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私奔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薛玉衡的牙縫中蹦出來的,他放在椅背上的指尖泛着白,似乎是使了很大的勁,一點一點地用力,像是要將手機屏給捏碎。
奚棠看了他一眼,索性停下手中的筆,將人拉到身邊,抱着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薛玉衡乖順地摟着他的脖子,眼尾微微發紅,胸膛上下起伏,努力剋制着心中的怒氣。奚棠疑惑地摸了摸他的眼皮,又在他嘴角印下一吻,頗有經驗地撫着他的後背順毛:“怎麼又生氣了?”
薛玉衡梗着脖子不說話,他——
他說不出口。
#論怎麼和自己男朋友解釋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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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衡正絞盡腦汁地思考怎麼和奚棠解釋“全民老婆”,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兩人動作一頓,無比同步地回頭看,管家吳伯恭敬地站在門口,見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暱動作,神色微微一滯,隨後低頭,目不斜視地盯着地板:
“小公子,晚飯做好了。請移步餐廳就餐。”
奚棠:“......”
突然有些羞恥是怎麼回事。
薛玉衡“嗯”了一聲,隨後用頭在奚棠鎖骨上蹭了蹭,故意當着旁人的面撒嬌道:“阿棠,你抱我下去好不好?”
奚棠皺了皺眉,在他腰間掐了一下,冷漠道:
“腿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薛玉衡秀恩愛失敗,無言擡頭,幾秒後發狠在他臉上咬了一口,換來奚棠一聲悶哼。
看着奚棠紅的滴血的嘴脣,薛玉衡心滿意足地從奚棠身上爬下來,拉着他往餐廳走。
奚棠......
簡直是哭笑不得。
兩人走到客廳的時,發現柳長煙竟然也在,端坐在薛域左側,看見薛玉衡拉着奚棠走過來的那一刻倏然擡起頭,像看到什麼令人厭惡的髒東西般別過臉,目光沉沉,眼底翻滾着暗霧。薛玉鏡則垂頭盯着桌面,看樣子有些心不在焉。
奚棠腳步一頓,有些遲疑地站在原地,卻被薛玉衡推到餐桌上座右側,和柳長煙兩相對望,氣氛一時有些沉凝
。
“爸,母親。”
薛玉衡像是壓根沒有看到柳長煙,只衝薛域點了點頭,敷衍地和柳長煙打了聲招呼,換來柳長煙惡狠狠地一瞪。
薛玉衡毫不在意,在得到薛域的許可後就在奚棠下方一屁股坐下了,手中小動作不停,輕笑着用尾指輕輕撩撥着奚棠的掌心,眉眼彎彎,卻被奚棠一把攥住,警告性地斜瞥了一眼。
“伯父伯母。”
奚棠沒有順着薛玉衡坐下,反而很有禮貌地超兩位微微鞠了一躬,語調平緩清亮,如流水潺潺,聽起來很是舒服。
奚棠父母早亡,舅舅又是個混不吝的,在人□□故的教育方面難免有些欠缺,柳長煙在查到奚棠的背景後,本來想在禮儀上挑錯,故意給奚棠一個下馬威,誰料奚棠此刻雖然有些侷促,但因着上輩子在職場摸爬滾打過,也能盡力做到合禮,挑不出錯處。
薛域滿是讚賞地看着這個五官俊秀、禮儀周到的少年,在心底暗自點了點頭,招呼他坐下。
柳長煙無法,只能憋着一肚子闇火沒處發,沉默地坐在座位上,既不表明對奚棠的喜歡,也不多說一句話。
飯桌上的沉默一直延續到薛玉衡夾了一筷子鱸魚膾,殷勤地放在奚棠的碗裏。奚棠喫飯的動作一頓,緊緊地盯着碗底雪白的魚片,瞳孔驟縮,忽地心臟抽痛,下意識冷着臉將菜掃到了桌子上。
等他做完這個動作,反應過來擡起頭時,才發現這一動作引得餐桌上的衆人都將目光投在他身上,薛玉衡夾菜的動作還停在半空,臉色青青白白,尤爲難看。主人夾給客人的菜不喫是很沒有禮貌的,況且奚棠一句話不說便將其揀到餐桌上,更是傷人。
奚棠沉默着,忽然有些百口莫辯。
上輩子,薛玉衡尤爲鍾愛喫鱸魚膾,爲了討薛玉衡開心,他忙前忙後跑了好幾趟,請教了好幾位大廚。
鱸魚膾需要極精細的刀工,奚棠在學成時,兩隻手皆是刀傷,他滿心歡喜地將成品放在薛玉衡面前,只希望對方能喫的開心,卻換來薛玉衡冷冷一笑,連嘗也
沒嘗,就將一整盤鱸魚膾倒進了垃圾桶。
這輩子,他難得因此在薛玉衡面前任性一回,卻挑錯了場合。
“不想喫就出去。”
柳長煙慢條斯理地放下勺子,銀勺在潔白的瓷碗上發出清脆的觸碰聲,冷聲道:“薛家不歡迎沒有家教的人。”
奚棠一默,半晌站起身,道了一聲“抱歉”,轉身就想離席。
他的腳步還未跨出半步,卻被薛玉衡緊緊攥住手腕,奚棠偏過頭看向他時,見對方神色隱在陰影中,顯得有些晦暗不明:“……等下。”
奚棠腳步一頓,眸底藏了些許歉意,薛玉衡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神,瞬間換了一副乖軟的笑容,和他十指相扣:
“我和你一起走。”
說完便站了起來,拉着奚棠就往門口走去。
柳長煙不但沒將奚棠趕走,反而看見自家兒子一副要和對方私奔的架勢,氣的渾身直抖,指甲不由得刺入手心緊握成拳。她緊緊地盯着兩人走到門口的聲影,見薛玉衡正要推開大門,眼睛逐漸發紅,沉不住氣猛地站起身呵斥:
“站住!”
聲音尖利彷彿指甲刮擦在黑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奚棠被震的耳膜一疼,忍不住停下腳步,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痛苦地皺起了眉頭。
薛玉衡回頭,被奚棠的反應嚇了一跳,正要上前,一陣大力突然襲上他的肩膀,被人推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林阿姨?”薛玉衡驚疑不定地靠着奚棠站穩,看着面前這個滿臉淚痕,頭髮微亂的少婦,下意識扶助她的胳膊問道:“您怎麼來了?”
林若雨跌跌撞撞地闖進薛宅,眼睛已經腫的核桃般大,臉上早已沒有往日的矜持高貴,此刻情緒失控宛若瘋婦:
“思綺,思綺她失蹤了!”
薛玉衡心底咯噔一下,一陣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隱隱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和奚棠對視一眼,見對方臉色也不太好看,眼底頓時染上些許不合時宜的醋意。
“什麼?!”
一旁柳長煙聞言,此刻也顧不上奚棠了,猛地站起,膝蓋彎碰在椅子上,朝這
裏急切地走過來:“失蹤幾天了?!”
“兩天了,電話也聯繫不上,宋志林已經報警了,”林若雨一邊說着,一邊悲痛地用手捂着臉癱倒在地,眼淚大顆大顆地從指縫滑落:
“思緣已經死了,我不能失去思綺了......”
“林阿姨,你先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
薛玉鏡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面色陰鬱,推着輪椅來到林若玉面前。林若玉聽見薛玉鏡的聲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拔高聲調,抓着薛玉衡的胳膊不肯放,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無視薛玉衡的皺眉,偏執道:
“玉鏡,玉衡你一定要救救思綺!”
林若雨痛苦地哭出聲,一字一句仿若泣血:
“你們薛家欠我一條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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