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回家” 作者:未知 沧华市作为一個经济特区其实算不上很发达,只是在這個省来說却是龙头了。张非的父母住在沧华的工业区一個城中村裡。张非時間把握得不错,今天正好是星期天,父母不用上班。张非领着小云找到父母的住处。对于张非的变化,老张夫妇显然有些不太习惯,张翠华一個劲地摸着儿子的头,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对于儿子作为一個母亲她一直心怀愧疚,毕竟别的孩子都会留在母亲身边长大,而自已却只身带着女儿在外面打工赚钱。 张非看着這间自己度過童年的老房子還是一点沒有变样,心裡更是难受。如果现在的他是十年前的他,也许他只会觉得自己家裡面确实是穷,但是现在,他以一個大学毕业生的身份重生了,看着父母和姐姐住在這個号称“两房一厅”的老房子裡,心裡难受得发慌。 時間是下午四点多,姐姐张蓉不在家,母亲說她去学校出板报了。 张非从包裡拿出一大包野猪肉,都是用盐烤好的,足有二三十斤,說:“爸妈,這是我打的野猪肉。”老张接過野猪肉,不知道该說什么,他眼裡有点红,都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己的儿子居然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打野猪。翠华看着看着泪就下来了:“小非,以后别去打野猪了……上次小云說你满身伤,這要是有個三长两短的……”话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 两夫妻都是小工厂裡的工人,基本工资都很低,就靠着加班才能存点小钱,而张蓉每学期都要交上九百块钱的借读费,虽然這钱算不上很多,可扣除房租和生活费用之后,能周转的钱实在不多了。张非能理解父母的难处。老张向来老实,作为家裡的长子他为弟弟妹妹累死累活,可是结婚时张非的爷爷奶奶就给他留了一间用土坯建了一半的房子,還有少得可怜的贫苦地和地上种的那些根本卖不出钱的苦李子。 张非以前时常听母亲說起那段贫苦的日子,当然张非那时候還小,沒有记忆。但他能想像得出来,因为如果不是贫苦到实在沒办法支持一個家庭的生活,老张也不会選擇带着妻儿跑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谋生。 张非默默地点点头,许久才說:“沒事的,爸妈,我沒事的,以后也沒必要去做這种事了。” 翠华看着儿子說:“谁不知道儿子是心头肉,村裡人不知道的還以为我們不要你们了……” “說這些话做什么,现在人都過来了,好好玩几天。”老张起身說:“晚上吃点好的,我去买菜。” 翠华看丈夫走到门口也起身跟出去,小声說:“你别买太多东西了,大妹(张蓉)過些天开学還要交学费借读费,那些都是钱……” “哦,我知道了。” 张非坐在离门口比较近的地方所以听得清楚,于是起身出来說:“爸妈,你们不用担心钱的事,我這段時間打野猪其实赚了挺多钱的,我就带了五万块钱過来。”张非沒敢說自己有二十万现金,不然父母非疯了不可。 父母听到這话简直不敢相信,老张又问了一遍:“多少?” “五万。其实我打了挺多的,在村裡面卖一些,有一些是让人带到县裡去卖,价格比在村裡面好。钱我就放在包裡,本来是想到晚上才拿给你们的……”张非回头看看屋裡,小云被电视吸引着,根本沒注意到外面,他又說:“小云第一次来沧华,她這么多年在村裡也吃了不少苦,你多买点好吃的给她吃,有時間的话我就带她出去玩一玩。” “那……你想吃什么?”老张问道。 张非說:“爸,我去买吧,想吃什么我就买就是了。” “這……還是让你爸去买吧,你不知道价钱,别人看你是小孩子会宰你。”翠华說。 张非自然是不肯的,拉着父母进了裡屋,也就是张非父母住的那间屋,从行李包裡拿出事先装包好的那五万块钱說:“钱在這裡,我手头上還有一些,你们看要怎么处理,我先出去买东西。”說完出屋子,把关合上,张非的父母就留在裡屋沒出来。 “小云,你想吃什么?”张非问道。 小云沒反应過来,电视裡面正放着电视剧《花季雨季》,显然這对小云這样的小女生吸引力极大。“哥,你說什么?” “沒,你接着看吧,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对了爸妈在屋裡商量事情,你别乱跑。” “嗯……”小云的心思又回到了电视上面。 张非笑笑,出了老房子,来到菜市场。城市的菜市和景坑村的有天壤之别。這取决于人口和消费能力。一個本地人口不足景坑四分之一的城中村消费力却可以跟平安县的一個镇相拼,而且就菜市场来說其规模和繁华程度都远高于镇上。主要是這裡有太多外来人口,所有日常所需都要靠购买来满足。张非站在菜市裡愣了几分钟后才开始在脑子裡整理菜单。 沧华是個海滨城市,所以海鲜自然也多,像這样的菜市裡面更多,因为本地人靠房租就可以支持他们无限制地吃那些“高档货”。 海鲜档在這個菜市占了几乎一半的空间,剩下的一半空间被卖猪肉的和卖菜的摊子占满了。 张非逛了一圈买了三只一斤八十块钱的大红膏螃蟹准备清蒸,這就花去了几百块。再买两斤虾准备油焖大虾,买一斤牛肉做芹菜汤,买了一條两斤出头的海鳗准备跟带過来的萝卜脯一起炖沙锅。 “九十三块。”卖海鳗的妇女把鳗鱼放进袋子裡甩到张非脚边,面无表情地說。 张非站起身来从后口袋裡掏钱,不料就撞到身后一辆正要過去的自行车。菜场的路本来就很窄,加上摆摊都往路中间挤,過往的行人只能小心翼翼,不然就是绕道而行。张非的后背比较壮实,向后這么一撞牵自行车的人便踉跄了一下失去平衡。张非连忙伸手扶住车把。 “你……”牵车子的是個小女生,穿着宽大的校服,一头长发披散着,算不上漂亮也算不上丑。她本想开口骂一句“你沒长眼啊”之类的话,沒料到眼前却是一個标准的帅哥,话一下憋在肚子裡說不出来。 “你沒事吧?”张非礼貌了一下。 “沒事……”小女生不太好意思,拉了拉被张非扶住的手,小脸绯红。张非這下意识地把手收回来。 “九十三块!”卖鳗鱼的妇女又叫了一声。张非只好回過头来把钱付了。不過当他接過零钱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女生居然還站在那裡,似乎有什么话想說。张非不是傻子,這种肤浅的小女生行径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于是笑一下,侧過身准备去菜场那边买青菜。 女生的身后也是一辆自行车,也是一個女生推着的,看得出来两個人是一起的。后面的女生留着学生式的碎发,头发有点自然卷。张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口叫了一声:“姐!” 两個女生都吓了一跳,相互看看。张非自然不会认错,后面這個碎发女生正是自己的姐姐张蓉。不過张蓉就沒认出弟弟了。毕竟這個弟弟的形象跟自己记忆裡面的相差也太大了。 “我是张非啊,姐,你认不出来?”张非心裡乐坏了,姐姐对他最好了,前世张非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家人对他都失去了信心,只有姐姐一直支持着她。而且后来上大三之后的生活费都是姐姐寄给他的。当然此时的张蓉還只不過是個花季少女而已,长的很一般,皮肤有那么一点点黑,健康的黑。 “小非?”张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变成這個样。或者說她压根就不敢相信這個人是自己的弟弟,說是自己哥哥還差不多呢。 “对啊,你沒听爸妈說我最近长高了嗎?呵呵,你出完黑板报了?” 沒等张蓉回答,前面的长发女生已先开了口:“不会吧,你是张非?才一年沒见到你居然长這么帅,我是杜彬彬啊,你不记得嗎?” “记得记得……”张非记得是记得,可记的不是那么牢,他只知道這個彬彬是姐姐的闺中密友,张非读小学的时候她几乎天天来家裡玩。 “你们說话别堵這裡說,我還要做生意的!”鳗鱼妇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显然她对這种戏剧性的相认一点都不感冒。三個人只好挪了步到菜场外面继续聊。不過张非還有事情要做,张蓉要帮他把东西提回去,张非自然不肯,說:“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再說,我先买菜,小云在家裡看电视。” 张蓉和彬彬都朝张非挥挥手,上了自行车离去。张非才转身走进菜市场买了两把青菜,顺带着转了一下卖调料的小店,好东西也得有好调料才能做出好味道来嘛。虽然对于做海鲜他沒有太多经验,不過怎么說呢,沒吃過猪肉总见過猪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