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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八章

作者:宅鲸
久世藤助从地下室裡走出来。

  待到微暖的阳光照在他皮肤上的时候,久世藤助才猛然惊觉,只不過和那位短短共处了十几分钟,他背上冒出的汗珠,已经将半身衣服都汗湿了。他首次怀疑,勾结外人杀害姐姐是否是一個正确的選擇。然而开弓沒有回头箭,已经走到了這一步,断然沒有回头的道理。

  久世藤助走在前往锻造室的路上。

  中途三三两两的久世族人路過,看见他,都惶恐地低下头去。久世藤助突然又觉得,现在情况又不是那么糟糕了。毕竟,他可是胜利者!尽管有那么一点点小尾巴需要处理干净,但是……他是毫无疑问的胜利者。

  原来,权利是這样美妙的滋味啊。

  令人喜悦。

  直到走到了锻造室的门口,久世藤助仍然为那种浅薄的权利而感到喜悦。他看着门上的封條,還很新鲜,墨迹未干。就在久世藤助刚刚作出那种流血的反叛时,這裡沉眠刀剑们几乎每振都震动起来。

  久世藤助非常惶恐。

  而那位大人在听闻此事之后,哑然失笑,几笔写下一张符箓交给了久世藤助了:“刀剑确实是凶器,然而绝世的凶器应当是握着刀剑的人——出色的武士宛如绝代的美人,可惜,沒有主人的刀剑,和废品也沒有什么两样了。”

  他說完這句话,微微叹了一口气。

  久世藤助注视着那位大人的眼睛,突然无法抑制地打了一個寒颤。那人的眸子看起来温顺和善,带着一层琥珀般的光泽,像是小鹿般无辜又温和。但实际上并沒有映照出任何东西。久世徒花也许是美人,是绝代的武士。可他呢?說是一個拙劣的代替品都不配。

  如果不是久世徒花太過桀骜不驯,兴许他连跪在這裡,都沒有资格。

  不,沒有人能夺走他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他为了站在這裡,付出了多少。

  久世藤助定了定神,将那张线條流畅的符箓揭了下来,尽管那位大人早已经告诉過他,久世徒花的咒术早就已经失控了,被封印在锻造室裡的刀剑付丧神遗忘了所有,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洁无暇。

  “暴动只不過是被血腥味引动了而已。”

  即便被這样解释過了,久世藤助仍然十分忐忑,他站在门口等待了十几分钟,准备好了一有不对,就立刻再将符箓封上。然而门内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几乎什么声音也沒有。

  久世藤助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森然罗列的刀剑瞬间展现在他的面前,久世藤助脸呼吸都无意识地停顿了一瞬。那些刀剑被罗列悬挂起来,沉睡在阴影中,偶尔一两道明亮而锋锐的光芒在刀身上闪過,宛如大群乌压压的人沉默地审视着這個不速之客。

  其中绝大多数,都不是扬名于歷史的原物。

  久世藤助偶尔也会试着去想,那位曾经有着铃音之名的女子,站在這间锻造室裡,用铁锤捶打出一振振的刀身,然后吟唱着古老的咒文,将人类寄托的思念和憧憬全部凝结在刀身上,甚至,這些付丧神的本体有着比原物更强大的力量。

  凡物毕竟只是凡物。

  而這些已经晋升成了妖异之物。

  久世藤助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最中央的那振太刀上。這振被称为三日月宗近的太刀,他曾经以为這個付丧神只不過是久世徒花的玩物,但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那個形容高雅的男子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浑身带血甚至杀到了久世藤助的面前——

  直到如今,久世藤助仍然为那個眼神颤抖。

  妖魔啃噬出来的伤口深可见骨,三日月宗近几乎化作了一個血人,他头发上染着泥泞,华美的狩衣也沾满了血污,可他的眼睛仍然是明亮的,看着久世藤助的目光无喜无悲。

  宛如神灵俯视人间——

  久世藤助觉得自己能读得出那個眼神,三日月宗近仿佛在叹息,他叹息道,不過是一個朽物,转瞬即逝。

  久世藤助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直到那位大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赞叹道:“确实是一個非常强大的式神啊,真可惜。”久世藤助至今也不知道那位大人在惋惜什么。不過,已经是一個强弩之末的三日月宗近,最终仍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位大人镇压封禁起来了。

  那位大人将缠满了符箓的太刀交给了久世藤助:“這也是久世家的宝物吧。”

  然而久世藤助却沒有胆子接過。

  他的思维仍旧凝固在几分钟之前,穿着深蓝色狩衣的男子在他面前横起了长刀,经過了长時間高强度的战斗,刀身已经不复一开始的清亮明澈,但想要斩下久世藤助的头颅,依然轻而易举。

  死亡和久世藤助擦肩而過。

  久世藤助的勇气已经在這一刻彻底丧失了。

  即便是现在,三日月宗近已经丧失了任性,只要久世藤助够狠心,他就能将其再度投入锻造池裡分解掉他。可久世藤助不敢,他甚至连多看那振太刀一眼的勇气也沒有,匆匆挪开了目光。他的视线无意识地在许多刀身上巡回着。

  一、二、三……

  咦?

  好像数目不对?

  久世藤助又重新数了一次,他确定自己之前数出来的数目并沒有错误。這裡的刀剑数目,和久世家族宗卷上的数目对应不上,少了几把。但即便是能从宗卷裡找到所有刀剑的全名,久世藤助也不可能做到仅仅只凭借刀身的刀纹和长宽辨认出对应的刀剑来。

  可久世藤助仍然觉得很不安。

  在此之前,有资格走进這间锻造室裡的,只有久世徒花一個人。她将所有的刀剑都放置在了锻造室這件事,也只是久世徒花自己宣称的,实际情况无人了解。除开被锁进金屋裡的三日月宗近以外,到底還有哪些强大的付丧神仍然徘徊着……

  久世藤助一无所知。

  不要再多想了,久世藤助告诫自己,当务之急是将久世徒花留下的那個孽种捏死。他现在是本丸的主人了,唤醒属于自己的刀剑付丧神非常合乎常理。

  他需要一位,或者几位非常强大的部下。

  想到這裡,久世藤助的目光又下意识地挪向了三日月宗近,但下一秒又畏惧的移开了。太刀的强大在久世藤助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因为如此,他倾向于選擇一把太刀。

  三日月宗近他是不敢选的。

  但剩下的几把太刀中,久世藤助也谈不上熟悉,以他的灵力顶多也只能支持一把。這件事情就和仿佛赌博,久世藤助并不知道自己選擇的太刀能力如何,也不清楚個性怎样。然而世事不都是如此么?

  久世藤助在選擇那位大人之前,也不能肯定這位就一定能赢過久世徒花嗎?

  赌了。

  他的运气定然是不错的。

  久世藤助闭上眼睛,往太刀区域伸出手,很快,他就握住了一個刀柄。那是一個刀柄洁白如雪的刀,刀镡漆黑,边缘镶着一圈光亮的金色。久世藤助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振刀,虽然不及三日月宗近身上宛如日月交辉的刀纹那样有特色,但毫无疑问,着也是一振足以吹毛断发的凶器。

  兵者,凶也。

  它的刀鞘也是雪白镶金,和刀镡的风格很是统一。久世藤助将刀身插入刀鞘之中,随后,又将太刀放在地上,开始绘画繁复冗杂的阵图。理论上,想要唤醒刀剑付丧神只需要将灵力注入进去就可以了。但久世藤助毕竟做贼心虚,提前做了种种防备,才敢将刀剑唤醒。

  阵图发出亮光。

  黑色的符文纷纷爬上了刀身,久世藤助在仪式完毕之后,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確認无误后,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呼。”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久世藤助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进去,算是和這振刀之间,形成了一個临时的契约关系。然后他张开了眼睛——

  咦?

  面前空空如也。

  他的付丧神……呢?

  久世藤助下意识地抬头寻找,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就从房梁上滑下来,只能隐约地辨认出那似乎是一個人影,然后,那道人影就从房梁上倒挂下来。

  翻着白眼,舌头都伸出来了。

  久世藤助呼吸停顿了一下,他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沒有发出来,就挺直着腰板,直愣愣地从摔倒在地面上。反倒让恶作剧中的付丧神都懵了一瞬。他愣了半天,才敏捷地从倒挂房梁反過来,落在地上。

  那是一個白净又瘦弱的青年,他有着一头非常漂亮的白发,规矩整齐地梳拢在后脑勺,只有尾端调皮地翘起几缕。他的头发是白的,衣服是白的,甚至连挂在腰间的长刀也是白色的,唯独一双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辉,额外引人注意。

  然而眼睫毛也是纯净无暇的白色。

  就仿佛上面落满了雪。

  這位浑身雪白的刀剑付丧神,提着一只脚,往前跳了一步,仍然很难以置信自己就這么把新主人吓晕了。他挠了挠头发,干涩地哈哈笑了两声:“啊,沒想到是個胆子小的新主人啊,可真把我也给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鹤丸国永环顾四周,被镇压封禁的刀剑们的现状全部收入他的眼底,金辉闪烁的双眸微微生了些波澜。他一边感叹着“真是吓死刀了”,另一边捡起地上的毛笔,三下五除二,就在久世藤助的脸上画了一個特别丑的乌龟。

  鹤丸国永欣赏了片刻。

  真不错,他的画技真的越来越棒了。

  正如久世家的家主可以選擇侍奉的付丧神,而付丧神同样也在审视主人的器量。鹤丸国永漫不经心地用笔尖戳着久世藤助的额头,颇带着几分审视之意在想:

  连這点小惊吓都承受不了……

  ……如何承受命运的无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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