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路上
p有些地方,我們永远到不了;有些事情,我們永远做不到;有些承诺,从来就只有伴随着当初的夕阳沿着山脉落了下去,消失到沒有一点回音。
p沒有人可以保证永远,连续剧能够看到结局,但生活却不能看到结果,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沒有把握還一直走着当初的路,牵着当初紧紧握住的手,但同样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一個好的水手,不到风浪肆虐的最后的一刻,决不放弃自己的所乘的船只,因为喜怒无常的大海,远比甲板更为凶险;但真要到了船倾人亡的地步,他也会断然跳船,为求生而战的内心,容不下丝毫的留念。
p看着车窗外飞速掠過的景色,政纪一点点看着家乡越离越远。
p看看時間,现在才九点多,還要八個小时才能到,政纪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吉他盒,那时的火车座位一排能坐三個人,他坐在靠窗,旁边貌似坐着一個女大学生,一直翻看這手中的书籍;而靠近走廊的地方则坐着一個农民工打扮的男子,有些陈旧的衣服,手裡紧紧拽着一個包裹,一晃一晃的打着盹。他的对面则坐着一個年纪二十多岁的青年,衣服有些花俏,给人一种不靠谱贼眉鼠眼的感觉。而他的身边则坐着一個中年妇女和一個老人。
p火车上的時間是很慢的,九八年时手机对人们来說還是奢侈品,不像后世一样在火车上人手一部打发時間,所以当时的人们在出远门也不想今天這样互不交流,沉浸在虚拟世界,火车上更是靠聊天玩游戏打发時間。
p過了一会,政纪对面的青年率先答茬展开话题:“美女,在看什么书,准备去哪裡啊“?对着政纪旁边的女生說到。
p女生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不說话,又低头看书。
p青年也不觉的尴尬,继续說:“我去河兰,你家是哪的?在火车上這么无聊,咱们聊聊天吧”。
p政纪微笑着看着這一幕,搭讪果然脸皮不能太薄。
p女生终于不能沉默下去了,只得抬起头淡淡的說:“去燕京,我家在燕京”。
p這下对面的青年受到鼓舞似的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不停的发表着高谈阔论,一会說燕京多么多么好,一会又說自己将来也要去燕京拼搏一番。
p女生也无奈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茬,一副不耐烦却又不好意思打断的样子。
p政纪则在旁边淡淡的看着這一幕,一言不发。
p過了会,女生的目光仿佛被沉默的政纪吸引了過来,扭過头来看了政纪的吉他盒一眼,既然不能安静看书,那就還不如索性找一個顺眼的聊天也好岔开对面青年的话题想到這她便轻轻问政纪道:“這位同学,你会弹琴”?
p政纪沒想到自己也会被人搭讪,說到:“嗯,会一点”。
p女生的兴趣好像越发浓厚了:“我是京大音乐系的,你這是要去哪呢”?
p“哦”?政纪来了点兴趣“我也是去北京的,准备参加個音乐面试”。
p两人找到了共同话题,你一言,我一语,交谈了起来,对面被晾在一旁的青年却有些不忿了,忍不住打断道:“弹琴?弹琴有什么好聊的,不就是戏子嗎”?
p政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想惹事,当作沒听见也沒接茬。
p身旁的女生就忍不住了:“什么戏子,我們這是艺术,你懂什么就出口伤人”。
p青年看女子生气了,也不好意思再接话,悻悻的看了二人一眼,去吸烟区吸烟去了。
p過了一会,却见那青年兴冲冲的拿着两副牌回来了,把牌一拆,取出了其中三张,对着坐在周围的五人說:“闲来沒事,咱们玩游戏吧”。
p周围的四個人也是沒事干,正闲的难受,一见青年說玩游戏,纷纷应和,探過身子准备和男子玩玩。
p青年选出了其中三张牌,将其中一张红桃尖给众人看了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牌都翻過,将三张牌飞速的变换位置,变换了几下后,对众人說:“你们說哪张牌是红心尖”。
p几人迟疑了一下,各自选了一张,青年一翻牌,居然有两人选对了,他转转眼珠,說到:“這样玩也沒意思啊,一点都不刺激,要不咱们赌点什么吧”。
p青年說完,众人互相看了看,旁边的妇女似乎比较精明,就說上厕所借故离开了,政纪在上辈子網络发达时对這种骗术见多了,也不想玩。而农名工装扮和老人与女学生却全然沒有警觉,继续等青年的下文。
p青年嘿嘿一笑說到:“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咱们就随意点,你们所以押钱,最后选对了我按你们押的钱的大小相应给你们,如果错了,那就不好意思钱就归我了”。說完笑着看着几人。
p三人互相看了看,想到押多押少還不是自己定,应该沒什么事便答应了下来。
p头一把,几人都比较小心,压了不到五块钱,在青年将牌摆好后居然都选对了,青年一脸倒霉的将钱给了三人,接下来的几把,青年也是输多赢少。他旁边的几人尝到了甜头,一次比一次放的开。
p以至于现在,女学生居然押了五十,而农民工与老人竟然一人压了一百,政纪淡淡的看着這后世人尽皆知的骗术,他提醒三人玩点别的,也被他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青年更是瞪了他一眼,既然這样,他也不想惹是生非,便静静的看着,想着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p果然,接下来的几把,几人越输越多,青年早已回本,可是被利益迷惑了双眼的几人却全然沒有发现,或者說是不想停下来,想要回本或者赚的更多。骗子往往就是利用人们的這种心理,让人一步步的输個精光却還想着回本,到后来悔之晚矣。
p终于,在农民工掏钱时,却发现自己的钱包早已空了,而老人与旁边的女子也发现自己的钱不多了。青年见差不多了,也见好就收到:“好了好了,手好累,今天就玩在這裡吧“。
p坐在走廊边的农民工欲哭无泪,双手颤抖,眼睛发红,嘴唇一颤颤的,最终,千言万语汇集成了一句呜咽,双手抱着头趴在膝上低声啜泣。一旁的老人也眼神发直,好像现在也反应過来什么,一言不发。政纪身边的女孩子则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的一会,她就把自己几月的生活费沒了,更是颤抖着肩膀懊悔,一双秀目几欲喷火。
p政纪看着眼前這一幕,叹了口气,這边是人欲望的代价,几個人如果见好就收,那就不会像现在這样,如果他们能及时打住,也不会越输越多。看着农民工凄惨的模样和旁边女生无助的表情,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p正好這时,時間到了正午,阳光穿過车窗,洒在政纪脸上,晃着他的眼,他从包裡拿出了一双墨镜,那是他之前想如果紧急使用眼睛时现在唯一的遮掩办法所以在眼镜店买了一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p对面的青年看政纪戴上墨镜,以为他是被阳光晃眼,也不觉的诧异,在政纪戴上眼镜的一刹那,瞳孔了一道勾玉,缓缓的旋转着,他从包裡拿出母亲给他带的钱,数了七八张老人头,不经意抬头看了青年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的钱,咽了下口水,果然,人的欲望是不会有满足的时候的,只要他還贪财,那么自己就還有办法帮三人赢回来。
p政纪抬起头說到:“看你们玩的那么开心,看着挺简单的,我也想试试,可以嗎。”
p青年细心看了政纪一眼,感觉他年纪不大,還是個学生,而且自己之前說他戏子时也沒反驳,就放了一大半心,便說:“我玩了半天手发麻了,如果你想玩,那么最少五百一局”。
p周围的三人看到,大吃一惊,急忙想去劝阻政纪,他们虽然吃了亏,可也不想看到政纪這個年纪不大的学生走他们的老路。政纪一听,正和他意,钱大点,自己也能帮他们快点赢回来。便不等几人劝阻,答应了下来。
p青年想到又要到手的几百,兴致勃勃的摆着牌,完全沒注意到政纪嘴角浮起的弧度,在他這双眼睛面前,一切骗人的手法都将无所遁形,青年自以为很熟练的手法在政纪的眼中犹如慢动作般纤毫毕现。
p“我押中间的”政纪等他摆好牌毫不犹豫的說到,青年一愣,很不情愿的翻起牌,果然是红桃尖,叹了口气掏出五百给了政纪。他以为這是政纪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便沒当回事。
p结果,不一会他便输了两千,青年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一下子甩出三千元钱,对政纪說:“最后一把,全压,敢不敢,一次决胜负”。
p政纪自然随他愿,沒有一丝迟疑的也押了三千。青年颤抖着摆牌,很快,政纪就选定了目标,在政纪指向纸牌的一瞬间,青年浑身一颤,眼神飘忽,边伸手边說:“确定是這张?翻盘可不能后悔,”政纪自然无动于衷。
p正当青年将手放在牌上准备翻时,政纪眼神一寒,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青年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嚷道:“干什么干什么,翻牌不行”?
p政纪丝毫不放手,他用力将青年的手翻過,他的掌心赫然有一张红桃尖,而桌下的三张牌裡女学生翻开发现居然沒有一张红桃尖,显然,一切都不言而喻。
p“好啊,你這個骗子,還我的钱来,一直关注着這边的农民工突然暴起,一拳打在骗子脸上,還想继续,被周围人拦下,骗子感觉鼻子裡酸的咸的辣的五味俱全,涕泗横流的甩开众人跑向了另外的车厢。
p政纪也不阻拦,随手把自己赢来的钱中取出自己的那份,然后将其余的放在女学生的手上,“這個人明显是骗人,你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参与這种游戏了,把這些钱分一下,下次注意了”。說罢便坐在座位闭目养神,开了半小时的写轮眼,他也有些稍稍的疲倦。
p女孩感激的看着他,握着手裡的钱不知道该不该拿,政纪闭着眼也知道她的纠结道:“分吧,你们被骗了多少就拿多少,他這是骗钱,這些钱我赢来也是不合法的,属于赃物,只有物归原主”。
p在一旁看着的另外两個苦主也是一脸感激,三人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钱后,气氛竟然更热烈了些,人就是這样,经過共患难后关系往往也就更近了,互相攀谈问候,感谢政纪的话更是不绝于耳。
p“小兄弟,俺谢谢你啦,這钱是俺去燕京打工的盘缠,要是沒有你,俺都不知道去了燕京该怎么活,你可是相当于救了俺一命啊,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别的不說,俺能出個把力气的一定尽力“。农民工姓黄,叫黄石,一看就是個厚道人。
p“小伙子,這年头像你這么仗义的人不多喽,老头子我姓齐,齐华国,這次是去燕京看我那几個儿女,有時間你来找老头子,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老人也說到。
p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熟络了起来,讨论起了北京的人文地理,天南海北,兴之所至,老头竟然要和政纪拜把子。而女学生王芳也美目翩然对政纪很是欣赏,时不时的插句话。
p時間在欢乐的时候总是過得很快,“尊敬的旅客,下一站就是燕京火车站,有准备在燕京下车的旅客請准备好”。在一阵悦耳的女声中,政纪他们知道自己的终点就要到了。
p他和众人收拾好行李,一起像车门口缓缓移动,准备下车。在政纪到达燕京的同时,在忻城的杜小康他们已经在一家肯德基裡坐好了。“什么你說政纪不能来了?”安冉看着杜小康,眼裡闪過一丝失望问道。
p“嗯,昨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他告诉我的,他去燕京了,今天就走了,听他說他好像去参加什么面试他想当歌手”杜小康說道。
p“当歌手?真的假的,老政他居然想当歌手了?”武元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
p“听他說是真的,老政他不是唱歌挺不错的嗎,反正他的兴趣不在学习,试试唱歌這條路,沒准能成呢”杜小康想了想說道。
p“嗯,也是,我以前听老政唱過一次,你们還别說,真不错呢”一旁的袁莎眼睛一亮想到以前政纪唱歌时的声音說道。“
p不管了,希望老政能成功吧,等到时候他要是成了大歌星,咱们可就能跟着他吃香喝辣了”,李飞笑嘻嘻的說道。
p安冉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呆呆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p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政纪此行,而此时的政纪,已经走出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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