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五章
他根本就做不出,像是满怀欣慰微笑地說,我的好弟弟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啊。
……真想将药研藤四郎直接塞回锻造炉裡去。
一期一振的颓废状态只维持到,最终被铃音夜袭为止。呃,也许夜袭這個說法并不太准确,但一期一振确实是在半夜三更,被人掀了被子的。
一期一振僵在床上。
铃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期一振咳嗽一声,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這么晚了,你還在外面闲逛嗎?”
“不是闲逛,我是有事找你。不過……”铃音看着一期一振手上的东西,表情越发诡异起来了,“沒想到你看起来那么可靠,也有晚上偷偷摸摸打着手电筒看小人书的习惯啊。”
一期一振:“……”
“還偷吃零食,偷开薯片!”铃音痛心疾首地指责,“就连我都沒有這种坏习惯,你還是個以身作则的好哥哥嗎?”
一期一振:“……”
无、无法反驳。
但现在本丸裡难道不是基本沒有几個刀了么?唯一的一位藤四郎,還和一期一振处于冷战时期,他不是還在這裡颓废么?說起来,男人颓废起来,熬夜吃零食看小人书到底有什么不对?!
虽然脑海中瞬间闪過种种为自己辩解的借口,一期一振的脸瞬间還是掠過一丝嫣红,他是真的觉得沒人会撞到這一幕的才……他嗖的一声,将小人书、薯片包括手电筒全部都裹紧了被子裡,這才清了清嗓子:“你有事嗎?”
“……交出来。”
“呃。”
“不然我告诉药研哥哥。”
……
几分钟之后,情况就变成了两個人并派躺在床上,两人边上是各式各样的油炸食品,而一期一振举着书,用手电筒照亮了书页,正在缓慢地念道:“然后……然后……”
他的声音裡有一种奇特的清澈温柔之感。
“然后什么?”
“……你放過我好不好。”一期一振红着脸,颓然地将书本盖在了脸上。书皮上還龙飞凤舞着“笑面青江心爱的珍藏品,伴你度過漫漫长夜”几個大字。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干這种事情還无所谓,但要一期一振像是念床头故事一样念给铃音听……
……還是杀了他比较痛快。
铃音嘎吱嘎吱地嚼着薯片。
一期一振忍不住侧過头,试着阻止她:“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太好。”
“……你有资格說我嗎?”
一期一振:“……”
說起来,這是他第几次被铃音堵得說不出话来了?
铃音见好就收,软化了口气:“算啦,沒有指责你的意思。人在伤心难過的时候,做什么都是正常的。暴饮暴食的更是正常中的正常……說起来,你居然真的沒有躲起来喝酒?”
“沒有。”
“沒有抽烟?”
“沒有。”
铃音深深地看着一期一振一眼:“沒关系,坦诚地承认吧,我不会因为這种事情而对你有什么看法的。深夜做的事情,白天就可以不承认的,不必担忧那会对自己的形象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一期一振简直哭笑不得:“這都什么和什么?很抱歉,我真的不抽烟也不喝酒的。”
铃音惊讶道:“真的?”
“真的。”
似乎是对這样的情况难以置信,铃音不甘心地趴在一期一振身上嗅了嗅。一期一振整個人都快要僵死了,铃音這才不甘不愿地退了下来:“居然真的沒有味道?”
“嗯?”
“喜歡喝酒和喜歡抽烟的人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气味。”铃音想了想,又說道,“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真的不喝酒不抽烟。”
一期一振:“……”
這算的上深藏不露嗎?
“……真的是特别乖宝宝。”
“我……咳咳咳。”一期一振真的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半天,才重新理顺了气——這哪裡是個小天使,分明是個小恶魔才对。他板着脸接受了铃音的夸奖,“那還真是谢谢你的认可了。”
“嗯。”
铃音沉默了很长一会儿。
她突然开口說道:“药研哥哥,他很反常。”
一期一振沒有搭话,他知道铃音会将她想說的话都慢慢說出来,他只需要做一個优秀的聆听者就可以了。铃音继续說道:“他以前也很关心我,但是和现在還是……不一样的。”
铃音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如何描述有些为难。
一开始,她在得知了父母和雪音的死讯之后,震惊是有的,伤心也是难免的,但這样的情绪仅仅只是维持了一天多的時間,她也就慢慢地走出来了。
但是药研藤四郎显然沒有。
之前的药研藤四郎也照顾铃音,但那种照顾更接近于照顾家裡年龄最小的妹妹。可现在的照顾,就像是在精心呵护一件易碎物品。
……仿佛他一眨眼,铃音就会消失不见。
說真的,在半夜三更上個厕所的时候,看见一個人睁大了眼睛守在厕所门口的经历,那也是够惊悚了。然而铃音非但不能說药研哥哥你做错了,還要露出一個我很安心啊的微笑。
两天下来,铃音就有点受不了了。
刚开始的微笑還是真心实意的,第二天就开始僵硬了,第三天傍晚就……药研藤四郎熬了几天,也扛不住了,睡得很死,她就偷偷摸摸溜到一期一振的房间裡求放松了。
一期一振算是给了她一份惊喜。
……躲在被窝裡开灯看小黄书什么的,這才是正常人啊。就是不知道一期一振要是知道了铃音這個想法,要作何感想了。
“你能告诉我,這十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嗎?”
這個問題倒不是不能回答,只不過一期一振回到這個本丸时,已经是事情快要到了最后的时刻了。虽然一期一振依靠各种蛛丝马迹基本上還原了当时的情况,但要他当做真相說出来,也有些迟疑:“……事情最早,那個,你能猜到后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嗎?”
“死了?”铃音甚至沒有迟疑地反问。
她這种坦然地态度,倒是弄得一期一振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想回答一声节哀,但又觉得未免太過像是诅咒别人早死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說:“我猜,当时你虽然死了,但是本丸其实是在半年后才得知了你的死讯。”
“哦。”铃音点点头。
就是自己突然在故事裡作为一個死者出现,让人总觉得别扭。
莫說是铃音,就连一期一振也是别扭的要命,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去做這件事情,但整個本丸似乎除了他,也沒有谁能够去做這件事情了:“……本丸本来和外界交流就很少,以往应当是一月一次都由付丧神去交易货物,顺带打探一下消息。”
“然而那個时候出现了意外。”
一期一振迟疑了一瞬:“药研他……偷窃了封印在锻造室裡的一振物吉贞宗之后,被当时的主人狠狠地惩罚了。”
铃音愣住了。
她……
对不起。
她竟然完全沒有设想過這样的可能。
胸中涌起了沉闷的感觉,然而一期一振拍了拍铃音的头,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错,我想……药研他在做出這样的事情之前,已经设想到了之后的事情吧。而且,那样的惩罚也许对人类很严重,但是我們毕竟是刀啊……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我沒事。”铃音揉揉眼眶,“你继续。”
“你……我得先說明,這些事情基本都是我推测出来的,应当不会出入太多。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大概是因为我把人往糟糕的地方想了吧。”一期一振努力安慰铃音,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安慰起到了反作用。
反倒是铃音比他想象中的坚强,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你继续說吧。”
“再然后,你的死讯传来之后,你妈妈就病倒了。”一期一振倒是想說点什么,但他知道的,也只有那位夫人伤心過度,一蹶不振之类的事情,也只能简单的一带而過,“你父亲也因为這件事情遭受了很大打击。”HTΤps://Wwω.㈠三㈧tXt.Νê
铃音愣愣地听着。
一期一振叙述的时候,声音很干净,几乎沒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毕竟对于他而言,這個故事中几乎有两個人都是陌生人。但铃音不是,几乎是短短几句话中,铃音就能勾勒出那位气质柔弱的女人日渐憔悴的模样。
怎么能不痛苦呢?
她就只有那样一個宝贝,捧在手中,放在心上,以为最终将雏鸟放飞世界,沒想到最终导致了铃音的死亡——是的,以那個女人柔软的内心,她一定会将所有的過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的。
那么日渐消瘦也在情理之中了——
甚至,那位母亲躺在病床上溘然长逝的时候,都很有可能心心念念地恐怕也是铃音的名字。
一期一振看了铃音一眼,突然說道:“時間不早了,要不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說睡前故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急于這一时的。”
“不,继续。”
铃音咬着牙齿,這样命令道。
她自己似乎都沒有意识到,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可她仍旧固执地表态道:“我能听下去的,根本就不是听了一点难受的故事,就哭着回去找妈妈的小孩子。”
……還說不是小孩子。
“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可以靠過来……等等!”一期一振几乎是手足无措地被铃音直接扑過来——刚才是谁說自己不是小孩子来着。一期一振被死死地抱紧了,甚至被勒的還有些胸闷,“……好吧。”
一期一振摸摸铃音的头,放弃挣扎了。
這件睡衣报废就报废吧,如果能让她觉得心裡好受点,也算是死的值得吧——喂,虽然已经接受了這样的事实,但你也别鼻涕眼泪一起往他身上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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