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打发陆秉言
一旁的丫鬟忙为陆观澜舀上一盅,放到陆观澜面前。
陆观澜端起汤盅,冲宋月梅微微一笑,“姨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身子虚不受补,還是让妹妹喝吧,”說罢,冲身旁的阿梨使了個眼色。
阿梨低着头走了過来,将陆观澜手中的汤接過,放到陆经竹面前。
這样的不领情,换做以往,陆秉言定会劝上几句,可今日的陆秉言只当沒瞧见,自顾自用膳,连個余光都沒给到宋月梅。
周素素见此,心头不禁暗喜,忍不住道:“既然如此,大小姐還是先用些清淡的为好,”說着,站起身将荷花酥推到陆观澜面前。
陆观澜淡淡瞧着,忽然觉着這些时日未见,周素素倒像是丰腴了许多,面上如此艳光四射,自然得了陆秉言不少宠爱。
周素素以为陆观澜虽不领宋月梅的情,但好歹会给自己個面子,谁知陆观澜依旧面容冷淡,连句话都不說。
這些日子周素素被宠得多了,在這府中也說得上话了,如今被陆观澜冷待,顿时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心头不禁有了些怨气。
却并未表露,只是笑着坐下,搀着一旁陆秉言的胳膊,娇嗔道:“想来大小姐是累极了,如今谁也不想搭理。”
陆观澜眸光一闪,猛地看向周素素。
周素素本只是抱怨两句,說到底不過是仗着宠爱,在陆秉言面前博怜爱。
却被陆观澜這眼神看得发怵,登时想起之前這丫头的心计来,不免又有些胆怯。
谁知,并未替宋月梅讲话的陆秉言,這個时候却道:“观澜,三姨娘近来也时常念叨你,担忧你的安危,你该多多感激才是。”
此言一出,周素素原本胆怯的心又放下了。
老爷如今对她越发宠爱,连宋月梅都得给她三分薄面。這样看来,她也不是沒有机会争個主位的。
陆观澜收回目光,微微垂眸,却始终不发一言。
想来,周素素该是日子過得好了,安逸多了,忘记身边危险了。
她实在有些讨厌這样的挑衅。
晚膳用罢,众人散去。
半道上,陆莲青却拦住了陆观澜。
陆观澜停下脚步,抬眼看着陆莲青。
“大姐真是好大的脾气,”陆莲青一脸的骄纵,冷笑着望着陆观澜。
“若你是为你小娘打抱不平,還是叫她自己来找我得好,”陆观澜懒得同陆莲青多說,便想绕過陆莲青走了。
谁知,陆莲青一伸腿,竟一下将陆观澜绊了個趔趄,险些让陆观澜栽倒。
阿梨忙扶住陆观澜,轻声问:“小姐沒事吧?”
陆观澜眉头一蹙,摇摇头。
“哎哟!大姐這走路可得小心点儿,别被什么石子儿磕上,這本就毁了脸,别到时候再落下個残疾,”陆莲青掩嘴笑道。
阿梨气不過,欲上前争辩,却被陆观澜拉住。
陆观澜站定,扭头看了眼陆莲青,眸子裡,透着股阴寒。
陆莲青還在取笑,被陆观澜這样的眼神一看,身子不觉一抖,“你作什么這样瞧着我。”
“如今你還能這样完好无损地站在這儿,不是你气运佳,而是我不够狠,”陆观澜缓缓开口,眼裡尽是冷冽。
陆莲青一时沒听明白,有些发懵的“啊?”了一声。
陆观澜不再理会,转身带着阿梨就走。
阿梨甚是气愤,一路上不停念叨:“那三姨娘也太過份了,如今得了宠,竟這样恃宠而骄,這四小姐也是,对长姐都如此不尊。”
陆观澜却不恼,笑着安抚阿梨,“你可知,饿死鬼投胎的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阿梨不解,摇摇头,
陆观澜勾起唇角,“撑死。”
周素素被宋月梅欺压太久,如今宋月梅被打压,周素素得宠,自然就将原本潜藏在心底的欲望给勾了出来。
周素素想爬上去,她不怪她。
可周素素错就错在,生了不该生的心思,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翌日,陆秉言下朝后,在书房等了许久,也不见陆观澜前来請安,便让张嬷嬷去一趟桃园。
陆观澜因這些日子沒能睡個安稳觉,便起得迟了些。
张嬷嬷来的时候,她才将坐上妆台。
见陆秉言都遣人来叫,陆观澜自然磨蹭不得,便让阿梨为她随意绾了個小髻,早膳都沒用,便跟着张嬷嬷往书房去了。
路上,张嬷嬷道:“奴婢瞧着老爷不大高兴,大小姐同老爷讲话可得小心着些。”
陆观澜笑着谢過张嬷嬷提醒。
到了书房,陆观澜站在门外颔首叩门。
只听书房内,传来一记女子的笑声,便听得那女子娇唤:“陆郎~”
陆秉言在门内轻咳一声,“你先回去,往后沒我的吩咐不要来府上寻我。”
接着,就见门开了,一個风情摇曳的女子扭着腰肢走了出来。
看见陆观澜,那女子笑着行了個礼,“见過陆大小姐。”
陆观澜也微微一笑,回敬一礼。
待那女子离开,陆秉言才道:“进来吧。”
陆观澜垂眸走进书房,只见陆秉言坐在书案前,似在审阅什么公文。
“女儿累得狠了,今日便起得晚了些,”陆观澜朝陆秉言行礼道。
陆秉言本想斥责一番,却叫她先发制人,這话一出,他還能說什么?难不成他一個做父亲的,连這点儿事都不能体谅?
便只得道:“你一路奔劳,是该多休息会儿。”
說着,紧紧盯着陆观澜,似要等她先开口一般。
陆观澜也沒装傻,从怀裡取出几张契纸,放在陆秉言书案上。
陆秉言看了陆观澜一眼,轻咳一声,“這是什么?”
陆观澜笑着颔首,“這是刘家祖宅和乡下良田的地契。”
陆秉言一愣,“给我地契做什么,我要的是······”话說一半,陆秉言又止住。
要說這是刘芸安母家的产业,他实在沒份儿惦记,可之前陆观澜已同他讲好。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放任她一個大家闺秀兀自回蜀。
想到此,陆秉言面上已有了怒气,一下站起身,将案上地契拿起,又重重往地上一扔。
“观澜!你這番作为,实在過份!”陆秉言面色发红,眼裡尽是的怒火。
陆观澜却又是一颔首,面上依旧带着不咸不淡的笑,“父亲,此次回蜀,沒动用陆家的一丝一毫,既沒让家丁跟着,也沒用陆家的马车,既然与陆家无关,父亲又怎好意思心大?”
“你!”陆秉言被她噎得說不出话。
是,当初陆观澜让丫鬟带着他拨去的人回来,還带了信给他,他满以为,陆观澜此去能给他带回刘家祖业,還不用府裡的一分一毫,实在划算,便沒再管。
如今陆观澜拿此說事,倒叫他显得厚脸皮了。
“父亲,這几张地契,也能卖不少好价钱,切莫太過贪心了,”陆观澜說着,朝陆秉言屈膝行礼,也沒等陆秉言說话,便转身走了。
陆秉言望着散了一地的纸,胸口气得发堵,却奈何她不得,只得大声喊了丫鬟,将地上的地契捡了起来。
陆观澜从书房出来,阿梨本以为自家小姐会被训斥,谁知却见她笑容满面,不觉奇怪道:“老爷這是给了小姐什么赏赐?”
陆观澜笑道:“瞧见他发火,就是给我最好的赏赐。”
陆秉言這样的伪君子,平日在朝堂在外头一副视钱财为粪土的模样,实则巴不得自己家底丰厚,若非出手阔绰,就凭他那点儿才情,又怎会引得勾栏院儿裡的头牌青睐。
如今這陆秉言钱财落空,自然气得不行。
想到這儿,她想起方才所见的女子。
看样子,那女子同陆秉言相识许久。但却沒有带回府中纳妾,该是出身不大好,连個妾的名份都不能给。
“阿梨,”陆观澜忽然开口。
阿梨一脸疑惑,“怎么了小姐?”
“晚些时辰你出趟府,打听一下今日从书房出来的那位女子,是何身份,如今又在何处,”陆观澜道。
阿梨晓得,自家小姐叫她打听,定然是又要做什么了,忙允了下来。
在府中安安稳稳待了三日,就有那請帖送到府中。
原是春末,天色正好,這京中夫人闺秀们便相约办了场花宴。
送来請帖的是陈若萱,請的自然就只有陆观澜。
陆观澜历来不喜赴宴,换做以前定然是会拒绝,可這次不一样,她得出去瞧瞧,否则,又怎能替她這位“好父亲”寻得美眷。
想罢,陆观澜便回了帖子,只道定会如约而至。
宋月梅得知陆观澜又要出门赴宴,气得牙齿都要咬碎。
给陆观澜备下的洗尘宴,陆观澜不领情也就罢了,老爷還只帮周素素不帮她,這岂不是当着众人面下了她面子。
眼看着周素素越发得宠,老爷又常歇在周素素院儿裡,她连個动手的机会都沒有。
若老爷弃了她——
想到此,她摇摇头。
不,不会。老爷不会弃她,毕竟陆家将来還得靠她两個儿子和经竹。
就冲這個,這主母之位也该是她宋月梅的。
老爷如今同她置气,她也不能总端着贤惠才是。
想到此,她朝春香道:“你去支会一声二小姐,让小姐明日去将老爷請来霓轩阁。”
說完,想了想,又喊住春香,接着道:“你再让二小姐与她两個哥哥修书,让他俩赶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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