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诚意 作者：小仲牛 水并沒有凉，但夜色己笼罩大地，约会的時間已過了。 她并不着急，還是懒懒地躺在温水裡。她知道约她的人定会等。 何况，他等不等都沒有关系。 小蝶赤着娇美的身子，躺在浴桶中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她刚才在诗集中最喜歡的那首词的夹页裡发现了一只蝴蝶书签，那是一只十分美丽的蝴蝶，却已经死了，干掉了。 为此她责问兰兰，为何要伤害這么美丽的一只小生命。 她总是不懂，人为什么要对蝴蝶這么残忍，人捕杀野兽，是因为野兽伤人。人奴役牛马，烹杀中羊，是因为這些家畜是人养育的。 可是蝴蝶，它是那么善良，那么无辜，它为了人间的美丽而传播花粉，却沒有想要人对它报答。 人为什么還是偏要对它這么残忍 兰兰的回答却让她陷入了深思。 兰兰說，我去捉它，只不過是因为它很美，很好看。 “美”难道也是种罪恶？ 为什么越美丽的生命越容易受到伤害？ 兰兰又說，我其实并不想伤害它。 你虽然不想伤害它，但它已死在你手上。 兰兰嘟起嘴，說，但现在它還都和活着时同样美，我若沒有去捉它，它现在也许已经死在阴沟裡，也许已被吃进了蜘蛛的肚子。 小蝶怔住了，她不能不承认兰兰的话也有道理，這蝴蝶虽已死了，但它的美丽已被保存，已被人欣赏。 它的生命已有了价值。 蝴蝶如此，人也一样。 一個人是死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命是否已有价值？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這首词便是那只蝴蝶的墓志铭，一首名传千古的好词，葬了一只朝生暮死的蝴蝶。 花公子穿着大红的斗篷站在树下，一弯新月桂上树梢。 夜空己深了，她为什么還不来？ 花公子的确己等得快要疯了，恨不得立刻冲到她家裡去问她。 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做任何一件可能让她不高兴的事。 有时他也会替自己生气，气得要命，觉得自己本是好好的一個人为什么要被她如此欺负。 他甚至诅過很多次咒，诅咒以后绝不再去找她。 可是他不能。 他的人就像是自已被一根看不到的绳子绑住，拉着他去找她。 只要一看到她，心裡立刻充满柔情蜜意，怒气早已不见了。 黑暗中忽然走出来一條人影。花公子的心一跳：“她来了。” 不是。 這人的脚步踉跄，看来是個醉汉头上戴的帽子也歪下来了，遮住了大半個脸。远远就嗅到有一陈陈酒气。 花公子皱皱眉。他自己沒有喝酒的时接，总是很讨厌喝醉了人。他自己喝醉了的时候却认为自己豪爽而可爱。 他希望這醉汉快点走過去，這醉汉却偏偏向他走了過来，忽然道“你在等人？” 花公子昂起头根本不屑理睬。 醉汉喃喃道“我也等過人，但要是值得等的人，我才会等，你的呢？’ 花公子冷冷道：“你管不着。” 醉汉笑道：“我当然管不着，但你等的若是個婊子，那就太冤枉。” 花公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忽道“你說什么？” 醉汉道：“你等的不是婊子，难道還会是個皇后？” 花公子道：是又怎样？” 醉汉又笑笑道：“她也许是你的皇后，却是我的婊子。” 花公子大怒挥拳，拳头還未打上他的脸，忽然觉這醉汉一双眼睛锐利如刀，完全沒有半分醉意。 醉汉冷冷地瞧着他，锐利的眼睛中似乎還带着几分嘲弄的意思。 花公子的心一跳，道：“你莫非知道我等的是谁？” 醉汉道：“你等的是小蝶，是不是？” 花公子动容道：“你认得她？” 醉汉点点头，道：“我怎会不认得，她既是你的皇后，也是我的婊子。” 花公子猛然一惊，他依稀记得昨夜醉倒之前，有一個年轻的男人跟他說過类似的话！ 花公子的怨气却再也不能忍，拳头再次挥出，刚刚及這醉汉的时候，突然觉得胃部阵剧痛仿佛有根尖针直刺进去。 他疼得弯下腰，醉汉的膝盖已撞上他的脸。他只觉眼前冒出一片金星，仰面倒下，鼻子裡流出的血比身上的斗篷更红。 毕竟不是每個强者都如罗锋一般爱护小动物，有些强者喜歡把可爱的、幼稚的小东西摧残一番，看着柔弱的生命在绝望中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慢慢死去，心中会有莫名的满足感。 小蝶還在浴桶中，她觉得水有些凉了，想要起身穿好衣衫，前去赴约。 就在她坐起身，想要站起的那一刻，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抱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蛮腰。 浴桶裡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個人，一個年轻的男人。 环住小蝶的腰，那男人将脸凑在小蝶颀长白皙的脖颈边，深深嗅了一口。 他在她耳边道：“你不必去赴约了，你约的那位公子现在正被人狂殴，等你赶去，只能看到一团扭曲的烂肉。那场面很恶心的。” 一般的女孩子若是在洗澡时浴桶裡突然冒出個男人抱住自己，一定会手捂着胸口大声尖叫。 但小蝶沒有尖叫，她只是叹了口气，喃喃道：“他還是個孩子，他做错了什么？” 身后那人，徐徐答道：“是呀，一個健康少年爱上了一個美丽的女孩子，谁也不能說他错。但他却也错了，错得离谱。” 小蝶歪着头问道：“他错在哪裡？” 那男人笑道：“你沒听說：‘菜就是原罪’這句话么？他的情商不足以驾驭你這样的女孩子，他的智商不足以听人劝导规避危险，他的武力不足以保护你，甚至不足以自保，他還巴巴地凑上来，這跟飞蛾扑火有什么两样？” 小蝶笑了，笑中带着泪，点头道：“這么一說，他還真是错了，错得离谱呢。我早该告诉他，我不是他的对象，我早就应该知道会有這样的苦果的。” 那男人摇头道：“沒有用，你告诉他，他也不会信。飞蛾不知道火会将自己烧成灰烬嗎？恋爱中的人就像飞蛾，是沒有理智的。只有他沒见過你，你也沒见過他，這事才能避免。” 小蝶已忍不住泪流满面：“是了，我就不该见任何男人，安心地做他一個人的婊子。” 她擦去眼泪，转過头来，美目冷漠地盯着背后的年轻男人。 她意外地发现那男人长得很英俊，年轻得過分的面孔上带着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有着超脱年龄的成熟。 這是個有故事的年轻男人，任何女孩子第一眼看到他，就会对他感兴趣。 只是他手很不老实，已经在她娇嫩的身子上转了几個来回，该摸的地方和不该摸的地方都摸遍了。 小蝶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不该见你么？就算你是那人的左膀右臂，是他最凶猛忠实的一條狗，他知道了你现在对我做的事情，也不会放過你。” 那人耸耸肩，无所谓道：“那人对你来說也许是地狱魔神，但对我来說却如蝼蚁一般，你约的那男孩子我看着也挺顺眼，若你诚心诚意地求我，我现在赶去将他救下来不過是举手之劳。” 小蝶挣脱了那人的怀抱，从浴桶中走出来，跪倒在浴桶前，五体投地，深深地朝他行了個大礼。 如果一個女孩子什么都沒穿，像這样跪倒在一個年轻男孩子面前，行這样的礼，那她一定很有诚意。 罗锋也不禁被小蝶的诚意打动了。 小蝶跪拜完，跪坐着直起了身子，摆出一個诱人的姿势。 那是一個非常诱人的姿势，尤其是像小蝶這样美的女孩子摆出来，会让每個看到的男人魂不守舍。 罗锋也不禁咽下口水。 小蝶眨着水盈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能将那人顺手打死，小蝶的一切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