽是伟力集于自身,但要想着修为高就能搞定一切,也有些天真,可陈老爷两辈子加起来,势力最大的时候還是在小学,组建班底這种事儿,他也沒啥经验。
“起来吧。”
龙显志大声应道,内心的感觉,是既激动,又有些失落,但最终還是释然。
“弟子踏入先天后,本觉得天下之大,哪裡都去得。”
陈慈本想问点什么,但看其状态,哑然一笑:“我既回来重开三阴观,自然是无事了,今日先把大殿、侧院俱都清理一二,等会你再去县裡购一桌席面回来,也算替为师接风洗尘了。”
先天高手,在龙显志這曾经的江湖好手、绿林好汉眼裡,那是可以被称为‘宗师’的大人物,等闲会些邪法的术士,都不是宗师的对手,他能踏入先天之境,去了梁国任何地方,都能混点名堂出来,就是去官府当個供奉,也是够了。
陈慈摇头轻笑:“不出去闯一闯,你会比死了還难受,到时候师徒反目,弄得难看,何必呢。”
“是,老爷!”
陈慈轻点桌面,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去年老爷离去后,两位师兄与我一同去了西山府,但之后過了半月,西山府外伏虎坛似有些动荡,我等三人不敢久待,就又分头跑去外县躲了起来。”
梳理了下思路,陈慈心中有些主意,眺望了一下山下千亩良田,微微点头,便转身又往观裡而去。
酒桌上,两大一小三人边吃边聊,龙显志也对陈慈說了下自己的经历:“两位师兄去了哪,弟子后面也不清楚,我隐隐觉得外县也不太安全,干脆带了些干粮遁入了山裡,渴了就喝些山泉水,饿了就打些猎物,挖些黄精、山药之属,吃饱喝足就打磨筋骨,搬运气血,结果這個冬天稀裡糊涂的就踏入了先天之境。”
而他当下需要的修行资粮,毋须什么五行神砂、灵珠、灵丹,反而是大量的符纸、丹墨,以及能长期、稳定供应的大型牲口、新鲜血肉,這些玩意儿有些用银钱能解决,有些便是有钱,也不太好采购,需要一些可堪一用的人手替他打理一二。
记名弟子就记名弟子,至于什么长生,說实话,除了做梦时会偶尔想一想成仙之事,其实他也不懂這所谓长生,到底是何模样。
“弟子愿意!”
龙显志先是恭敬应了下来,正要去做事,但却忽的发觉自家老爷的称呼似有改变,身躯不由得一震。
這一句出来,龙显志是真的慌了,不明白自家老师既收自己当记名弟子,又說出這话,是何用意。
等了半响,陈慈瞥了他一眼,才缓缓說道:“禾山之法,我虽不能传你,但我手上也有两道散人传承,若求长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要是說在江湖武林、散人术士裡纵横一世,却也绰绰有余,我准备收你作個三阴观记名弟子,今日却想问问你,可愿否?”
“老师,我”
“是,师叔。”
陈慈捋了捋下巴,捋了個寂寞,从袖中摸出一本小册,放在桌上,开口說道:“我事先与你言,這本《白阳剑解》,在散人裡算是一等一犀利的传承,若能养出一道肺金剑气,等闲旁门修士都不一定是你对手,但此法伤身,一個不慎就可能伤了肺腑,若根基毁了,道途也就沒了,你可愿学。”
就像伏虎坛众修,他们也求道途,但他们所求绝不是长生,西山府日后的修行环境恐怕不会太安稳,诸县禾山外传恐怕也得站队,陈慈要不想掺合进去,日后行事還要低调一些。
陈慈也不管自家座下弟子怎么干活,這点小事都需要陈老爷操心的话,要他们還有何用。
“是。”
“先去做事吧。”
他又沒外挂。
龙显志重重应了一声,转身便走,连脚步都急促了几分。
陈慈這次倒沒扶他起来,只淡淡說道:“你们三人先前都只是凡人,做的再好,也只能是杂役、奴仆之流,当不得大用,但你既然周天圆满,踏入道途,還有心回了三阴观,自也有你的缘法在這,只是我当前沒有收徒的资格,而且你之年龄、资质,也入不了禾山,就是别院也差得有点远,你可明白?”
陈慈轻笑一声,挥了挥手。
越是出去见了些世面,知道此世修行界之大,陈慈越是明白,有人出生就是牛马,有人出生就在罗马,這句话在哪裡都說的通,便是修士也不例外。
陈慈淡淡說道:“收你做记名弟子,也不指望你能替为师养老,你要打理三阴观杂务,自也要领一份俸钱,每年两斤五行神砂,再加此法为酬,三十年后,你也该修行有成,为师自放你去江湖,闯出一番名头,是去是留,是走是回,你自择便可。”
龙显志心脏剧烈跳动,无数念头起伏,最终压下心头思绪,恭敬三拜九叩,双手微托:“记名弟子龙显志,拜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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