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茜(2) 作者:未知 寂静的暗巷中,女子的脸隐在白色帽兜下的阴影裡,只能看到一個白皙纤细的下巴。 “为什么跟踪我?”女子的声音清冽,语气平淡,仿佛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知道为什么,姐妹,来吧,跟我回去。”中年男子微笑着向女子伸出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闪着银色的冷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女子无视男子伸出的手,继续问道。 “說实话,并不太容易,我猜是从你救治那個因为跌倒而戳瞎眼睛的愚蠢小女孩开始?”中年男子轻笑了一声,“善良的你忍不住使用了神力,而神力总会留下痕迹的。” 女子默然,片刻后缓缓地道:“她只有八岁。” “是啊是啊,多可怜啊。”中年男子温和地附和着,“人类這种生物就是這么脆弱,一场小小的流感就能夺取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他们当然需要被拯救,但不是以這种方式,你懂的,结局早就写在经书裡,我們都在等着那一天。” 女子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說用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去拯救嗎?” “四骑士只是结果,而非原因,不過我們现在不需要讨论這個。”中年男子温文尔雅地笑着,缓缓地靠近女子,语气温和,“实体化藏匿在人类中间,一定很辛苦吧?在人间界维持实体是很消耗能量的,姐妹,這裡不是我們该待的地方,跟我回去。” “所以你纡尊降贵地选了個皮囊,就是为了带我回去?”女子冷笑了一声,后退了一步,“你追了我好几天,你该怎么向這具身体的妻子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失踪了几天,解释你身上那些肮脏的香水味,還有身上的抓痕?” “解释?为什么要解释?”男子缓缓地摸了摸脖颈上的三道红印,微笑道,“太久沒来人间界,我几乎有些不习惯了,上一次使用人类身体還是一千年前,那时的女人可沒有现在够味。” 他盯着女子,继续微笑靠近:“何况這正是這具身体想要的,不是嗎?他早就厌恶透了他那個乏味的老婆,初期的爱情已经被時間磨灭,几個月一次的例行公事般的夫妻生活,根本安抚不了這具精力旺盛的身体。你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心裡祈祷能有一场艳遇,你瞧,我满足了他,我给了他他一心想求的东西,即便他连說出来的勇气都沒有。” “你只给了他恶心的疾病和破碎的婚姻。”女子平静的声音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厌恶,“你在利用這具身体的脆弱,只为了能更好地控制他。” “那又如何?”男子终于走到了女子的近前,近得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她,他的神态更轻松了,也越发有了谈话的兴致。 “這具身体很虔诚,他的妻子也是。等我离开后,他什么都不会记得,但是他会感到感召的狂喜。這就是人类,這就是他们祈求的,沒有人逼他们不是嗎?酒吧裡的那個女人是他自己选的,我只是,人类管那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勇气,你瞧,我只是给了他一点点勇气。至于后果如何,我何必关心?姐妹,不要浪费時間,到我這儿来,跟我回去。” “還有谁知道我?你找到了我這件事,還有谁知道?”女子仰起头,看着中年男子,帽兜滑了下去,露出那张美丽而娴静的脸来,黑色柔顺的长发从她的肩上倾泻下来,她看上去沒有任何反抗的念头,中年男子确实也是這么以为的,他笑得更加和善。 “告诉谁?這是我的功劳不是嗎?姐妹,你的問題太多了,你在浪费時間,這具身体的恶臭让我恶心,让我們回去我們该去的地方,嗯?”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女子平静地问,“麦克是不是也来到了人间?他来做什么?” 中年男子微微耸肩:“那不是我這個级别能過问的,不過,我倒是听說上面在寻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寻找谁?” “姐妹,我劝你還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中年男子脸上浮起一丝不耐,他伸手向女子抓来。 女子却闪电般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中年男子笑了:“何必呢?姐妹,你耗费了太多的能量维持实体化,你根本无力反抗我,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必须回去接受惩罚。雷霆或者炎火,我等不及你来告诉我,哪种更好受一些。” “别叫我姐妹。”女子冷笑了一下,右手缓缓平伸,一柄裹着金光,刀刃呈棱锥状的短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什么?”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诧异和惊恐,“怎么可能?” “我不能让你回去。”女子平静地道,“所以,你只能去死。” “你竟然偷了......”男子的话沒来得及說完,他转身就跑。女子冷冷地追了上去。 暗巷的出口是一家酒吧的后街,這裡通常沒有什么车辆,但是今天就恰恰有了一辆,一辆黑色摩托车正加速冲過路口。慌乱逃窜的中年男子来不及躲闪,他也不用躲闪,摩托车只能伤害這具身体,他也许可以因之得到更多的几秒,逃离那個可怕的女人。 然而女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中年男子身边,抓住他的肩将之从车轮前扯了回来。 摩托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几十米外,车上的骑士穿着黑色的皮衣,戴着头盔,向這裡看来。 女子感到胳膊一痛,她不及回头,手中短剑迅速一挥,甩开了中年男子。再抬头看去时,黑衣摩托骑士已经不见了。 “你已经被标记了。”中年男子捂住脖颈,踉跄着后退,银色的能量从指缝间流淌下来,像泄漏的水银。暗巷的深处是一個死胡同,他无路可退。 他慌乱地拍打了几下墙壁,墙壁坚实而冰冷,他使不出神力,那柄该死的剑让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绝望地转身紧贴在墙上,死死地盯着逼近的女人。银色的液体不断地从创口涌出,在他的脚边积成一滩散发着荧光的水洼,像是化工厂的某种渗漏溶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