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地上血字促疑深
這时,天上忽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便被大雨扑灭。這雨来得极其突然,以致众人瞬间便被淋了一身,眼见附近都无遮挡物,不得已,只得带着向宗与福伯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进那方熄了火的房内避雨。
避了雨后,众人便开始算起账来。方才在场中有人隐隐听到了福伯口中的那個“魔”字,当下也不管那时直面着福伯的龙倾寒,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身为魔道的凤璇阳,厉声呵斥他乃杀人凶手。
凤璇阳静静地负手站立,沒有多言。而龙倾寒的心已是疲惫不堪,他思绪又飘回到了复生前。当年向芊双婚宴過后不久,向梅山庄便发生了灭庄惨案,庄内所有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而杀人凶手似是泄愤一般,临逃前将部分人的尸体抛到了山脚的湖边,染红了一整條湖,也是因着這样,当时未入睡的人们发觉了此事,忙冲上山来。惊见凤璇阳立于庄内,而他脚边正躺着一個人,福伯!那时的福伯一息犹存,在临死前伸手直指凤璇阳,喃喃地喊了一個“魔”字便停止了呼吸。
可是,与复生前不同的是,這灭庄惨案早了足足四個月!且比之从前,這一次,凶手竟然還未将尸体抛却下湖,便放起了火,龙倾寒犹记得,当年他们是先看到染血的湖,才惊见庄内起火的。
說来,若非当时的龙倾寒因为有些事情,从天剑宗回到了汉冬城,只怕還未能发觉此事。
如今同复生后相比,這究竟是哪裡出了错。那么凤璇阳呢?缘何每次都会在此出现,上一次众人赶来时,凤璇阳一身清爽,毫无血迹,因而很快便能脱罪,可這一次……而且,那個“魔月”又是指什么?太多太多的谜团,犹如重重迷雾,遮住了双眼,若能有一双慧眼识破而出该多好。
龙倾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缓步走到凤璇阳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表达自己对他的信任。
凤璇阳怔了怔,会心一笑,他知晓,纵使世上他人不信他,龙倾寒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龙倾寒走回到向宗的尸身身边,低下头检查他的尸体。发觉這尸体触手犹有余温,但由于他身在烈火之中,這余温算不得准。且由于受烈火高温影响,他的死亡時間,难以准确推断。不過由他腹中那块仍在出血的伤口推断,死亡時間应是不久。這個伤口深可见骨,乃是被人一剑穿腹而死。他的脸已经僵化,双目大睁,表情說不清是狰狞還是痛楚忿恨,十分复杂,难以推断他临死前经历了什么。
然而最大的疑问是,凤璇阳缘何会在此,又怎会知晓向宗已死。
不過,龙倾寒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都对凤璇阳虎视眈眈,现下他该做的乃是替凤璇阳脱罪,而非质问他關於向宗之事。
犹记得复生前,向宗的尸体被火烧尽,无从取证,众人便依着福伯之言将灭庄惨案强加到了凤璇阳头上。凤璇阳一怒之下将他们重创,而后遁逃。那时龙倾寒与他缠斗起来,双双负伤,但由于龙倾寒初出江湖实战不足,因而便让他趁机负伤而逃。后来,因凤璇阳武功高绝重伤数人,众人不敢轻易再招惹他,這场灭庄惨案便无果而终。
但如今,既然重新来過,龙倾寒暗暗作誓,他定要查個清楚,還凤璇阳一個清白。
可是,老天似是与他作对一般,又出现了罪证直指凤璇阳。
“快看,這裡!”一個人的声音,从卧房的方向,众人闻言,纷纷冲了进去。
龙倾寒皱了皱眉,与凤璇阳对上一眼,便跟着走了进去。
然而,在看到那人所指之处时,龙倾寒大惊失色。
只见方才他救出向宗的地方,在地板上有两個血字,不,确切的說是不完整的两個字,“魔丿”,字体歪歪扭扭的,显然写得极其仓促,而這“丿”虽然未写完,但龙倾寒却莫名的知道,那個字是“月”字,“魔月”又是“魔月”,這究竟是什么。
龙倾寒脑袋蒙了,方才他冲进来时,向宗正躺倒在這裡,似乎是临时前作了挣扎,撞倒了书桌,使得书桌砸到了他的身上。当时情况紧急,龙倾寒也未曾注意到那個血字。哪知……他瞥了一眼地上那似被人翻起的书桌,似乎是他在救向宗时,使得压在身上的书桌倒落在地,恰巧覆在了血字之上,因而這血字方会经大火過后犹存。
可是,龙倾寒眼底闪過一丝狠戾的光,朝方才那开口之人激射過去。房内倒地的物品家具不少,为何那人偏偏只翻那书桌。
然而众人却是不会关心龙倾寒所想的,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唯有那個“魔”字。
一瞬间,所有的罪证都指到了凤璇阳的身上,莫名出现在向梅山庄,满身血迹,被人撞见的红衣背影,福伯临死前的话,這血字,以及,凤璇阳出口的“向宗已死”的话,种种迹象,让人不得不怀疑凤璇阳乃是灭庄凶手。
龙倾寒忽然觉得心好累好累,他踉跄了两步,差点站不稳,這时一只手却悄声无息地伸過来,稳住了他。
龙倾寒一怔,回头望去,正对上凤璇阳的双眸,那双眼裡丝毫沒有被怀疑的惊慌与害怕,唯有坚定,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动摇他半分。面对着如此多人的质疑,凤璇阳沒有出言辩解,但他挺拔的身姿以及坚定的神色,便在告知龙倾寒,他是无辜的!
那只手的温度从身体漫上,溢满了全身,龙倾寒只觉心神一暖,又似有了无穷的力量。他站稳了身子,轻轻地拍了拍那只手,而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瞬息,双眼射出犀利的冷光,恢复了往日裡冷漠的王者之态。
他大声一喝,制止了众人对凤璇阳的厉声呵斥,冷冷地觑了众人一眼,沉着脸道:“向庄主死亡之事,犹有蹊跷,万不可只凭主观臆断便定下此罪。”
“凶手除了凤璇阳還会是谁,龙少主你如此替他辩解,莫不是与他……”
“住嘴!”龙倾寒厉声一喝,携着阴狠的目光直刺那喊出声的人,那刻骨的寒冷之意骇得那人浑身一抖,再不敢发声。
龙倾寒缓缓收回视线,冷声道:“若果你们杀人,你们犹会留在此地,甚至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么!”
众人一震,一时竟忽地沉默了下来。
然而,仅凭這句话却是无法打消众人的疑虑的,“龙少主,你又怎知這不是凤璇阳故意设的诡计,借机使众人消了对他的疑虑。”
“哼,笑话!”龙倾寒重重地一甩袍袖,讽道:“若果真是如此,何必如此费事,直接杀完人后遁逃,一走了之让人查无可查,岂非更好。如此這般下功夫,凤璇阳能得何好处?”
“這……龙少主,你一直开口替他辩解,可当事人却是一直未开口呢。”眼见方才的假设說不通,那人又不死心地道。
“嗯?”這时,凤璇阳开口了,他挑了挑眉,哂道:“呵,你们若真视本座为凶手,那本座說甚都无用了不是。若是本座言說人非本座杀的,你们当会认为本座乃是狡辩,若是本座不說话,你们又认为本座乃是默认罪行,”他耸了耸肩,带着嘲讽的目光瞟了一眼众人,“如此,本座该說些甚。”
众人一震,面现尴尬之色,但好在,這些人中,還是有些明事理的,“却不知凤教主缘何深夜来此?”
凤璇阳瞟了发话人一眼,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本座夜不成寐,便绕着湖水走了一圈,行至山脚时,耳闻山庄内传来厮杀声,本座便赶上来瞧了……”忽地,他一挥袍袖,抢在众人开口前喊道:“不必问缘何本座如此之巧,你们如今不也赶来如此之巧么,這夜半时分,大家都入睡了,缘何你们却赶来此,莫不是……”他顿了顿,脸色沉了下来,“莫不是有人告知你们今夜会出事,是以你们方赶過来,于是便恰好地撞见了本座行凶罢。”
“這……经凤教主一提,此事倒真有些蹊跷。今夜我早早便睡了,哪知房内似是有人进来一般,将我吵醒,而后我耳闻有人喊向梅山庄起了火,我一惊,便起身赶了過来,路上正好碰到了诸位同道。”
龙倾寒闻言怔住了,又转头去问其他人,“诸位呢,可都是如此?”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而后同时怔住了,面面相觑,毫无意外地发觉了对方眼底的惊讶。
龙倾寒在心裡长吁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凤璇阳有救了、他朝凤璇阳使了個安抚的眼色,继而又道:“如此看来,必是有人故意陷害凤教主而为,不若,你们又怎会如此及时地发现這事。”
“可凤教主满身是血在此又作何解释,且方才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凤教主执剑杀死了福伯。”
“嗤。”凤璇阳突然嗤笑了一声,但他并沒有发话,只是耸了耸肩,一副你信不信我的模样看着龙倾寒。
龙倾寒也知晓凤璇阳的性子,沒有责怪他。且如今狼口尖上,凤璇阳說得越多,越会被人拿住把柄伺机诬陷,是以如今他不作答方是最好的。
可,现下龙倾寒一人独撑确实无力,他默默地转過头,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凤璇阳,希望他能解惑。
凤璇阳无奈地耸了耸肩,道:“罢了,也不知本座說出来,你们信是不信,不過本座当真未曾杀過向宗。至于本座身上的血,乃是为了自卫而杀人染上的。”
龙倾寒的眉头拧了起来,疑惑地道:“自卫?”
“不错,”凤璇阳点了点头,“本座赶到此处时,已是一片血光,犹未见着向宗,便被庄内数人接连攻击,本座为了自保,自然得将他们杀尽。不過……”凤璇阳突然沉下了脸,“本座发觉攻击本座之人,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双眼涣散,似是被人操纵一般。”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果凤璇阳所言是真,那這所谓的操纵人杀人,也忒可怕了。
但,犹有人還不信服,“那你刺杀福伯之事,如何算。”
“他?”凤璇阳扬起眉头,不屑地道:“本座不曾杀過他。”
“胡扯,众人都瞧着了!”
“瞧着什么?”凤璇阳勾唇冷笑,“若果真是如此,那缘何你们不上前阻止?”
“屁话,我們在远处瞧着,欲要上前阻止时你早溜了。”
“如此說来,你们都是远处瞧着了?”凤璇阳冷哼了一声,扬起语调厉声喝道:“那敢问你们瞧着本座的脸了么!”
此话一出,众人忽地沉默了,因为他们之中沒有一個人看到那红衣人的正脸。
而龙倾寒则低下了头,他拧着眉思索起方才见到的那個背影,忽地,脑中一道灵光闪過,他出言道:“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說:這一部分內容有点多QUQ脱罪不是那么容易嘀,真相在哪裡?在我的肚子裡(* ̄︶ ̄
這次木有卡关键了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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