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很快便會回來
外頭的侍俾似乎還沒察覺出什麼,只恭敬道:“長孫殿下只讓奴婢陪着夫人便是,旁的倒是未曾交待。”
陸觀瀾眉頭緊蹙地輕輕靠近房門後一側的博古架旁,卻忽然不作聲了。
外頭的侍婢覺着有些奇怪,便接着問:“長孫夫人,那奴婢······可就進來了——”
話落,門便緩緩被推開。
侍婢推門而入卻並未瞧見陸觀瀾的身影,不由一愣。
這個時候,陸觀瀾從旁一閃身,一支簪子便抵上了侍婢的脖頸。
那侍婢也是一愣,當即渾身僵住,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陸觀瀾冷着一張臉,回頭朝屋子外頭看去,沒見有何動靜,便朝着侍婢試了個眼色。
侍婢立刻明白了陸觀瀾的意思,一伸手便將房門給關上。
陸觀瀾挾持着侍婢朝着屋內走去,待到了最裏處的窗邊,纔開口:“誰讓你來的?”
侍婢端着托盤的手還有些發抖,可卻看得出正努力鎮定着,“是······是長孫殿······”
話還未說完,那抵住脖子的簪子便又近了一分。
“我問你,誰,讓你來的?”陸觀瀾此時語氣森然,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柔婉。
侍婢也是沒想到,這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長孫夫人,竟然還有這一面兒。
想到此,又不由有些後悔,一開始真是小瞧了這長孫夫人了。
“奴婢······”可侍婢還是沒有打算說實話,語氣也盡是猶豫。
陸觀瀾這時卻湊近侍婢耳畔,輕聲道:“方纔我聽見門外沒有旁人的動靜,便是你一人前來的吧?長孫殿下如今不在宅中,你是覺着,僅憑你這一盞茶水,就能省去不少事?”
陸觀瀾的目光落在那侍婢手中端着的茶壺之上。
侍婢的眸光閃了閃,擡眸看向陸觀瀾的眼睛。
“長孫夫人說笑了,這話奴婢實在聽不明白,”侍婢還嘴硬着。
陸觀瀾微微一笑,一手握着簪子死死抵住侍婢的脖子,一手提過茶壺倒上杯茶,遞到那侍婢嘴邊,“來,你喝了。”
侍婢眼神頓時一變,嘴脣也緊緊抿了起來。
陸觀瀾冷眼看着侍婢,“想必你背後的人還不打算動我,可你不過只是個小小的丫頭,若是死了也就死了,如今唯一的用處,不過是給我送來這壺茶水而已。”
侍婢終於有些忍不住,眼神裏的光也終於有些膽怯。
“你想想,我還如花年紀,何苦爲着一樁本就不該你揹負的罪孽,讓自己將來下地獄了都不得安生?”陸觀瀾的語氣忽然變得溫和,同方才的陰冷簡直判若兩人。
侍婢甚至覺着,陸觀瀾好似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和藹之中,雖不過兩日的相處,可她之前還覺着,這長孫夫人待人實在可親。
如今聽她這樣一說,侍婢的心裏也動搖不已。
就在侍婢剛要鬆口時,門口忽然閃過一個人影。
只一瞬,那侍婢便身子一軟,此生再不能開口。
茶壺茶盞碎落了一地,陸觀瀾扭頭望去,就見窗閣之上多了一個不算小的孔洞。
垂眼一看地上,就見這侍婢後腦勺上鮮血直流,人還未死透,卻身子一抽一抽難受得要命。
陸觀瀾連忙蹲下身子,想要拿出身上的帕子捂住侍婢的傷口。
那侍婢卻一伸手,扯住了陸觀瀾的衣角,艱難地吐着字:“奴······奴婢不能······不能說,說了······說了奴婢家······家人也會······也會······”
話還未說完,侍婢便沒了氣兒。
或許她最後想說的是家人也會死,亦或是沒命。
陸觀瀾明白她的意思,到底也沒能知曉這丫頭究竟是誰派來的。
還有方纔出手之人······
這時候,門外卻忽然傳來那詹興言管家的聲音。
“長孫夫人,老爺備好午膳了,長孫殿下方纔已經出門,老爺便讓小的給您將飯菜送來,”管家的聲音格外殷勤,倒是同往日沒有差別。
陸觀瀾聞言蹙眉。
方纔她也猜測,這侍婢是否就是詹興言的人。
所以她一開始逼問這侍婢,便是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詹興言。
可眼看着侍婢死了,死前也沒能說出來,便知這侍婢恐怕並非詹興言的人。
如今這詹興言的管家又來給她送午膳,該是不曉得方纔她屋子裏發生了什麼。
片刻間,陸觀瀾回身抱起被子,將躺倒在地上的侍婢給裹住,接着將人拖到了牀榻之上,又將牀幃放下。
這才又走到房門口,將門打開。
那管家見陸觀瀾遲遲纔來,目光不由朝着屋內望去。
陸觀瀾臉色如常,輕咳一聲,“勞煩詹郡守了。”
管家聞言這才連忙收回目光,朝着陸觀瀾拱手道:“長孫夫人哪裏話,老爺說了,長孫夫人和殿下想在咱們邵渭城住多久就住多久,咱們定然好生伺候。”
說着,便回頭示意身後的兩個侍婢將飯菜給陸觀瀾送進去。
待侍婢們將飯菜給擺上桌,那管家又道:“長孫夫人,這會兒您身邊沒人,看看要不要讓小的安排幾個丫頭上來伺候?”
陸觀瀾臉色淡淡,“不用了。”
管家笑着頷首,“是,是,那還請夫人慢用,”說着,便帶着兩個侍婢又離開了。
如今還得等李盡回來纔好處置,畢竟她還未曾全然相信這邵渭郡守詹興言。
想到此,陸觀瀾回頭看了眼那牀榻,心中一嘆。
也是個可憐的丫頭——
回頭看着滿桌的飯菜,瞧見那上頭一碟子點心正是母親從前做給她喫過的,不由心中一頓。
不覺便伸手拿起一塊,湊在鼻尖聞了聞。
的確是熟悉的味道。
看來,這詹興言若非圖謀不軌之人,那便還真是想盡了發自討好李盡了。
光是從大成蒐羅來的點心製作,已然是看得出其有多用心。
這樣的人但凡心思純正,將這些心思都用到江山社稷之上,哪裏又能有窮苦流民呢。
想到此,她將點心放下,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盞給自己倒上杯茶水。
如今她還是沒胃口用什麼飯菜點心的,只盼着李盡一行早些尋着阿梨小菊,帶着兩個丫頭回來。
陸觀瀾端起茶盞,啜了一小口。
扭頭看向窗外,見外頭的天色還是有些陰鬱。
這時候,她卻忽然覺着頭有些暈。
猛然回頭間,也不見房內有什麼異樣。
難不成是這桌子飯菜?還是——這茶?
陸觀瀾看向手中的茶盞,卻有些不明白了。
這茶是昨日的茶,昨日都沒事,怎的今日就······
越想,便越覺着腦子發沉,就連眼前都有些恍惚。
隨着一陣一陣抵擋不住的眩暈,陸觀瀾撐着最後的意識用簪子刺破了手,將血抹在了桌布上頭。
若是留下什麼信物,背後之人定然會清理好屋子,叫人無處可尋。
到時李盡也不知她究竟是自己離開,還是被人帶走。
只有留下不讓人容易注意到的血跡,才能叫李盡猜到她是受傷了。
隨着意識一點一點模糊,陸觀瀾將髮簪往地上一扔,終於是身子一軟癱倒了下去。
聽見屋內的動靜,門外的人終於一笑,接着推開門。
就見詹興言看着倒在地上的陸觀瀾,回頭衝管家道:“我就說嘛,咱們大禹的祕藥當真是好用,她就算再聰明警覺,哪裏能猜到,這滿桌的飯菜點心她只要聞上一聞,無論喝的什麼茶什麼水,都能倒下呢。”
管家也是一臉笑容,“老爺英明。”
詹興言這時候瞥見陸觀瀾落在地上的簪子,立刻吩咐道:“趕緊把這東西給找地方扔了,若是待會兒李盡回來瞧見,定然曉得她出了什麼事。”
管家頷首,“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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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滿城找了個遍,雨也已經歇下。
李盡纔回到宅院。
張三枝此時還在外頭不停找着,初語後腳也已經回來。
“如何?”李盡問。
初語搖頭,“奴婢是想着,要不先稟報小姐,讓小姐想想看有沒有什麼法子,殿下呢?”
李盡道:“咱們到底是初來乍到,這邵渭城要論熟悉,有沒有人比那邵渭郡守更熟悉。”
初語點頭,“那奴婢這就去······”
初語想說這就去尋那稍微郡守來,話說到一半,便聽身後傳來正傳來那稍微郡守的聲音。
“哎呀!長孫殿下您可算回來了,方纔長孫夫人見您遲遲不回,又說着急尋人,便問下官安排了馬車,已經出門了,”詹興言從不遠處的迴廊走去,瞧見李盡便立刻上前頷首稟報。
李盡一愣。
出門了?
初語也是一臉疑惑。既然陸觀瀾讓她們幾人前去,自己選擇留下,便該是打算一直等到他們回來纔是,緣何又會忽然離開?
見二人臉上疑惑,那詹興言道:“殿下放心,想必夫人很快便會回來。”
李盡卻忽然眼神一冷。
以他對觀瀾的瞭解,絕不會有此番情形出現,觀瀾不會讓他如此擔心,除非是······
想着,李盡緩步上前,逼近了詹興言,“詹郡守,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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