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夜探久华派之址
“子玥,子玥。”一個小孩在远处向他招着手,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一喜,就笑着奔了過去,“来了……”
眼前的小孩比他還高些,记忆裡的容颜虽已模糊,但嘴角那甜蜜的笑,他仍记在心底。
那小孩過来拉着他的手,指着树上的鸟窝道:“子玥,我們一块爬树可好?”
他怔了怔,有些犹豫道:“這……若是爹爹知晓了,我怕……”
“怕甚,我帮你瞒着!”小孩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他悄悄地看了周围一眼,发觉沒有人来后,便笑着点了点头,“好。”
那小孩闻言一喜,拍着胸脯笑道:“你先上去,我在后头跟着,保护你。”
他沒有怀疑小孩的话,便搓了搓双手,纵身一跃,跳上了树。回头看了一眼小孩,点点头便一步一步朝上爬去。
当快爬到树顶时,他得意地低下头去看,却发觉那小孩竟然站在树下,压根就沒跟上来。
他呆愣了片刻便有些恼了,他张了张唇,正要出口斥责,却听不远处一道严肃的声音传来,“子玥,你在作甚!”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得浑身一颤,心裡咯噔一下,便突地地松开了手攀着树的手——
“哥哥……”
哥哥!
龙倾寒幡然惊醒,他猛地直起了上身,抚上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這是他過去的记忆?
为何,他竟不记得了,似乎从他有印象开始,便是他与那小孩,也即是龙末一块到膳房打翻米缸的事情,那這段记忆……
他伸手抚上额头,這才发觉额上满是冷汗。他松开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一点记忆都沒。后来又是谁救了他?
他甩了甩头,怎么都想不起来。
“倾寒。”這时,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循声望去,却见凤璇阳一脸青黑的瞪着他。
龙倾寒怔了怔,呆呆地问道:“怎地了。”
凤璇阳扁了扁嘴,忽地扑到了龙倾寒的怀裡,搂着他不满地道:“倾寒,你睡梦时一直在唤哥哥,那人是谁,是谁!”
龙倾寒身子一僵,他竟然将那声“哥哥”唤了出口,還让凤璇阳给听着了。依着凤璇阳這性子,岂非要自己好看。
他一怔,赶忙伸手抚上凤璇阳的背,轻声道:“沒甚的,只是幼时的故事罢了,现下长大,我已忘了。”
“忘了,你還会在梦裡喊他名字么!”凤璇阳恼道,這话语裡满含的醋意让龙倾寒都不知怎么办了。
“我只是梦到了儿时坠下树的场景,当时树下只有龙末一人,是以我便唤了出声。”
“坠下树!”凤璇阳一惊,忙从龙倾寒怀裡露出头来,扯着他左右看来看去,“本座瞅瞅,你可有损伤。”
龙倾寒浅浅地呼出了口气,拍掉了那個趁机乱摸的爪子,“我若有事,你今日還能见着我么。”
“噢,是哦,”凤璇阳扬了扬语调,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换上了一脸恼意道:“那你告知我,你缘何做梦都在唤那什么龙末哥哥,他同你是什么关系。”
:“……”龙倾寒瞅了凤璇阳一眼,怎地這人变脸這么快,可看他缠着自己问了半天,那脸上的担忧与醋意又不似作假,无法只得将小时候的事情告诉了他。
凤璇阳听完后,双眸一亮,问道:“此言非虚?”
“自然。”
“甚好,那你要如何赔偿方才本座生气的损失呢?”
“……”凤璇阳,你敢再无耻点么。
最后,龙倾寒被凤璇阳這无赖缠得不行,只得依着他,主动亲了他一口,這醋事才算了结。
龙倾寒越過凤璇阳,幽幽地望了一眼外头,发觉此时已是深夜,不知不觉,他竟然睡到了那么晚。
他晃了晃脑袋,被梦惊醒后,那心底的恐惧還是散不去,若說再睡那是不可能的了。
“倾寒,”凤璇阳凑了過来,捏了捏他的脸,又搓了搓,“如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們做些有益的事如何?”
“何事?”龙倾寒呆呆地顺着他的话答道。
“譬如……”伸手捏了一把龙倾寒的臀部,邪气一笑,“来压床板如何?”
“……凤大教主似乎很闲?”
“嗯哼。”凤璇阳挑了挑眉。
“那……”
“那……”
“滚下去给我找些吃的来!”
“嗷——倾寒,你竟敢踢为夫下床!”
……
当凤璇阳进屋时,龙倾寒正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璇阳瞥了他一眼,便捧着手裡的面,走過去坐在他身边,“呶,大半夜的沒甚可吃的了,本座寻了半会,也只找着了几個蛋,一些面料,你将就着吃罢。”
面的清香从鼻尖扑入,在這饥饿之时更是诱人。龙倾寒一怔,看到眼前這碗热乎乎的面,他竟恍惚了起来,“你做的?”
凤璇阳挑挑眉,“自然,不若你以为大半夜的,有何人会起身给你做东西吃。”
忽地,龙倾寒心裡头涌上暖暖的幸福,他浅浅一笑,双手捧過,“多谢。”
“嗯?”凤璇阳凑了過去,撩开他耳边的碎发道:“我們夫夫之间,何须言谢,若真有心,不若叫多几声‘夫君’给本座听听。”
龙倾寒這次却沒恼,他淡淡地道了一句,“夫君。”說完,他也不顾那個瞬间呆愣的人,便缓缓地吃起面来。
這面虽然普通,但他却尝到了裡头充满的爱意,入口难忘,有种幸福的味道,這是他這一辈子中吃過的最香的面,此后,即便凤璇阳再给他做過许多次面,他也尝不到這個味道了。
凤璇阳脸上浮现出了丝丝柔情,他坐了過去,从背后怀上龙倾寒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肩上,时而玩弄着他的碎发,时而去蹭一些面吃,在這凄冷的深夜中,屋内却弥漫着暖心的味道。
吃饱之后,龙倾寒接過凤璇阳递来的锦帕拭了拭唇,调侃道:“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凤教主也会做东西吃。”
“嗤,”凤璇阳嗤笑了一声,放好了碗,撩起了龙倾寒的发逗弄他的鼻尖,“你這养尊处优的龙少主,怎地知晓三日三夜不能进食,只能靠水勉强裹腹的滋味。唯有经历過才知晓,若想活着,只得靠自己寻东西,做东西吃。”
龙倾寒忽地睁大了双眼,“你……”
凤璇阳双眸一黯,便忽地甩了甩头道:“罢了,都是陈年往事,如今本座要甚有甚,還缺饭吃不成。”
龙倾寒心裡一痛,忽地想到了凤璇阳幼时,寄养在天剑宗后离奇失踪之事,当年他失踪后究竟发生了何事,又過着怎样的生活。他动了动唇,很想开口询问,但看到凤璇阳那般不愿提及的模样,他還是忍住了。
他抬眼望了望凤璇阳,忍不住伸出了手爱怜地抚摸着那张深爱的脸,心裡闪過一丝光,一时心动,那句爱意从心头涌上,欲要冲口而出。
他咽了咽口唾沫,对着那倒影着自己身影的凤瞳,只觉深邃得快将自己吸了进去,裡头流动的情意,让他不禁沉醉。
“璇阳,”喉头一动,便要将沉淀许久的情意诉說,“其实,我……”
一记狂热的吻覆下,阻止了他再多的话,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尖,混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他不由得醉了。
他双手攀上凤璇阳的背,加深了這個吻,主动地探出舌尖,描摹着凤璇阳的腔内,唇齿相依,缠绵相缠,唯有深切的吻才可表达内心澎湃的情愫。
一记深吻之后,龙倾寒动了动唇,犹想再出口那句爱意,但屡次张唇,都发不出声,最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凤璇阳双眼一亮,捏了捏龙倾寒的脸,“倾寒,瞧你如此精神,想必也是睡不着了,不若,我們去玩些有趣的东西罢。”
龙倾寒一怔,“玩甚?”
而很快,他便知晓玩什么了。
夜风习习,携带着丝丝凉意扑卷而来,带着地上的落叶随风翻滚。
眼前是一座宏伟的建筑,布局庞大,架构复杂,然而此刻却是门庭冷落,空寂清冷。月下,淡淡的银光透過排排枯老的树枝,映射在“久华派”三字的匾额上,這個匾额早已不复昔日金漆的辉煌,歪倒在侧,摇摇欲坠,满目萧索与凄凉。
大门洞开,连個守门之人都沒有,完全可窥裡头昔日的繁华。還未进门,一股古老的腐味便扑鼻而来,沁入鼻尖,龙倾寒不由得捂了捂鼻子。他是大少爷出身,对干净自然讲究,闻到這個味道,自然不舒服。
他皱紧了眉头,环顾了四周,他实是沒有想到,昔日江湖一大派,竟然落魄成這副模样,内裡连個照明的烛火都沒有,一片漆黑,依稀可见裡头枯萎的花草,四处翻飞的落叶,以及无人打理的房舍。
凤璇阳则似是看惯了一般,抱着胸看着眼前的门派,眸裡不带一丝的情感。
龙倾寒张了张口,正想询问凤璇阳为何半夜带自己来此,但一道苍老的声音却忽地从他背后传来,将他活生生地吓了一跳。
“你们……是何人……”苍老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飘荡,一字一字慢慢侵入耳中,那阴森的语调宛如是地狱裡锁魂的使者发出,勾魂索命。
龙倾寒的身子竟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他经历過两场灭门之灾,对死亡之事已产生了一些恐惧,尤其是后头向宗向他托梦之事,使得他变得更相信鬼神一說了。
他的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竟不敢回头去看那個人。
然,又一道更为凄冷的声音从更近的地方传来,“你们……究竟是谁……”
龙倾寒抖了抖,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而他一旁的凤璇阳似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双眼都亮了,他一直敲着下巴,在龙倾寒的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待看到龙倾寒脸上的虚汗时,不由得笑了出声。
“倾寒,你当真胆小。”說完,凤璇阳便掰過龙倾寒的脸,带他转了過身。
而回身后,看到了那发话之人,龙倾寒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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