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琴声 作者:冷苏 “可是……何公子对她的态度分明是不同的。”云萱還待再說,并沒见着云谙此时略有所思的神情,待說完之后,云谙才道:“這是先生的别院,要是你再在這裡胡来,我不告诉父皇,也会有人告诉父皇的,到时候让严师傅好好管教一下你。” “九哥……”云萱一听,脸都绿了,立马摇晃着云谙的手臂,“我不胡来,九哥千万不要告诉父皇。” 云谙低头看她,见她模样似真的怕了,才点了点头,“那你今日就回宫去。” 他话音刚落,云萱想出声反驳,可是刚刚抬头,云谙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你可以不回去……” “我回去,我回去還不成嘛!”云萱不满意地嘟了嘟唇,最后一跺脚,转身朝朗清院外跑去。 容妍之所以随着云萱来到這裡,其一是想借此机会与东皋先生论论学,其二自然是为了云谙而来,可是住在這裡几日,非但沒见着东皋先生的面,就连云谙,也只草草见了一两次。 她正坐在房中看书,就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功夫,云萱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房门前,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显然是被谁招惹了。 容妍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怎么了?” 云萱气恼地往她身旁的凳子上一坐,气愤愤地道:“還不是那個武青悠,真不知道她哪裡好,不仅何公子对她不同,就连九哥都帮她說话,真是气死我了!” 容妍听得這话,柳眉微微一动,“靖王殿下帮她說话?” “是啊!”云萱說着抬头,“九哥還威胁我不准找她麻烦,否则就把我在外面胡闹的事情告诉父皇,让我去跟严师傅学习。” 容妍微微一笑,“那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殿下如此?” 听得容妍询问,云萱更加气恼,“我也沒做什么事啊,就是问了问她和何公子什么关系,她不肯說实话,硬說沒有关系,我一生气,就骂了她,哪想刚好被九哥听见,以为我欺负她!真是的!气死我了!”說完,她扇了扇风,好像這样便能消火一般。 容妍听了事情经過,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何公子和武小姐只是师兄妹的关系,萱儿不必担忧。” 云萱微微抬头,皱了皱眉,“妍姐姐,你怎么知道?” 容妍柔婉一笑,“你想知道何公子和武小姐是否相互喜歡是不是?其实這种事情,你并不需要问,只需看他们的眼睛,若是看到喜歡的人,那眼神是瞒不住人的。”說到這裡,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黯。 “眼神”云萱不解。 “是啊,看到喜歡之人时,你会紧张,会兴奋,会快乐,這些情绪就会表现在脸上,眼神更是不会撒谎。” “妍姐姐,你好厉害,”云萱听后,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何公子和武青悠一起的时候沒有那种眼神是不是?”說完也不等容妍回答,自顾自地說道:“吓死我了!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只是這喜歡一個人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样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容妍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你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的。” 云萱点了点头,過得片刻又“哎呀”了一声,“那怎么办?我得罪了武青悠,九哥让我回去,我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 “我們来了好几天了,也是该离开了,” “那怎么行?我還沒让何公子喜歡上我的。”云萱摆了摆手,不肯妥协。 “喜歡就是喜歡,不是時間就能解决問題的,何公子性子冷淡,死缠烂打反而会令他反感,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如何反其道而行之?”云萱目光炯炯。 容妍微微一笑,“若即若离,你一贯热情,突然几天冷淡下来,他会好奇,继而把你慢慢记在心上,如此几番下来,想不喜歡也难了。” “妍姐姐,你真厉害!懂這么多东西,要是你喜歡上谁了,肯定比我有办法多了!”云萱笑眯眯地說着,并沒有发觉容妍脸上那一闪而過的黯然。 有时候,即便你知道如何去做,可是那個人眼裡根本沒有半点你的影子,那么你做再多,也是枉然! 天光渐尽,容妍和云萱相继离开,武青悠沒有表露太多的情绪,反是流绾呼了一口气,“姑奶奶终于走了!” 武青悠倚在窗沿上,侧目看了她一眼,“他们走了干你什么事?” “那可是公主!况且脾气還不好,奴婢就担心哪裡得罪了她,把奴婢的头给砍了。”流绾坐在床边,一面折衣服,一面說道。 听得這话,武青悠莞尔一笑,“你這话要让她听见了,难保你這颗头還能不能保住,不過你也无需太担心,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沒有王法。” “我也就在這裡說說,总之,她在這裡,我心理就不踏实。”流绾现在与武青悠相处越来越亲近,說话也随意了许多,不再像前世一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现在都走了,你不用担心了,”武青悠笑道,這话說完,就听到院子裡响起一阵凄凄哀哀的琴声。 从不远处的院落裡传来,和着风吹树叶一齐鸣响,有种說不出的悲哀…… 微微一愣,她站直身子,朝那发声的地方眺望,不是别处,正是东皋先生的院落。 东皋别院裡长居之人只有他们几人,能在那個院子弹琴,且有這样凄哀婉转曲意的,不会是云谙和何坤,除非他们也和自己一般是重生的,否则弹不出這样的调子。 一会儿功夫,那调子像绵绵密密的網,把整個院子笼罩在這种悲凉的情绪裡,曲调时而缓,时而急,时而又停止,好像是有人信手拨动,又随手放下,像是在抒发胸中的苦闷一般。 武青悠正若有所思,就见旁边两個房间的窗户同时打了开,何坤和云谙同时露出头来,几人对视一眼,皆沒有說话,只是一同朝东皋先生所居住的院子看去。 在這曲调下,那些长鸣不衰的夏虫们,声音也陡然似消退了一般,耳边只有那欲语還休哀伤蔓延。 一曲结束,另一曲又起,如此断断续续,竟半個时辰未歇,眼看明朗的月亮高悬星空,四周的景致从漆黑中渐渐变得朦朦胧胧,被银辉照耀,把几人的脸庞都映得晕晕蒙蒙的。 陡然间,琴声戛然而止,几人等待片刻,那琴声再沒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